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我說:「目前嫌疑最大的還是蔣姐,因為她和鬼王很熟,而且又是我們的仇敵,除此之外,我們都想不出別的解釋。」
  阿贊NangYa說想不通蔣姐為什麼非要和我們作對到底,老謝打了個唉聲:「她好不容易用情降套住那個有錢的陳大師,可惜被你給解開,陳大師和她離婚,她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沒撈著,自然懷恨在心啊!」
  這番話讓阿贊NangYa表示不理解,說不只陳大師一個有錢的男人,她完全可以再去找別的目標。我苦笑著說:「女人的嫉妒心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你也是女人,肯定會有同感。」阿贊NangYa沒說話,估計是想起之前在貴州畢節的那個男人了。當初為了讓他回心轉意,不惜給全村人下蟲降。但阿贊NangYa和蔣姐有根本區別,前者只是鑽了牛角尖需要有人幫她拔出來,而後者出發點就是邪的。
  方剛給我打來電話,稱昨天有人確實在孔敬見過鬼王的徒弟,就住在距離車站不到兩公里處的一個度假酒店中。我問:「那個蔣姐有多大面子,為報復,居然能讓很少離開菲律賓的徒弟到泰國來,還跟蹤我們,就為了給我們下降頭?」
  「人要是成了一條瘋狗,還不見誰都往死裡咬嗎,總之你們兩個人要小心,暫時先在清萊躲幾天,我這邊會派朋友繼續關注鬼王那個徒弟的動靜,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們。」方剛說。
  就這樣,我和老謝只好先在清萊暫住。在這裡的日子很無聊,有時我倆會去阿贊NangYa的住處,看她給善信們施法、加持佛牌和刺符。俗話說賊不落空,我順便請了幾條人緣鳥,以不枉和老謝跑了這麼遠的一趟路。
  幾天後的早晨,我倆覺得應該沒事了,就向阿贊NangYa告別準備回孔敬。在阿贊NangYa的公寓,我看到有一男一女在刺符,旁邊有個背包的男人坐在外屋的椅中等候。那對男女刺完後走了,坐著的男人進到法室去,稱要做個驅邪法事。
  這種驅邪法事就和魯士灌頂一樣,阿贊師父用自己的法門幫助祛除善信身上不好的東西,收費不高。我和老謝在外屋等候,老謝擔憂地說:「不知道那個傢伙是否還在孔敬。」
  我說:「恐怕沒那麼快就走,他的目標肯定是我們三個人,所以我建議最好別回孔敬,我倆直接去芭堤雅找方剛,好好商量一下對策再說。」
  老謝點頭表示同意,忽然我一陣頭發暈,和以前接觸極陰物時的感覺一樣,很熟。這時法室門打開,做驅邪法事的男人走出來,順手把門關上。我倆站起來剛要進去,那男人說:「阿贊NangYa師父要我告訴你們,再等她十分鐘,她要先換件衣服。」
  看著男人離開公寓,我覺得奇怪,因為那男人之前的背包似乎沒那麼鼓,而後來裡面卻像塞了個籃球。心裡起疑,我推開法室的門,老謝在後面說:「喂,人家換衣服呢!」我朝裡面一看,頓時大驚。
  阿贊NangYa靠坐在法壇前的牆壁上,眼睛睜著,頭軟軟歪向一邊,也不說話。我立刻抽身跑出公寓,告訴老謝:「追那個男人!」
  老謝矮胖跑不快,追了十幾米就放棄了,那男人看到我在後面追,也飛奔起來。我邊跑邊大喊抓小偷,行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那男人明顯心虛,腳下絆了個跟頭摔倒,爬起來的時候我已經快要追上,他邊跑邊解下背包,用力擲向我,我沒防備,被打在臉上砸中鼻樑,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再看那男人已經跑沒影,我迅速打開背包,裡面赫然就是阿贊NangYa的那個拉胡域耶。
  看來我的懷疑是對的,回到公寓,老謝扶著阿贊NangYa,焦急地說:「這怎麼辦?」
  我也慌了神,馬上給方剛打電話,老謝也掏出手機聯繫阿贊洪班,方剛說立刻去曼谷找阿贊巴登,跟他動身去清萊,讓我倆千萬照顧好阿贊NangYa的安全,不能再出事。阿贊洪班聽說是那位曾經共同合作加持死嬰的女阿贊被降頭師弄昏,馬上表示會去清萊。
