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來找你的,小姚。」秦少卿微微一笑,好似才發現她身邊還有兩人,對著他們友好一笑,「都是小姚的同學嗎?你們好。」
  「你好,你好!」林萌萌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一樣,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秦少卿出現的太突然了,這麼真切的一個大活人突然站在她旁邊,她覺得真的和假的一樣。
  反觀曹孟陽,好似從秦少卿進來,就沒動過身姿,依然翹著二郎腿,雙手放在膝蓋上,神情傲慢地看著窗外風景。
  秦少卿與林萌萌打完招呼,又特意垂目看向曹孟陽,主動伸出了手,「你好。」
  曹孟陽站了起來,然而並不是與他握手,他拿起公文包,就好像沒看到他一樣,直徑與他差身而過,然後戴上了墨鏡,出了店。
  「這什麼人,太無禮了吧!」林萌萌登時氣紅了臉,「秦少爺,你不要生氣,他是我們班的神經病!」
  秦少卿有些錯愕,隨即又笑了一聲,「沒關係。」
  「你們在這做什麼?」秦少卿看著桌上那一疊的東西。
  蘇姚一張張慢慢疊整齊,淡定地塞進自己書包,笑道:「討論作業。」
  秦少卿沒有應話,林萌萌關切地問道他要不要坐下來喝一杯。
  「謝謝,不過今天家裡來客人了,我是來接小姚回去。」秦少卿說道,「下次我請你們喝。」
  「好,好好。」林萌萌剛還有一絲遺憾,聽到補充的一句,頓時心花怒放。就連蘇姚都忍不住笑了聲,少卿哥哥還真是對什麼人都好,拒絕都拒得不忍心。
  本來離開店,秦少卿是禮貌性地問問要不要送林萌萌回家,蘇姚也以為林萌萌會說,「不用了,你們還有事,先去忙吧。」
  然而,沒想到林萌萌太不客氣了,直接說好啊。
  真是敗給她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林萌萌看秦少卿的眼神,花癡地不行。
  林萌萌一坐上車,就開始話嘮了,城裡能開車的都是土豪,她可從來沒坐過,別說還是秦少卿開車,她真是想坐著就不下車了!
  開到了中途,蘇姚忍不住她那花癡的勁兒,一路沒完沒了地說話,她擔心秦少卿被她煩透了,便和林萌萌說道:「萌萌,這裡就可以下車啦,走回去不遠了哦。」
  「既然是有客人來了,去遲了總不好是吧,少卿哥哥?」蘇姚又笑著對秦少卿說道。
  秦少卿笑了一聲,沒說話。林萌萌不情不願地被蘇姚趕下了車,嘴裡還在嘀咕著見色忘義。
  林萌萌走回,秦少卿把車調頭了回去。
  「那同學叫什麼名字?」二人在車內沉寂了一會,秦少卿忽然問道。
  蘇姚啊了一聲,他不是已經知道林萌萌了麼?又想了想,他問得是曹孟陽?
  秦少卿嗯了一聲,「挺奇怪的人。」
  聲音不大,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問蘇姚。
  「是啊。」蘇姚隨口應道,好像她被曹孟陽盯上了,而她對他卻完全不知情,神神秘秘的,也非常不好相處。不過蘇姚也挺奇怪秦少卿會問起他,一想他們都會驅鬼,算不算同道中人,虯城說大也不大,應該相互認識才對?正想著要不要問問秦少卿這問題,就聽到他的聲音又響起。
  「那天在學校救你們的人是他吧?」
☆、線索
  秦少卿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令蘇姚毫無防備,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眼神有些飄忽。轉念一想,她為什麼要緊張啊?她又沒做壞事,而且曹孟陽也沒說不許別人知道他身份啊,再說她和曹孟陽也不是那麼熟,憑什麼幫他保密?
