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節

  我哆嗦不已,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是命運的輪迴。我這一生,或許就是這樣,不會再有後代了,想來或許是一件幸事,等我死後,孩子不會成為孤兒了。我看了一眼白月明,摸了摸他的腦袋。白月明懂事地一句話不說,忽然明白我的話:「爸爸,我還在這裡。」
  我笑道,小明,你是爸爸的好兒子。說完這些,白月明的眼角流出了兩行淚水,這可怕的寒夜悲傷,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我在心中咒罵這個世界,當一切都走向光明的時候,卻把濃厚的黑暗帶給我。
  我心被刀割了無數道,我在想,那麼多名人沉浸黑煞,是不是因為人生黑暗的力量太多強大,而光明如同寒風中的火苗,一吹就滅了。
  哎,如果有來世,我願意化身一棵大樹,永遠沒有悲傷,永遠沒有悲歡離了。
  就在這裡,走廊的燈忽然滅了,過了一會又亮了,一股寒氣吹來,寒風之中更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白月明警覺地看了過去,指著那邊走廊說道:「爸爸,那邊有個人,是一個奇怪的人。」
  我扭頭看了過去,那個孤獨的人我之前見過,正是勾魂者狐。
  他怎麼來到這裡?他應該不是管這一代的,怎麼跑這邊來了。
  我勉強站了起來,他是鬼差。
  為什麼會來這裡,難道是來收走我的孩子嗎?我越想越不對勁。我怒不可解地衝上前,只見狐朝我作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輕聲說道:「我不是來勾魂的,我是來送她的,你要喧嘩。」
  我有些不解,看著狐,他的臉孔似乎蒙著一層薄薄的迷霧,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是我卻能感受到身上的不捨之情。
  我問道:「什麼意思?」
  狐說:「謝靈玉會在今晚投胎成人,生前的所有記憶都會消失,所有的愛、恨、怨、嗔、癡、都會消失。她將會重新變成一塊潔白的玉,將會重現開始新的生命。所以我來送送她……也可以說是迎接她吧,新的生命,很了不起。」
  我愣了一下,狐疑地問道:「什麼重新開始新的生命,你到底在說什麼?」
  狐看了一眼我:「蕭棋,謝靈玉是一個很偉大的姑娘。郭七七和女兒必定要死一個,她將轉世為你的女兒,郭七七也會活著,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送一送。你難道不知道謝靈玉的打算嗎?」
  我慌忙搖頭:「什麼?什麼打算?」
  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荒誕的想法怎麼可能會變真呢,我一把抓住狐的胸口,將他重重地摔倒白色牆面上:「你不要胡說八道,老子看你這個鬼樣子就心煩,你來這裡到底是要幹什麼,是不是勾魂的?」
  狐並沒有生氣,他的氣質修養超乎我的想像,他一雙手上前,將我的手拔掉,說:「好了,我說過了,我只是來告個別,沒有別的打算。」
  我被他推開後,見狐並沒有動,用了幾分鐘說服自己,相信了狐的話。我不由地心想:謝靈玉很早之前就有了這個打算,就是重新開始新的生命。只是她一直瞞著我,沒有告別,不忍收穫更多的悲傷,今晚在家中她就坐立不安,原來害怕離去。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個年輕的護士跑了出來,眼角帶著淚痕,抽泣地說道:「好了,好了,大人和小孩都沒有事情。」我叫道:「是的嗎?我還能進去嗎?」護士道:「不能,還要再等一會,才能進去,現在還不能進去。」
  狐拍拍我的肩膀:「蕭棋,想不想知道謝靈玉在地府到底幹了什麼?」我心中的石頭放下來,只是沒有和謝靈玉真正告別,心中難過。我點點頭:「你告訴我。」
  狐說:「謝靈玉原本是狐狸家族轉世進入謝家修煉的靈狐,靈狐來的世上,投身為謝靈玉,她便是為了渡『情劫』而來。只是謝家遭遇災禍,謝靈玉不得超生,魂魄存在世間,肉體永世不腐爛。」
  我道:「這些我都知道一些。我想知道,她去地府做了什麼?」
  狐說:「她去地府,是解開心結,去見一見那個負心漢孟少錕,只可惜冥河浪大,鬼府之內鬼魂千千萬萬,又如何能夠尋得到。她歷經磨難,折回人間,她回人間,是為了另外一個笨蛋,他的名字叫做蕭棋。」
  我點點頭:「這些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狐忽然發怒了。
  我越發不解:「什麼意思?」狐說:「唐三藏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到西天,謝靈玉吃的苦不會比他少。」我罵道:「都怪那個負心漢孟少錕,他就是個王八蛋。」狐苦笑:「是啊,是啊,你如果見到這個王八蛋,記得幫我多打兩拳頭。」
  狐說完這話,就轉身走了。
  「蕭棋,也要打嗎?」我問道,但是狐已經走了,不會回答我的話了。
  醫生衝了出來,一把手將我拉住:「奇跡啊,奇跡,大人沒事,孩子也沒事,恭喜你,我多年都沒有看到這樣的奇跡了,母子平安。」四十歲的醫生說著說著,自己就流淚了。
  父親將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了醫生,老淚縱橫。醫生說:「紅包留著,小孩子用。我不收你紅包,你放心,我已經盡力了,這叫吉人自有天相,上蒼保佑的。你們一家,肯定是行善積德的本分人,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令岳丈是龍游水吧。」
  父親見醫生道德貴重,就把紅包收了起來,問道:「怎麼,你知道我岳丈大人?」醫生道:「我只是受過他的恩而已,我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沒有,小年輕做事情不仔細。」醫生報了平安之後,又轉了回去,做一點善後工作。
  母女平安,轉世為人的是謝靈玉,她成為了我的女兒。想到這裡,我激動得淚水都流下來了。白月明看著我:「爸爸,妹妹好不好看,是不是世界最美的天使呢?」
  我點點頭:「那當然,以後你長成男子漢,要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
  白月明握緊拳頭,說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我心中不由地想,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在門口等著,爸爸顫抖地把黑色按鍵的諾基亞拿了出來,撥通了家裡的電話。電話一響,母親就拿了起來,估計守在那邊也是格外地擔心。
  母親耳朵不是很好:「生了嗎?」
  「生了,是個孫女!」父親說道。
  「哦,是個……什麼?」
  「女孩……」
  「好好……我幫你把字典找出來了,回家之後想想名字……」母親說道。
  醫生跑了出來,喊道:「怪事,怪事,大怪事……」臉上帶著歡悅的神情。
☆、我覺得,本書其實是個發散性的故事……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覺得這本書好像沒有主線,其實是個發散性的故事。
  或者說,這本書故事不是主線,人才是主線。
  這本書寫的是人。
  而每人都有故事,都有情感,每人都有過去,但好像又不需要給每個人安排一個結局。
  如果慢慢寫,這本書可能一直寫不完。
  有些故事,似乎總在發生。
  ………………
  說這麼多,其實我想說,之前我想完結,可現在,我又不想完結了,一直寫,寫到五年之限滿了再說。
《五行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