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忽然想起了三爺口中的那個:嘉靖年間兩廣總督第一貼身護衛——倪步凡。 難道這是他的成長史? 不過看起來不像啊,畫中的男子明顯是一副書生狀元的樣子,而不是武舉人啊。 梁哲看得一頭霧水,身子本能地往前移動著,似乎已經將跟他一起來的那些人都忘記了。 壁畫跟隨著梁哲的腳步亮起。 「咦?」 梁哲心底吃驚,這幅壁畫竟然還是在焚燒活人的那一段,只不過是它的一個延續。 在這幅壁畫中,兩個士兵駕著一個白衣女子正往鍋爐裡送,但不知為何,兩個士兵忽然撒開了手,白衣女子沒有落進鍋爐裡,反而落在了地上,然後白衣女子就開始往前跑。 梁哲的心底忽然一陣發緊。 這個白衣女子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熟悉。 白衣女子往前跑著,忽然抬起了頭。 「啊!」 梁哲忽然驚叫一聲。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摯愛——段鈴兒! 她的皮膚潔白,五官精緻,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慌和憂慮。 她的眉頭輕輕皺起,全身散發著一股憂鬱的氣息,像是從來都沒有快樂過。 「段鈴兒……段鈴兒……段鈴兒……」 梁哲神情恍惚,口中一遍一遍念著這個名字。 每念一次,梁哲的心口就痛一次。 每念一次,梁哲的眼淚就往外湧出來一點。 每念一次,梁哲的背都彎下去一寸。 壁畫中的白衣女子做出奔跑的姿勢,她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盯著壁畫之外的梁哲,那是一雙求救的眼睛。 她需要他。 就是現在,就在這裡。 梁哲已經跪在了地上,眼淚如注一般噴湧而出。 兩年了。 身在黑暗的深淵中,已經兩年了。 梁哲不停地跟自己說,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段鈴兒,也要勇敢地活下去。 可沒有人知道,梁哲其實已經死了好多次了。 自殺,獲得不了救贖。 每一次在瀕死的邊緣,梁哲仿似都會看到段鈴兒那雙憂鬱的眼睛在望著自己。 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他死了,段鈴兒怎麼辦? 她還活著,她會醒來,一定會醒來! 那個場景如同噩夢一般竄入了腦海當中,在過去的兩年裡,梁哲不停地對自己催眠,試圖讓自己去忘掉那個場景。 可怎麼能忘掉? 這是心底最深刻的烙印,就算死了,都不可能忘得掉啊。 那個巨大的衣櫃,那具冰清玉潔的身體,那張潔白的臉蛋,那雙緊緊閉著的眼睛…… 鐘擺在晃,一直在晃…… 「鈴兒?鈴兒?」 梁哲在暗夜中呼喊,沒有回答。 笨蛋,她躲在衣櫃裡啊。 腦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 你不記得了嗎?她最喜歡躲在衣櫃裡了。 打開衣櫃,他找到了她。 可她的眼睛再也睜不開,她的身子一動不動,她直挺挺地站在衣櫃中,身上一絲不掛。 梁哲跪在地上,雙拳緊握,身子不停地發抖。 他救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 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仿似就在昨日。 過了良久,梁哲才勉強站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