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我翻譯過去,鵬仔緊張得渾身發抖,連連點頭。阿贊Men讓他脫光衣服,平躺在地毯上,他將佛牌平放在鵬仔的胸前,又從旁邊的法壇中拿出一束雜亂的黑色頭髮,放在鵬仔下身的那個部位。阿贊Men嘴裡念誦著經咒,他唸咒語的方式,和我見過的那些阿贊們都不同,普通的阿贊念誦速度有快有慢,有高有低,而阿贊Men則是念誦幾句就停止,幾秒鐘後再念。
  他念了一會兒,又打開旁邊的一個黑色小陶罐蓋子,伸手抓了一把灰色粉末,慢慢撒在鵬仔陰部那些頭髮上。然後他加快念誦的速度,左手掌心對準粉末和頭髮的位置。鵬仔的身體開始扭來扭去,額頭滲出汗珠,兩眼失神地看著天花板。阿贊Men繼續念著經咒,鵬仔上半身揚起,雙手想去摸下身,但似乎又摸不到。
  這時,他下身的粉末和那束頭髮突然著起火來,鵬仔被燒得直喊叫,阿贊Men念誦經咒的速度越來越快,後來發音幾乎連成一條線,什麼也聽不清。而鵬仔從鼻子中流出鮮血,下身的頭髮連同鵬仔自己的陰毛全都燒光,屋裡瀰漫著一股烤豬毛的味道,讓我有些胃裡不舒服。
  火終於漸漸滅了,鵬仔的下半身冒著煙,但我看到那個部位已經伸出來了,但很小,比帶殼的四粒花生沒大多少。阿贊Men的助手把放在鵬仔胸前的那塊佛牌拿起來,放在法壇上,對我點點頭,我連忙幫鵬仔把衣服穿好,扶他出臥室坐在沙發上。
  阿贊Men的助手說:「師父剛才是用泰北黑巫咒和佛牌中的女大靈商量,讓她原諒供奉者,施法時用的頭髮和粉末,是一位橫死男性的頭髮和骨灰。從他下身器官的恢復情況來看,陰靈並沒有完全消除怒氣,回到泰國後,阿贊Men還要繼續加持。」我連忙問鵬仔的性功能怎麼樣,助手笑著說,性功能就不要想了,性器官可以露出來,還能正常排尿,就已經是萬幸。
  我只得表示感謝,又進到臥室對阿贊Men師父施了禮。扶著鵬仔離開酒店,好不容易才回到西九龍的公寓。鵬仔虛弱地問:「阿、阿七,我的那個出來了嗎?」
  「現在已經出來了一半,能正常排尿了,至於那個女性陰靈肯不肯原諒你,要過幾個月才能知道,你慢慢等吧。」我沒敢和他說實話,就扯了個謊。鵬仔眼裡含著眼淚,說要是知道鬼的脾氣這麼大,他死也不會這樣做。我心想現在才知道後悔,哪個客戶在供奉佛牌不守規矩的時候,都不當回事,出問題倒霉再拍大腿,可惜已經晚了。
  看著鵬仔這副模樣,我也沒心思繼續陪著他,就在附近的旅行社訂了當天飛回曼谷的機票,晚上就回到泰國。
  這樁施法的生意,不但我賺了四萬港幣,還幫方剛賺了一萬,到芭堤雅後,他破天荒地請我去酒吧喝酒泡泰妹,還說那個客戶中了六合彩,一百多萬港幣,真他媽的讓人羨慕。我說:「男人的命根子都沒了,多少錢有什麼用?」
  方剛笑著說:「看開點就行了嘛!除了泡女人,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消費方式,喝酒、按摩、旅遊、吃飯、買衣服,都是可以的呀。」
  我問方剛,要是給你一百萬港幣,但要失去性功能,你願不願意,方剛把頭搖得像博浪鼓:「那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我算了!」我心想,最好鵬仔沒有你這麼極端,可他還年輕,連女朋友都沒交上,就成了太監。
