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半路上我隱約看到對面站著一個身穿杏黃色道袍的中年男人,這中年男人一臉酒色過度的模樣,瘦的不像話,看樣子應該就是趙鐵柱的敵人,來自杭州的那位天師了。
  「這傢伙是你敵人?」
  我悄聲說道。
  「不算敵人,競爭對手,競爭對手……」趙鐵柱嘿嘿一笑:「這傢伙以為他是過江龍?嘿嘿,那還不得栽在我地頭蛇手裡頭,他手上的髒東西都被我調查清楚了,沒啥值得擔心的,我用田忌賽馬的招數妥妥幹掉他……哈哈,你們倆就等著我賺了一萬二的獎金,帶你們太湖上吃魚去!」
  說著趙鐵柱從懷裡摸出一塊成色不算地道的白色羊脂玉,說道:「這是我前兩天在小區裡新收的髒東西,算是我中等馬,哈哈,我先用我的中等馬幹掉他的下等馬!看好戲吧!」
  說著,趙鐵柱已經站到了擂台上。
  可能因為這一戰關乎我們能不能去太湖上吃魚,我和熊貓都有點小緊張。
  對面穿杏黃色道袍的中年男人看趙鐵柱已經就位,連忙也跟著走了上來。他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容,總讓人心裡有些發毛。
  我心中不由得打鼓:我總覺得這傢伙不像是個等閒之輩,真的就那麼容易被柱子摸清楚底細?
  隨著身材火辣的女主持口齒清晰的報幕,第一場斗鬼正式開始。
  趙鐵柱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摸出那塊養著「中等馬」的羊脂玉,輕輕放在地上,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彎曲如鉤,敲了敲。
  而便在這時,我隱約看到那位身穿杏黃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這笑容讓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妙。
  只見他從道袍袖子裡摸出了一方硯台,輕輕一抖,硯台上瞬間有黑霧翻騰起來!
  好傢伙!就算我這種剛入門沒多久的新手都能看出來這硯台裡養的鬼絕不是凡品!再看這方硯台少說也有幾十年的歲數,杏黃色道人手上這髒物根本就不是「下等馬」,而是個不折不扣的「殺手鑭」!
  抬頭再看趙鐵柱,他本來抱著必勝的決心,看到這方硯台出場之後,整個人面色鐵青,情不自禁地啐罵了一口:「臥槽!」
第九十九章 豪賭
  平心而論,野場子的水平和蘇城另外一處正規場地不能相提並論。
  趙鐵柱之前說過,正規場子裡一次斗鬼下的賭注少說也是幾千幾萬,若是贏了,一晚上賺出一套房子來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然而野場子不行,趙鐵柱辛辛苦苦冒著生命危險抓鬼養鬼,如果贏了這麼一場比賽,所獲得的收益也不過一萬兩千塊罷了。
  這一萬兩千塊若是到手,趙鐵柱許諾要請我和熊貓跑到太湖上吃魚。可惜的是趙鐵柱這傻小子肯定不知道太湖上吃魚到底多貴,我們三個人若是放開了吃,他這一萬兩千塊只怕能被吃沒了一半。
  不過趙鐵柱一定不會計較這些,他自稱燕趙豪俠,平生最喜歡的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這一點我是不會懷疑的。
  然而現在看著擂台上手中握著一方硯台的杏黃色道人,我隱約覺得趙鐵柱這一萬兩千塊是沒戲了。斗鬼就是一場豪賭,打擂的選手本身就是這場賭博的籌碼,同時也是賊船上的同夥,身先士卒。
  贏了,趙鐵柱拿到一萬兩千塊,至少夠他揮霍一兩個月,輸了,賠上六千,今天晚上的宵夜和明天早上的早點都泡了湯,往後趙鐵柱還不知道要餓上多少頓,才能迎來下一場豪賭的機會。
  所以現在的趙鐵柱非常焦慮,脖子上細細密密的全都是冷汗。
