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廖詩文跑了上去,攬住了自己的父親,淚水奪眶而出。 房子霖似乎有些慌亂,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被嚇傻了,他沒料到會這樣,他只是推了他一把而已,那個酒瓶,天知道,為什麼會在那…… 中年男子睜開雙眼,忽然一把握住了廖詩文的手:「不要離開我……不要……你下學期的學費……我已經賺夠了……」 廖詩文看著自己的父親,那一瞬間,他的臉似乎有些陌生。 中年男子斷斷續續地說著:「打掉孩子……我們從頭再來……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 廖詩文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然後又看了一眼父親,忽然往後退開了一步。 在父親於肚子裡的孩子之間,她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中年男子奮起全力,往前一撲,將廖詩文按倒在地,聲音中帶著哭腔:「不要離開我……不要……打掉他……打掉他……好不好……好不好……」 中年男子揮起幾乎毫無力氣的拳頭砸向廖詩文的肚子。 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廖詩文忽然推了一把父親,但父親抱得很緊,她沒有推開。 「打掉他……打掉他……」 中年男子不停地呼喊著,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結果,有一個地方比後背的傷口還痛,是心。 廖詩文又推了兩下,還是沒有推開,她有點慌了,又有點害怕,可是,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什麼。 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 『孩子,媽媽會保護好你的……』 廖詩文將手伸向了腦後,將纏著自己頭髮的發匝取了下來,她還記得房子霖跟她說的那句話:這是牛皮筋的,拉不斷…… 廖詩文將那個代表著愛的粉紅色發匝套在了父親的脖子上。 中年男子的臉色開始發青,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瞳孔中閃過一個白光幻影,似乎看到了一個他從來沒看到過的景象……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女兒,正在他的背後奮力地拉扯著那個發匝。 很緊,越來越緊…… 呼吸越來越困難…… 眼淚如注一般從廖詩文的眼眶中滑落而出。 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發匝被拉得越來越長—— 中年男子的腦袋一歪。 「啪!」 發匝彈了回去。 廖詩文跪在了地上。 房子霖跪在了地上。 雪花在落,落成雪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廖詩文忽然抖落掉身上的雪花,站了起來。 她的臉上掛著一抹蒼白的笑:「現在,我們可以私奔了。」 房子霖愣愣地問:「去哪?」 廖詩文伸出手,往東邊一指:「太陽升起的地方。」 房子霖順著廖詩文手指的方向望去,他沒有看到,廖詩文的手中拿著一塊石頭。 「砰!」 後腦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 房子霖的身子軟在了雪地中。 東方的太陽升起。 黎明的曙光照耀著大地。 它是光明,是溫暖,是清掃大地一切陰霾的救世主。 這是新的一天,重生的一天。 房子霖渾身通紅,被人送進了急診室,在整個過程中,他的手裡緊緊握著那個粉紅色的發匝。 高燒47度。 他死裡逃生。 可從此卻患上了奇怪的失憶症。 他不記得所有關於廖詩文的事情。 不記得他們在小樹林裡的那一切甜言蜜語,不記得他們的第一次偷食禁果,不記得那天晚上的兇殺行為。 後來人們告訴房子霖,在發現他的那個小樹林裡,四周都是厚厚的積雪,唯有他躺著的地方,一片雪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