  這時,我想起一個經常想問方剛的問題:「很多陰牌用料足,也特別靈驗,那你為什麼不請一個能強效成願的,然後許願讓自己發大財,這不是比賣佛牌來得更快嗎?」
  方剛看著我,忽然大笑起來,我疑惑地看著他,方剛說:「人這一輩子能花到的錢,都是有數的。非要讓自己迅速發財,要麼後半輩子完全沒得花,要麼就得付出別的東西代替,或健康,或壽命,或運氣。我無親無掛,既不想後半生窮得要死,更不希望生病了躺在床上沒人管,那還不如自殺算了。所以我只請那種能保平安和小賭運的陰牌,從不許發大財的願。」
  聽了方剛的話,我也打消了自己想請個陰牌許願發大財的念頭。正是我隨口這麼提問,讓我日後少了很多厄運,能平安活到現在,也要感激當年方剛的這一席話。
  至於香港的那個鵬仔,幾個月後我接到他的電話,問我為什麼那裡仍然只有那麼大,而且從不勃起。我告訴他,當初已經說得很清楚,那個女性陰靈能不能原諒你,要看幾個月後的效果。如果現在你的還是那麼大,只能說陰靈沒原諒你,我也沒辦法。
  鵬仔在電話裡憤怒地邊哭邊質問我,這種事情我經得太多了,凡是不守規矩出事的人,都會怪在別人頭上,而極少有反思自己的。這是人的天性,我已經麻木。我告訴他:「你中獎一百多萬的時候,有沒有分給我十萬八萬?而自己非要去褻瀆陰靈搞出事來,我肯幫你處理已經是發善心,換成別的牌商,根本不管你。這都是你自己除下的惡果,只能自己承擔。」
  這些道理鵬仔當然明白,只是到了這個份上,已經失去理智而已。
第327章 財來財去
  半年以後,我還主動給鵬仔打過電話,詢問他的病情。那時才知道,為了治療自己的小雞雞,鵬仔不惜去美國和德國治病,把手裡那百十來萬港幣花得乾乾淨淨,雞雞仍然還是那麼小,但卻可以勃起了。可問題是,勃起之後也沒比唇膏大多少,有哪個女人喜歡唇膏般的雞雞?因此鵬仔還是無法泡妞,恐怕今後永遠也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因為轉了一大圈,他仍然是個窮光蛋,而且還不舉。
  跟方剛在酒吧分開後,我又回到羅勇。次日表哥和表嫂又要去馬來西亞談榴蓮的事,說要去七八天左右,山區的手機沒有信號,有事只能等他們回來,於是我只好幫表哥看家。香港客戶的生意最後結果不太理想,讓我很鬱悶,本來我想在地圖上用筆在香港那塊地方塗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看來有些泡湯。
  想起在香港看到的陳大師那間佛牌店,我把牌匾上陳大師的名字在網上搜了搜,出來的結果令我驚訝。我這兩年的牌商生涯,對泰國佛牌肯定至少是大半個專家了,但對風水五行這些東西,絕對是門外漢。網上有很多關於陳大師的介紹,還有圖片和視頻,有人稱他是香港比較出名的風水師之一,在香港有數處房產,連銅鑼灣都有別墅。為人低調,但客戶卻很多,從富豪到明星,找他看風水的人都得排號,還要看他有沒有心情。
  我心想,陳大師這麼牛的人物,怎麼就非要娶蔣姐?她既不年輕也不漂亮,心眼還壞,唯一的優點就是皮膚白和胸大。但陳大師這樣有錢有勢的主,找港姐也不是沒可能,蔣姐什麼地方打動了陳大師,難道是床上功夫了得?
