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點尷尬,忙站起來:「傅謹時你留在這,白洗跟我去看看!」 白洗點了頭,像是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 忽然正在這個時候,夏恆的聲音猛的響了起來:「白洗,擋住那個東西,它要往這裡跑!」 剛才廚房的聲音,果然是那個怪東西發出來的! 白洗沒來得及應聲,只見那糰子煤灰就跟驚弓之鳥一樣,對著我們慌不擇路的衝了過來,速度快的讓人眼睛發花,白洗身為大污穢,已經足夠厲害,可是白洗伸出的手,只是差之毫釐,硬是沒能抓住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被白洗這麼一嚇,動作更快了,急忙改變了方向,倒是衝著我衝過來了! 傅謹時二話沒說,將我撥到了身後,厲聲道:「別碰它,它身上的黑氣……」 這個熟悉的感覺,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還是那麼高,那麼可靠。 但是傅謹時話還沒說完,已經踉蹌著有點站不住,我想都沒想,就擋在了傅謹時前面,脫口而出:「哥哥,我也不會讓它碰到你的。」 已經闖進來的夏恆在這一瞬,桃花大眼暗了下來,白洗則已經撲過來了,動作肯定非常迅速,可是在我看來,卻像是慢放鏡頭一樣。 「我要殺了他……」那個詭異的聲音在我耳側響了起來:「讓我殺了他……」 我像是被什麼東西拖拽住了,耳邊有風,身體不斷下墜,這個感覺……像是被拉下了地獄一樣。 眼前有光,天已經亮了麼? 望了週遭一眼,花紅柳綠的景色十分熟悉,就是在龍神祠附近的山谷啊! 我反應過來了,我現在是在那個滿身邪氣的煤灰記憶之中。 「當……」 有個人從山坡上摔下來了,頭破血流,哀哀直叫,接著,不動了,好像失去了意識。 我抬起了頭來,看到了那摔下來的人是一個少年,這個少年本來一身乾乾淨淨的道袍,已經被樹枝劃破了,頭髮本來梳成了一個小髮髻,現在散亂的像是鳥窩一樣。 「看樣子……像是個人。」 記憶的主人這麼想著。 轉了頭,我看見了一條清凌凌的小河,小河上面映出來了一個紅撲撲的蘋果臉,啊……記憶的主人只是個三四歲的小孩兒,身上穿著一個紅肚兜,露在了外面的胳膊腿白嫩嫩的跟藕節一樣。 煤灰……果然是個小孩兒。 不過,哪個普通的小孩兒能獨自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外! 他現在忖度著,那個摔下來的人怪可憐。 於是他走了過去,胖手蓋在了那個少年的傷口上,只見那少年的皮膚迅速變得光潔了起來,傷口……消失了! 這是個什麼樣的本事! 我這就明白了,那個被邪氣包裹著的靈體,果然就是傅明遠所說的那個「仙」。 他修行有成,初初變成了人模樣。 原來,是這麼遇上的。 少年的傷口好了,也就睜開眼睛甦醒了過來,他一眼看見了「仙」,滿眼的驚訝:「小孩兒?」 「仙」倒是並不理會。簡簡單單只覺得這個少年沒有別的事情了,轉身就要走。 「喂……喂……」那個少年愣愣的:「你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仙」心裡有點納悶,忖度著,自己大概不能算是人吧? 於是奶聲奶氣的聲音從紅潤潤的嘴裡發出來:「你又是誰啊?」 「我是來山上那個龍神祠裡面修習的,」少年也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跟初遇時的傅謹時一樣大。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確認自己毫髮無損,並不知道自己是被「仙」救了,只當自己運氣好,還很認真的望著小孩兒,憐憫的說道:「你是從家裡走失的?你爸媽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這個小孩兒怔了怔:「回家?這裡就是我的家。」 「別開玩笑了,你一個人在荒郊野嶺住啊!」那少年擰起了眉頭說道:「難道你跟孫悟空一樣,從石頭縫裡跳出來的?」 「誰是孫悟空?」小孩兒挺認真的回答:「我不認識他。」 「你真好玩兒。」少年托著腮有點好奇:「你真的一個人住在這兒?被遺棄了吧?那……你會不會很孤單?」 小孩兒想了想:「什麼叫孤單?」 「孤單嘛……」那少年說道:「就是一個人。沒有其他人的陪伴,想說話找不到人說,想做事沒人幫忙,很難受的。」 「仙」暗自想著,我倒是沒怎麼孤單,一個人自得其樂,也挺好,畢竟這麼多年來,習慣啦! 「我陪你玩兒會吧!」少年卻是個大義凜然的樣子:「相逢即是緣分。」 「仙」不懂什麼叫「緣分」,他還沒修煉到了明白的時候……前些年有明白的「仙」,他們已經修成了好看的少男少女模樣,混進了燈火繁華的人間,再也沒有回來。 「你會不會玩兒丟小刀?」少年拿出兩柄小刀子:「在泥地上。誰丟得遠誰贏!」 「仙」挺好奇,照著少年說的規則來玩兒,還真挺有意思。 這個,就是所謂的「陪伴」啊…… 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少年揮揮手走了:「下次我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