  於是,蘇姚就肯定了回答,又好奇秦少卿怎麼知道的。
  「直覺,你信嗎?」秦少卿說道,他剛進店裡的時候,就看到蘇姚和林萌萌與那個男生並不是很熟的樣子,不像同學聚會,尤其是林萌萌看他的眼神十分嫌棄,關係不怎麼樣的同學能坐一塊喝飲料,肯定是因為某些事聯繫在了一起。秦少卿再想起出門之前在蘇姚房間內看到很多驅鬼的書擺放在桌上,有經常翻閱的痕跡,再聯想到不久前學校內那個女鬼的事情,他也就這麼簡單猜測了一下。
  蘇姚不得不佩服秦少卿的洞察力,他一個事外之人都能猜到曹孟陽是那個人,林萌萌怎麼還沒想到呢?
  車停在了路口前等紅綠燈,秦少卿的手輕輕摩擦著方向盤,雙眼漸漸瞇起,「所以,你們不是在討論作業,是在討論什麼?」
  蘇姚茫然抬頭,在後視鏡中看到了秦少卿眼中的寒意。
  「我記得和你說過,不要管陰間的事情。」他的聲音有那麼一瞬的顫抖。
  事情在被戳穿的一刻,蘇姚的心咯登一下涼了,只是她沒想到秦少卿怎麼好端端地就發火了,她知道秦少卿是擔心她,可是為什麼要生氣啊?
  「少卿哥哥,我接連幾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哪一次是我故意的?」蘇姚反問道,「我想多瞭解一些,不是為了要管,而是為了能在下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能應付啊,你不願意教我,那我只能用自己的辦法學習了。」
  「小姚,知道多,未必是好事。」
  「可是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連怎麼死也不知道了?」
  秦少卿默然,仰起頭靠在座椅上,人行道上的綠燈亮了,兩邊的人向中間湧來,不乏一些穿著休閒服的學生騎著或推著單車從他面前路過,今天是週末,大家都是出來玩的,臉上洋溢著青春朝氣的笑容,這才是屬於一個正常花季少女才有的生活。
  他在想如果蘇姚沒有來到秦家,父母沒有出意外,她應該過得也是這樣簡單幸福的生活吧?秦家在別人眼中是那麼富庶與繁榮,可誰又知道秦家作為驅鬼世家,身後背負的沉重使命呢?
  惡鬼傷人,然而惡由人心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鬼,這世間有那麼多傷人的惡鬼,除之不盡,他們秦家負擔得實在太多了。
  想到這些,他的神情變得沉重,闔上雙眼,「小姚,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把你牽扯進來,我很抱歉。」
  「不,我很願意也很想進入少卿哥哥的世界。」蘇姚話剛脫口,突然就意識到自己說得是多曖昧,特別是沒聽到秦少卿的回答,她的心更慌了,媽呀,少卿哥哥是不是以為她在表白啊?
  好在這樣的沉默沒有持續多久,綠燈亮了。
  秦少卿緩緩地發動了車子。
  蘇姚不敢去瞧秦少卿的表情,一路上想開口解釋什麼,又擔心越解釋越弄巧成拙,乾脆就不解釋了,再說她的確是喜歡秦少卿啊。但是細細一想,對秦少卿的反應還是有些失落,她知道秦少卿一直都很善良,不忍心拒絕別人,所以他要是不喜歡蘇姚的話,也不會這麼告訴她,大概就只能沉默吧。
  回到秦宅,車剛停穩,蘇姚就推開了車門,彷彿窒息了很久才呼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氣,然後和沒事兒的一樣說道:「少卿哥哥,我先回房休息了。」
  「好,十二點吃飯,有客人,別遲到了。」秦少卿說道。
  蘇姚嗯了一聲,到了房間果見散亂在桌上的書都被收拾整齊了,她倒在床上,歎息了一聲,「明明說了不要管這件事,我怎麼就不知不覺地……哎!」
  特別被曹孟陽一說什麼合作,就好像不能不管了。
《秦宅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