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夏恆也意識到了,更是想著先下手為強,將那個東西給抓住,沒想到夏恆出手已經勢如閃電,卻還是跟那個東西擦身而過,那個東西跟離弦弓箭一樣,衝著我就撲了過來:「外人……外人……」
我後背一下子就涼了,連忙敲了骨灰罈想叫白洗,可是還沒等到我的手觸碰到了骨灰罈,忽然一個頎長的身影擋在了我面前,只聽「通」的一聲,跟那個煤灰硬生生的撞上了!
我一愣,聞到了那個清茶似的味道:「傅謹時……」
「這個東西好快……」白洗也出來了,斜倚在了一個欄杆上:「來路也不正……」
那個煤灰被四面包抄,在原地團團的轉了一圈子之後,似乎也明白情形對自己不利,真跟一團煤灰被風吹了一樣。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你沒事?」傅謹時回過了頭看著我,黑曜石似的眼睛在夜裡也奪目:「那個東西的黑氣碰到了你沒有?」
我搖搖頭:「你怎麼來了?」
我想說個謝謝,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有什麼可問?」夏恆插在了我和傅謹時中間,揚著眉頭挑釁似的望著傅謹時:「他知道咱們在找最後一個生人鑰,是想直接過來搶的,只是沒想到剛才他的氣息被那個怪東西給發現了而已……我說姜茶身上有我的氣息,不應該被發現,原來是你連累的,還好意思出來。」
傅謹時似乎並不想著跟夏恆計較,只是對著我溫溫的笑:「沒事就好。」
「夏恆不會讓我出事的。」我注意到白洗又翻了個白眼,趕忙又補上了一句:「還有白洗。」
他不應該叫白洗,應該叫白眼。
「你身邊有這麼多人幫你,」傅謹時抿嘴笑,眼神柔柔的,還是一如當年那個少年:「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事情,也輪不到你操心。」夏恆還是咄咄逼人:「你來早了,最後一片生人鑰還沒找到。」
傅謹時還是一副不想跟夏恆多說的樣子,只是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我並不知道你們也在這裡,那個冊子既然被你燒掉了,你們的目的地,只有你們自己知道,我這次,是為了那個怪東西來的。」
我忽然就明白過來了,本來傅明遠就在等待陰陽會派人過來幫忙,傅謹時才是傅明遠真正在等的人!
可是……這裡的事情,對陰陽會來說,本來應該是一件小事,為什麼要勞動了傅謹時親自過來?難道這一陣子追查龍神尺的事情不利,傅謹時被陰陽會打壓了麼?
「怎麼,你們找到了那個東西沒有?」傅明遠這個時候在屋裡聽到了外面的喧嘩,也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一眼看見了傅謹時,倒是愣住了:「謹時?你……你怎麼來了?」
「好久不來,掛念叔叔,就想著過來看看,」傅謹時微微一笑:「這一陣子實在是太忙了,好不容易看見了您發過來的請求,自然就找借口來了。」
傅明遠臉色有點古怪,看樣子並不相信,但礙於我們在場,還是說道:「倪家已經來了人,你就不要湊熱鬧了,還是大事要緊,你難道忘了,你身上肩負的責任?」
這話讓人心裡不舒服,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他們賦予的「責任」,他每分每秒,怎麼可能忘記身上的沉重枷鎖?
傅謹時倒是毫不在意叔叔的態度,而且反應的很快,一下子就猜出了我們的托辭:「我並不知道倪家也派人來了,不過是重了而已,叔叔別多心,我本來也帶著探望您的目的,難道您不想見我麼?」
「想是想……」傅明遠終於忍不住還是高興了起來:「畢竟我這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對了,剛才那個東西呢?」
「跑了,」夏恆不冷不熱的說道,還瞟了傅謹時一眼,似乎意思就是這事兒就是傅謹時害的。
傅謹時完全當作看不到:「明天繼續抓。」
「也好。」傅明遠搓了搓手,說道:「我還真希望他費事,這樣,你們就能多跟我做一天伴兒了,哎,晚上涼,我去煮點糰子暖暖腸胃當夜宵吧!」
甘甜的糯米香氣從小砂鍋裡面溢出來,夏恆跟傅謹時留在側殿裡面,我自告奮勇的跟著傅明遠在廚房裡面幫忙,傅明遠煮著煮著,忽然歎了口氣,一個挺失落的樣子。
我好奇,就問了一句:「您不是挺高興的麼,怎麼又歎氣?」
「因為謹時啊,」傅明遠說道:「這個孩子的性子我知道,他在陰陽會身負要任,怎麼可能為著芝麻點兒的事情親自回來,我其實明白……他只有心裡有事的時候,才會上這裡來。」
「心裡……有事?」
「沒錯,」傅明遠說道:「每次他遇上了難以堅持的事情,才會到這裡來換換心情,你聽說過受傷的豹子麼?」
我搖了搖頭。
「豹子是不會輕易的把傷口展露給別人的,它只會偷偷的藏在一個地方舔舐傷口,對謹時來說,這個地方,就是他舔舐傷口的地方,」傅明遠又歎了一口氣,說道:「他來了我誠然高興,可是……又會心疼,因為我知道,他大概又受了什麼傷吧?」
是因為,龍神尺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最能隱藏心事,什麼也不肯說出來宣洩,只會自己解決,這樣下去……」傅明遠擔憂的像是老邁的婆婆:「你說會不會憋出什麼病來?」
我燒火燒的有點心不在焉,眼看著,離找到蘇晗越來越近,卻忽然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來。
如果,真相確實跟我想的不一樣,到時候……
「夏恆求我過來看你。」白洗忽然出現在了門口,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懶散靠在了門框上:「還沒好?」
大概是故意要支開白洗。跟傅謹時說什麼話吧。
算了,反正跟我也沒關係。
我將煮好的糰子一勺一勺盛到了碗裡,隨口問道:「白洗,剛才那個煤灰你說來路不正,怎麼個來路不正法?」
「哦,」白洗這才來了精神,湊過來說道:「我本來以為那是個污穢。」
「誒?」我倒是愣了:「照著你的這個意思,那東西不是污穢?」
「自然不是污穢,」白洗兩隻丹鳳眼閃閃發光:「污穢自身就是一股子邪氣,才會被稱為了污穢的,可是那個東西身上那圈黑霧,就是邪氣,這也就是說明,他的本體,不過是被東西給包裹住了,好比饅頭和豆沙包的區別一樣,內核是其他東西。」
我擰了擰眉頭,還能是什麼東西?它用邪氣來掩護自己?
我轉過頭望著傅明遠:「您在這裡這麼多年,以前這裡鬧過什麼比較奇怪的事情麼?尤其,是蘇晗留在這裡的那段時間。」
「奇怪的事情?」傅明遠左思右想:「蘇晗在這裡的時候幾乎每天都發生點奇怪的事情啊!但是再怎麼奇怪。也比不上以前的那件事情奇怪啊!」
「那您說說看,以前那件事情,是什麼事情?」我立刻來了精神。
「嗨……說起來都怕你不信。」傅明遠認真的說道:「我是聽說有一年,一個來龍神祠裡修習的孩子,抓到了一個仙。」
「仙?」我一愣:「神仙麼?」
《夜半無人屍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