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山洞的水泥地面上,水很淺,就在屁股底下流著。看看我身上,還有肉,手被捆著,腳也被捆著。還好,我還沒有變成一具骷髏。 我卻高興不起來,李宏波沒了。我認識不久卻一起經歷過這麼多事情的兄弟。不管我還能不能出去,他的死是無可挽回的了。我歎了口氣,倚在洞壁上,這裡面很冷。大夏天的,洞裡的水卻很冰涼。 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溝裡,我不能耆望誰來救我,除了李宏波,沒人知道我來了這兒,也沒有人,在用不到我時還能想到我。 我的眼淚,為李宏波而流。可以說他的死,我有一半的責任。不是我,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摻與到這件事情裡面來。 正當我心灰意冷,萬念俱灰的時候,我聽見一個聲音傳過來:「劉文飛?」 我猛地一直身子,這聲音不是李宏波是誰。 我望過去,李宏波在比我更裡面的地方,和我一樣,捆了雙手雙腳。靠著洞壁坐在水裡。雖然光線很暗,但還能看得見。李宏波並不是一具骷髏。他的身上,該是肉的地方也還是肉。和我一樣,衣服都沒有破。 我一時很迷糊。弄不明白昏迷之前的那場打鬥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叫了一聲李宏波。他答應一聲,問我們怎麼到這地方來的?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一醒過來就是這樣了。 李宏波這會兒又懷疑起我來,問我:「你真是劉文飛嗎?」 我晃了晃身子,說:「都這樣了,誰還來冒交充我們這倒霉催的?」 李宏波說:「我親眼看到你,被吃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我心裡一動,對李宏波說:「我也是,我看到你血肉模糊,好多地方都露出了骨頭。所以看見你在這兒渾身好好的,也很意外。」 李宏波想了一會說:「我們看到的,是幻覺。就像小樹林裡,不可能下血雨。指定是幻覺。」 我點點頭,認同李宏波的看法。現在最主要的是,我們被墨鏡男困在了這兒,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做。我們怎麼樣才能逃出去? 李宏波試著往我這邊挪了挪:「墨鏡男既然當時沒要了我們的命,估計也不想真要我們死,把我們一直困著的可能性很大。我想著他的目標,主要是吳總。」 李宏波試了一下能動,便在水裡打著滾,一點兒一點兒朝我這邊挪過來。 我也學著他的樣,連滾帶爬地朝他那邊挪動。因為我兩個,本身離得也不太遠,沒用多久,就挨到一塊兒了。李宏波叫我轉過身來,他用牙去解我胳膊上的繩子。 我有些擔心地說:「恐怕就算解開繩子,也不一定能逃得出去,墨鏡男把我倆放心地丟在這兒,肯定是心中有數的。」 李宏波停下嘴裡的活兒,說道:「不管他這麼多,先解開繩子看看再說,有機會就跑,沒機會再說沒機會的事兒,只要讓我跑出去,非毀了他這苗圃不可。」 李宏波這傢伙,就有這個優點。他不看那麼遠。就看眼前,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做不成拉倒,總比什麼都不做強。所以他很少沒有信心。 我胳膊上的結,是死結。但也沒那麼難解。一會兒之後,我胳膊上繩子就鬆了。我活動了一下手,三下五除二,就解開了李宏波胳膊上的繩子。 然後我們各自解自己腳脖上的繩子。我們解開之後,還沒有來人。我兩個伸展一下腿腳,站起來朝洞口摸過去。 洞口那裡,往下一低,是一個大水池。二十米外,有一個水閘。現在水閘是朝上提起來的,水池裡沒有蓄水。所以前面是水閘,兩面都是陡直的水泥牆壁。後面就是這山洞。我兩個又不是超人,沒可能不憑借工具爬到這個高高的池子外面去。 我們朝著水池上面張望,上沿著還露著半截竹梯子在那,供人上下用的,可是我們卻是望塵莫及。☆、第087章 通往工地的秘密通道 外面,還有人幹活說話的聲音。看起來我兩個在這裡面,墨鏡男放心得很。那麼外面做事的這些人,也絕對是他信得過的。我和李宏波再次看了看高高的池壁,朝洞裡面走去。 整個洞是斜向上的,坡度很小。大概是為了便於流水。我很不解,這裡修這個洞作什麼用,只是為了流水嗎?不過這不關我的事兒。 越往裡走,光線就越暗。李宏波手機被影子人摔壞了,只把卡取了下來,還沒有買新的。我掏出我的手機,用屏幕光照亮。因為空間不是很大,調到最大亮度,身邊的情形也還看的清。 腳下一直很平整硬實,水流也不是很大。後面沒人追我們,因為對前面情況不瞭解,所以我們走得也不快。 李宏波不解地問:「那個墨鏡男,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寶安公園山頂上那婦女,要不是遇見我們,弄不好得玩完,還有黃明泉,明顯是著了他的道兒才死的。可是偏偏對我們,怎麼這麼好心?」 我猜測說:「如果他能用小鬼殺人,不留痕跡地把人殺死,那他一定不會心軟,但是如果利用邪術殺不死人,需要他自己動手,不是特別情況下估計他是不肯的。」 李宏波問為什麼。 我說這些有點兒本事的人,哪個都不想早早死掉。他若被查出殺了人,那他這一輩子就完了。像黃明泉的死,就算有人懷疑到他,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指控人就是他殺的。 李宏波有些意外地問:「就是說在小樹林裡那種情況下,他也想殺死我們,但是利用邪術卻做不到?」 我點點頭,說應該是。 李宏波說怪了,我倆都昏迷了,誰在保護我們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是老太太還是貓牙手鐲起了作用?或者還有別的什麼?總之,墨鏡男不靠人力,取不了我們的命。 我倆順著這山洞,走出了一公里左右,腳下一軟,變成了泥地。人工修築的痕跡,就到這兒結束了。前面的洞壁和洞頂,都往外滲水。洞頂的水滴到下面,啪嗒啪嗒地響。 前面的山洞,變得窄很多。李宏波說,這裡這麼好走,在苗圃裡幹活的人,應該來過。墨鏡男肯定知道這裡沒有出路,才把我們留在這洞中的。 我同意李宏波說的。墨鏡男放心地把我們留在這山洞中,必定是十分有把握的。但是事情總會有意外,比如這山洞,到處都是水,保不準哪兒塌方什麼的就能出現另一個出口來。 我把這想法說給李宏波,李宏波說這麼大個山,想一直塌方塌個出口來,萬一吧。 萬一的情況,還是會有的。我們真的找到了出口,但不是塌方塌出來的。 我和李宏波在泥地的山洞裡又走出五百米,到處是塌方下來的泥土石塊。這裡面又窄又濕,頭頂上還不斷滴水,你不要以為夏天酷熱正好避暑,這裡面那叫一個冷。特別是腳下的水,冰涼。 鑽過山洞的人都深有體會。 我們走著說著,李宏波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刷地就朝下落。他大叫一聲,人就不見了。我大吃一驚,用手機照腳下,李宏波正站在一個大坑裡。整個人發愣。 我問他怎麼了,上不來嗎? 說著伸手去拉他。李宏波搖搖頭,往前走了兩步,人站的位置也升高,兩手按著地面,一下子躍出來,叫我去照他掉下去的那個坑。 那不單單是一個坑,坑裡是一個斜向下的洞。不是很大,但兩個人彎著腰走不成問題。 李宏波問我,要不要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