  穿著杏黃色長袍的道人微微一笑,彎下腰,將手中的硯台放在地上,照貓畫虎地也伸出兩根手指彎曲,在硯台上敲了敲,之後兩個人後退,將舞台留給兩個陰森可怖的髒東西。
  在他們兩人離開擂台的時候,我隱約聽見了一聲京劇的唱腔傳來。這聲音似乎從硯台方向由下而上,緩緩飄入我的耳朵中。
  趙鐵柱臉色鐵青,一雙手抓住自己左右兩邊褲子口袋,嘴唇都變得蒼白了。
  他一定覺得自己輸定了。
  我輕輕走到他背後,低聲問道:「要輸?」
  趙鐵柱沒忍住又爆了句粗:「幹他娘的!這杭州佬手裡頭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驢草的,這東西一個幹掉我手上三個都綽綽有餘。我還以為這傢伙是個沒腦子的過江龍,誰知道居然是個扮豬吃虎的老油條!」
  趙鐵柱氣急敗壞,眼看著就要扔出去六千塊,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一場滅頂之災。
  看他住的條件就知道他手頭拮据,六千塊,那簡直是要了這位燕趙男兒的命。
  我不由得將注意力放在了旁邊背包裡的那雙臭皮鞋上,只是不知道王騰雲和這硯台裡的髒東西到底哪個更勝一籌。
  擂台上兩位髒東西已經鬥在了一起,這次兩種東西都沒有實體,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兩團黑色的煙霧在不停撞擊。
  現場觀眾們都有點失望,他們更願意看到的是有實體形態的髒物,就比如說剛才那個目光凶狠,表情陰森的小女孩。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和趙鐵柱卻能看出觀眾們看不出來的東西。
  趙鐵柱說的沒錯,硯台裡的厲鬼的確算是個中翹楚,跟之前王騰雲用來算計我的首飾盒裡的古代老鬼有一拼。而趙鐵柱手裡頭豢養的所謂「中等馬」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隻厲鬼,看樣子似乎沒什麼年頭,有可能是當年小區施工隊裡慘遭意外喪生的冤魂。
  兩團煙霧不停搏鬥,看上去像是龍捲風一般。
  趙鐵柱的臉色愈發難看,而對面那位從杭州過來的穿著杏黃色道袍的男人卻得意的笑著,他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激動和喜悅,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羞辱一位手下敗將來得更痛快了。
  然而趙鐵柱卻恨不得過去暴揍一頓這位杭州佬,可惜野場子也有野場子的規矩,擂台上分了勝負,私底下就不能再結仇了。
  第一場戰鬥很快結束,趙鐵柱兵敗如山倒,輸的一塌糊塗。
  穿著暴露的性感女主持再度來到場上,一邊熱場,一邊總結了一下剛才的戰況。
  圍觀群眾大多都是來看千奇百怪的厲鬼的,內行人極少,對於他們來說,剛才的戰鬥實在無趣,簡直就像是刮了一股沙塵暴一樣,所以難免噓聲一片。
  而就在這時,那位穿著杏黃色道袍的中年男人笑著望向趙鐵柱,語氣帶著諷刺問道:「我這三戰只用這一個髒物,絕不用其他新的,你敢不敢加注?」
  如果說擂台賭博是一場化學反應的話,那麼「加注」這兩個字無疑就是催化劑。
  中年男人笑容陰險,無疑就是想當著大家的面敲詐趙鐵柱一筆。
  他說三戰只用這一個髒東西,聽起來像是讓著趙鐵柱,實際上則是明擺著欺負人。他這一個髒東西何等兇猛?趙鐵柱就算三個一起上都未必能拿得下,現在他要加注,豈不是仗勢欺人?
  性感女主持添油加醋,看熱鬧不嫌事大問道:「對方提出了加注的要求,趙先生能否接受呢?」
  趙鐵柱狠狠瞪了一眼美艷動人,秀色可餐的女主持,臉色鐵青,咬緊牙關不說話。
  現場少說百來號人看著,加注自己吃虧,白白便宜了杭州佬,要是不加注就是在外地人面前認慫,往後在蘇城抬不起頭來。
《恐怖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