  這天中午我有些睏,就睡了個午覺,結果一覺睡到晚上,看到手機有兩條短信,一條是老客戶預訂南平媽媽,另一條是某客戶想要效果好的賓靈,而且指定要獨立靈的。
  我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要貨,方剛很快回復,到了第二天中午,老謝還沒回信。給他打電話催促,居然關機了。這傢伙的破手機經常壞,關機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可幾天後有事找他,打電話仍然是關機,這就奇怪了,什麼手機幾天都修不好?連續打了幾十個,從中午到晚上都一樣。
  會不會出什麼事?第二天早上我出去發貨,老謝給我回電話,問獨立靈的賓靈還要不要。我問這幾天你手機怎麼回事,老謝打了個唉聲:「別提了,手機掉進馬桶,修了幾天也沒修好。那個修手機的傢伙讓我買個新的,我心想萬一修好,不就省錢了嗎?結果還是沒修好,又買了個二手的手機,唉,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
  我笑了:「你有那耽誤幾天生意的精力,早就把一部新手機的錢賺出來了,真是守財奴。賓靈已經在方剛手裡弄到了,以後有生意再找你。」
  老謝說:「田老弟,今後要是找不到我,就麻煩你跑一趟孔敬,我肯定能在家!」我心想為了請牌,大老遠去孔敬找你,我還嫌麻煩呢。
  回表哥家的路上,我在手機QQ上問王嬌,佛牌店裡生意如何。她說:「開始還經常有人拿著報紙來店裡逛,後來就漸漸少了,基本都是瀋陽周邊地區和你商量好來看貨的。」
  我告訴她等下周我表哥從馬來西亞回來,我就回瀋陽,她很高興,說一個人在店裡好無聊。這時,手機顯示有阿贊NangYa的電話打進來,接起聊了幾句,她告訴我,昨天有個男人來找她做刺符,但在她準備給那人在背後用筆寫符的時候,發現他身上有好多陰法刺符。她問這是什麼,那人說他是刺符愛好者,喜歡做刺符。
  這些刺符中,阿贊NangYa能認出有一種是緬甸古老的墠族法門,這種法門不是隨便給善信刺的,而是一種高深邪氣的黑巫控靈術,只有降頭師才用得上。此法門很少見,碰巧我外公當時就學過,由媽媽傳給了我。而且刺過之後,就必須要不停地給人下降頭,否則身體就會被巫咒搞得神智不清。
  阿贊NangYa找了個借口,稱今天身體不適,無法施法,將那男人趕走了。我問:「會不會是那人想利用你的刺符,來讓自己的降頭術更強?」
  「不可能,那人在準備讓我刺符的時候,雙手懸空放在身體兩側,我估計他是想趁我全力施法的時候,用墠族法門給我施降。」阿贊NangYa回答。
  我立刻聯想到是不是蔣姐找人幹的,就讓她這段時間多休息一下,可以的話,最好能四外走走,以免再犯小人,同時又表示歉意。如果不是當初我們出主意讓她給蔣姐刺陰符,可能也不會給她惹麻煩。阿贊NangYa對男女情愛的事看得特別重,也喜歡鑽牛角尖,但在地朋友方面卻非常大度,說讓我不要多想,也許並不是蔣姐搞的。還說她正有打算去巴蜀和宋卡走走,明天就動身,有事可以給她打電話,但請牌和刺符就不方便弄了,我連連答應。
  掛斷電話之前,我問了阿贊NangYa那個可疑男人長得什麼樣,阿贊NangYa說:「中等個頭,脖子刺著裸女法本,右下頜位置有個燙傷的疤痕,皮膚比較黑。」
  給方剛打去電話,把情況和他說了,方剛想了半天,也沒記起有這麼一位黑衣阿贊,說很有可能不是泰國人。畢竟在馬來和柬埔寨有太多降頭師了,很多人只在本地小範圍活動,從不到外省和外國。
