第13節

接著往下看,寫著:介於死者離群索居,少與人交往,死後一段時間才被發現,門窗緊閉,現場未發現作案凶器,更未發現死者與人搏鬥的痕跡,也未曾在現場尋找到其他人的指紋與足跡,死因為失血過多,推測為自殺。
PS:網絡傳言,說這跟當年重慶紅衣男孩兒的案件一模一樣,恐怕非人力所為,是被某種陰狠的茅山道術所害,屍身打結倒掛,傳說之中的分魂術就是這樣將人的三魂七魄從天靈蓋上震出來的。
這樣強行逼迫出來的靈魂,會永不超生,且能為人所用,提煉污穢。
我一看見「污穢」兩個人,頭皮就炸了,立刻看向了張佳餚:「什麼是污穢?」
張佳餚本來就沒摸透我的來路,所以很有點忌憚,就結結巴巴的答道:「說是被陰陽先生從不是好死的鬼魂之中煉製出來,為自己驅使的……惡靈,陰氣重怨氣重,沾染上的人很容易倒霉,所以被稱為『污穢』。跟養小鬼差不多吧。」
那個砸玻璃小孩兒,大概也真正的活過……
「死的越冤,心裡越慘,那污穢越厲害,」張佳餚察言觀色,接著說道:「我就是來實地考察寫靈異報道的……」
蘇晗看米上足跡的時候,說污穢連鬼都不如,問他什麼是污穢,他卻不肯說。
我心裡像是被扎進了一根刺,疼的銳利。
一個人被倒掛在這裡,孤寂的晃來晃去,那個時候,蘇晗的心裡,在想什麼?
那個時候,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大概,也沒有心了吧。
不管處於什麼原因,為什麼要把一個人以這種方式害死?
就連靈魂,也要被弄的永不超生?
他不像是個能跟人結下什麼血海深仇的人。
「你還有個雙胞胎姐妹啊?」張佳餚忽然好奇的說道。
「啊?」我一愣:「沒有啊!」
「別騙我了,」張佳餚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鏡,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剛看見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姑娘,就站在樓梯口後面看咱們呢。」
第12章 另一個我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了,猛地回過頭去,可是那幽暗的樓梯間後面,一個人都沒有。
張佳餚察言觀色,問道:「你們倆到底在這幹什麼?真是死者的親戚?」
「你們倆」不過三個字,卻聽得人週身冒涼氣。
我一咬牙,抬腿就想上樓去看看,可腳步又有點遲疑,真的看到了什麼,我到時候該怎麼辦?
我知道,有人對我帶著圖謀。
張佳餚忽然猛地一拍手,把我嚇了一跳,只見他如夢初醒似的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倆也是為了讓親人沉冤得雪,才來調查疑點找證據的吧?那可太好了,咱們就強強聯手,合作共贏!」
說著從懷裡拿出了一疊資料來:「等一起調查出了蘇晗真正死因,你們有仇報仇,我寫我的獨家披露!」
我壓下了心慌,現如今,能有個大活人在這裡陪著我,簡直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了,更何況……他追查的事情,確實跟我不謀而同。
蘇晗嘴那麼緊,根本問不出什麼來!
張佳餚的那些資料裡還有對周邊村民們進行的採訪。
村民們一致認為蘇晗是個怪人,身為陰陽先生,不踏踏實實的幹起名和看墳山這種正事,反倒是經常出門,無量坊常年大門緊閉,一個月不見回來一次,找他給孩子收魂總要吃閉門羹。
而蘇晗最後出現的那一天,很不對勁兒。
他少見的出了門,還買了好酒好菜,自稱要招待朋友,看樣子心情不錯,要有什麼好事似的,有人問他是不是找到老婆了,他笑而不答。
村裡人就好個八卦,那天全想著看看來不來外地女人,可惜脖子伸得到跟大鵝一樣長,也沒盼到進村的土路來人——無量坊後面臨海,土路是必經之地。
但就算他們沒等到人,還是看到無量坊那天晚上燈火大亮,人影幢幢,熱鬧非凡,但是不長時間就偃旗息鼓,一切重歸於寂,自此之後,蘇晗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後來法醫驗屍,說蘇晗就是那天死在吊扇上的。
自此以後,無量坊開始鬧鬼,時不時的,就有人看到潑墨似的暗夜之中,某扇窗戶自己亮了燈,又滅了,還有人聲稱,聽見了裡面有女人嗚嗚的哭聲。
更有甚者,說自己家雞鴨不見了,窩裡有血跡,一直滴落到無量坊上鎖的大門裡。
鬧鬼之說,甚囂塵上,村民們說蘇晗肯定陰溝翻船被鬼迷送了命,自己也要化厲鬼找替身呢!
我心裡倒是越來越不是滋味。
這麼說來,蘇晗那天一場高興,卻盼來了一個死。
害他的人他不僅認識,關係還非同一般。
這是一場原因不明的背叛。
但是蘇晗並沒有變成污穢,他分明還是自由的。
中間一定還發生了別的事情。
「現在輪到你了!」張佳餚兩隻眼睛亮閃閃的:「你跟蘇晗,是什麼親戚?」
「遠的很,」我一邊繼續翻動那些複印紙,一邊說道:「他是我堂表姨的兒子,在親戚里名氣很大,這一次……」
我沒說下去。
一提起了蘇晗來,這是個什麼感覺?心疼?
心疼也心疼的馬後炮,知道沒用,但管不住。
不僅像是心裡扎進一根刺,那刺還像活了一樣在我心裡來回翻攪。
張佳餚看出我臉色不好,訕訕的說了一句節哀順變,又接著問道:「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他身邊的朋友什麼的?」
《夜半無人屍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