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只覺得一陣劇痛,我擰著眉頭,一下子就從煤灰的記憶之中出來了。 這是個什麼感覺……頭暈噁心,像是中了毒一樣。 而且身上哪兒哪兒都疼! 「姜茶!姜茶!」有人在拼了命的喊我,睜開了眼睛,只覺得眼前哪裡都明晃晃的,一隻手擋在了我面前,聲音是濃到化不開的關心:「閉上眼睛。你現在在太陽下面,會被灼傷的。」 「哥哥……」 「嗯。」他的聲音跟陽光一樣暖。 我嗓子梗了一下,改了口:「傅謹時。夏恆呢?」 覺得出來,眼前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接著是傅謹時故作輕鬆的聲音:「你知道,他不能見光。」 「在太陽下面暴曬……」我腦子逐漸也清楚了一點:「因為被黑氣給犯了?」 「嗯。」傅謹時低低的說道:「沒關係,當時白洗來的及時,你是碰上了,但不算多,現在曬一曬就好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傻?我不是說過……」 「真的碰上了黑氣,我會死嗎?」 「比死還要可怕,」傅謹時說道:「你的靈魂會被拉扯到了黑氣裡面。成了污穢的一部分。」 啊,就跟「仙」的記憶之中一樣,那紛紛擾擾,一團一團的煤灰,互相吞噬。 「我沒想那麼多。」 「我知道。」傅謹時低低的說道:「對不起,我……」 你也為我那麼做過啊。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想讓你受到傷害。那年我從你得到的溫暖,既然重新想起來了,就會讓我銘記一生。 可是這話我沒法說出來。 清茶的味道在陽光下面給人感覺特別安心,讓我想起來了小時候的茶葉芯子枕頭,苦澀的,芬芳的。讓人流連忘返的可靠。 「那個污穢怎麼樣了?」 「沒抓到,只是趕走了。」傅謹時的聲音還是很疲倦,肩膀上似乎總有個卸不下來的千斤重擔:「我會把他抓住的。」 那個污穢的執念,是孤單啊……要想著解決,解鈴還須繫鈴人,源頭上的少年是關鍵。 「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我說道:「這個龍神祠曾經有一個前來修習的人,抓到了一個『仙』?」 「這件事情,你也知道?」傅謹時的聲音倒是意外:「誰跟你說的?」 「你知道?」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從我眼睛上拿下來:「那個人是誰?」 「跟傳言之中一樣,那個人真的成了業界的主宰,」傅謹時下意識的就反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是倪會長。」 我一下子愣住了。 怎麼……這麼巧? 身後忽然「啪」的一聲響,我轉了頭,卻什麼都沒看到。只有海棠花的枝幹像是被什麼給撞了一下,花瓣紛紛擾擾落個不休。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我把手抽了回來。 「不知道。」傅謹時瞇起了那雙濃墨重彩的黑眼睛,卻像是在說謊。 「倪會長不可能會到這個地方來吧?」我擰起了眉頭:「除非,告訴他生人鑰的下落。」 「對,」傅謹時說道:「誰都一樣,無利不起早。」 可那是最後一片生人鑰了,如果集齊了,倪會長不是能前來佔現成的便宜麼…… 不過最後生人鑰要從哪裡打開什麼東西,大概也還是只有夏恆知道。 「這事兒我想跟夏恆商量一下……」我跳起來要往屋裡走,可是傅謹時忽然拉住了我。 心一下子漏跳了一拍:「你幹什麼?」 「你陽光還沒曬夠。」傅謹時的聲音有點沙啞:「不能回去。」 「可是現在不是分秒必爭麼……」 「已經找了這麼久,多耽擱一會兒又能怎麼樣?」傅謹時的聲音難得一見的有點沉不住氣:「我知道你和夏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趁著還沒有,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夏恆什麼時候,開始對你好的?是不是……在遇見了我之後?」 我怔了一下,開始對我好? 他一開始對我可並不好,甚至直接想趕我走,但是大嘴猴和土行孫一出現,他知道了我是找到蘇晗的關鍵之後,才開始留我在身邊,並且開始保護我的。 原因也很清楚,是因為,我是指南針,找蘇晗非我不可。 真正的開始在哪裡,我也沒法子說的清楚,但好像……確實是在遇上了傅謹時之後。 心裡有點不安,像是髮絲一樣纏繞了上來:「你是什麼意思?」 「他一直知道,我從小就喜歡一個小姑娘,並且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實現當年的那個約定。」傅謹時低低的說道:「只是他後來在遇上你之後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你。」 我像是明白了什麼,但還是不想往深處想:「這……這就是巧合……」 夏恆不是因為我太蠢,才習慣保護我的麼?他在開封夜市裡面說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我之所以讓你小心夏恆。」傅謹時的眼睛灼灼的望向了我:「是因為我和他在蘇晗和龍神尺的事情反目了之後,他一直想要報復我。你懂我的意思麼?他說,只要我想要的,他全要搶過去,讓我一無所有。」 傅謹時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我……只不過是他向傅謹時復仇的工具?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