  幾天後,瀋陽佛牌店隔壁美術社大哥的妹夫葉哥給我發QQ消息,說他有個大學同學想請一條能招外財的泰國佛牌,問我有沒有好點兒的。我給老謝和方剛發去短信,老謝回了兩張照片,是某紅眼派燙的正反面,背面嵌著符管,配的文字是:「烏汶阿贊屈帶製作加持,非入靈,每條一萬泰銖。」
  我給老謝打去電話:「阿贊屈帶,這位師父的名字以前沒聽過,法力怎麼樣?價格挺便宜的,效果好嗎?」
  老謝說:「這位師父原來是柬埔寨降頭師,專門修煉高棉法門。本來只在本國做情降,兩年前因為提煉屍油被柬埔寨警方抓起來關了一年多,半年前剛放出來。他財產全被警方沒收,沒辦法只好來到泰國製作佛牌。在泰國他人生地不熟,名氣也不大,價格便宜,效果方面應該不會差,因為他在柬埔寨當地很受歡迎。」
  「那還行,以後大力開發吧。」我回答,老謝又說,他正在這位阿贊屈帶師父的住所,過幾天有個從福建來的客戶要找人解降頭,他一時走不開,只能你自己來取貨。阿贊屈帶師父剛到泰國,急於賺錢,最近的出牌量會比較多,最好能讓方剛也來看看,大家多帶點貨回去。如果效果好,慢慢價格上漲,到時候再來請牌,費用就高了。
  這主意不錯,我先把圖片發給葉哥,讓他轉告那位大學同學,把價格報到五千塊錢。很快葉哥回復說沒問題,我讓他把錢直接給佛牌店幫我看店的表妹王嬌就行。收到錢後,我立刻給方剛打電話,把老謝聯繫到阿贊屈帶的事和他說了。
  方剛也表示很有興趣,還說:「阿贊屈帶的名字我聽過,以前在柬埔寨專門做情降,但我覺得這人不太正常,也和他沒什麼聯繫。後來聽說他用火去烤活嬰來提煉人緣油,被警方抓進監獄,在裡面還被犯人搞得很慘,沒想到出來後居然還能做佛牌,厲害。」我和他約好,第二天就在羅勇會面,直奔烏汶。
第328章 快跑
  在BRT車站和老謝碰面,方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狐狸,現在居然肯介紹阿贊師父給我們,真不容易!」
  老謝嘿嘿笑著:「咱們從湖北回泰國的時候,小楊不是提議大家一起做生意,有錢一起賺的嗎,老客戶就算了,像阿贊屈帶這種還沒被商業化的師父,我還是希望咱們三人把他的貨全包下,能出多少就出多少。要不然的話,以泰國佛牌在中國的熱度,過不了兩年,這些師父的身價就都要翻番啦。」
  當時我根本沒多想他的話,現在來看,老謝雖然膽小怕事,但看問題眼光還是很準的,和方剛不相上下。
  照例還是先請老謝吃飯,我和方剛都餓了,可老謝今天卻一反常態,吃得不多。方剛問:「怎麼謝老闆,飯菜不合口味?」
  老謝賠著笑:「哪裡哪裡,這兩天肚子不太舒服,前幾天有人請我吃海鮮自助餐,不小心吃多了……」我和方剛哈哈大笑。
  吃完飯乘出租車來到烏汶以西的某座鄉間公寓,旁邊還有葡萄園,風景不錯,很有些中國農家樂的感覺。不同的是,這些鄉間公寓的標準很高,怎麼也有三星級旅館的水平,而且很乾淨。
  這座公寓很大,分成幾部分,阿贊屈帶就住在其中一個房間,有兩三個男人跪坐在地板上,旁邊的托盤裡放著十幾條裝在塑料袋裡的佛牌。這人個子不算高,比方剛矮著半頭,右下頜部位有一塊皮膚凹凸不平,像鱷魚皮似的。方剛和他交流了幾句,就開始談批量請牌的價格。
  他們聊天的功夫,我忽然想起阿贊NangYa對我說的話,說那個冒充善信的人找她刺符,右下頜處就有塊燙痕。我把心提了起來,掏出手機調成靜音,假裝看短信,悄悄對準那個阿贊屈帶按了幾下鍵。旁邊那幾個男人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眼睛緊盯著我們倆,我迅速把其中一張看得最清楚的照片發給阿贊NangYa的手機上,借口去上廁所。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