  在等待兩方人馬到清萊的這段時間,我和老謝如臨大敵,為安全起見,我倆把阿贊NangYa抬到酒店客房中,像門神似的一左一右把守著。終於把阿贊洪班盼到了,老謝把他接來酒店,查看了阿贊NangYa的情況,對我們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降頭術,人好像已經死了,可眼睛卻睜著,又沒有乾涸。」
  「如果是菲律賓的某種降頭術,你能解開嗎?」我問。
  阿贊洪班沒回答,從背包中取出儺面具戴上,開始吟唱咒語。
  十幾分鐘過去,阿贊NangYa的眼睛慢慢閉合,老謝驚喜地說:「閉上了,她眼睛閉上了!」可再沒了別的效果,阿贊洪班取下儺面具,我讓他先休息一下,等方剛和阿贊巴登到了再說。
  傍晚時分,方剛和阿贊巴登來到清萊,巴登沒有穿之前習慣的白衣,而是一身黑色,我去大巴站把他們接到酒店。看到阿贊NangYa的模樣,方剛說:「在睡覺?」
  我說:「她半天的時間都睜著眼睛,也不說話也不動,像死人一樣,是阿贊洪班施法後才閉上眼睛,現在更像死人了。」
  方剛恨恨地說:「他媽的,在我們眼皮底下動手,真囂張!」
  阿贊巴登對阿贊NangYa進行查看,抬右手在她面前平著移動幾下,低聲念誦經咒,片刻後對我們說:「魂魄降,鬼王派的,能讓人靈魂出竅,第二天就死了。」
  老謝焦急地說:「這麼厲害,那還能找回來嗎?」
  阿贊巴登搖搖頭:「魂魄不在這裡。」
  「她的法室離這裡不遠!」老謝連忙說。我、方剛和老謝三人共同抬著阿贊NangYa從酒店又回到她的公寓,平躺在法室中。阿贊巴登從懷裡取出一個很小的玻璃瓶,我似乎覺得眼熟,想起之前方剛講他回憶的時候,在曼谷酒店裡,阿贊巴登用來給陳鬼、耀哥下降的時候,也用到過這東西,那時說裡面裝的是某個橫死男人的靈魂。
第396章 皮滔
  阿贊巴登站在法室中央,舉起小玻璃瓶,念誦著經咒。幾分鐘後,我們看到那個小瓶裡似乎出現了一些淡淡的煙氣,在瓶中來回撞擊,慢慢地飄著。阿贊巴登用木塞把瓶口封住,盤腿坐在阿贊NangYa面前,右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左手緊握玻璃瓶,十幾分鐘後,阿贊NangYa忽然張大嘴吸氣,但沒有呼氣,嘴也一直張著。
  我們幾個人都很緊張,阿贊洪班站在旁邊,仔細看著阿贊巴登的施法動作。阿贊巴登張開左手,玻璃瓶裡已經沒有了那股淡煙,他停止念誦,阿贊NangYa緩慢吐氣,還發出「啊啊」的聲音。
  方剛點了點頭:「可算救回來。」我們這些人也都鬆了口氣。
  阿贊NangYa的魂魄被巴登搶救回體內,晚上吃飯時,阿贊巴登給我們講了魂魄降的原理。那是菲律賓鬼王派的獨門降頭術,東南亞各國雖然也有些降頭師自稱能給人施魂魄降,但其實都不是真正的。真正的魂魄降,讓人外表看不出任何傷痕和異常,和熟睡沒什麼兩樣,但魂魄已經離體,一般情況下,隔天這個人就完了。
  老謝問:「阿贊NangYa中的這個魂魄降,肯定也是鬼王派徒弟下的了?」
  阿贊巴登點點頭:「這不用懷疑,但很奇怪,鬼王只有三個徒弟,一個是中國人,姓于,一個馬來西亞人,叫登康,還有一個菲律賓人叫皮滔。那個姓于的中國人近幾年都沒有音信,登康經常在港台活動,菲律賓人皮滔這半年多也很少出來。」
  聽他說完這番話,我和老謝都有疑惑,但又不好提出口。阿贊巴登似乎看出我們的意思,就說:「鬼王收徒有規矩,必須要親手給自己的一位家人落死降之後才可以。我因為不同意,所以只和他學了不到三年,對外他並不承認我是他的正式門徒,我也只說是自己修法的降頭師。」
  我們這才明白過來,我說那人不但給阿贊NangYa下了降,還偷走她的拉胡域耶,這又有什麼用意?阿贊巴登說域耶是修法者的利器,就像軍人喜歡精良的槍支一樣,看到就會動心。
  方剛問我那人長什麼樣,我和老謝大概描述了,因為沒有太特殊的特徵,所以也不太容易描述,無非是皮膚黝黑,中等個頭,短髮。方剛掏出手機,調出幾張照片讓我翻看。這些照片有單人的也有多人的,清晰度都比較差,其中有張照片是一名男子在某叢林村莊中,正回頭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我說:「就是他。」
  阿贊巴登沉默不語,我們築能猜出,肯定是鬼王的徒弟了。阿贊巴登說:「他就是皮滔,鬼王的第三個徒弟,菲律賓棉蘭老島人。專落死降,平時還喜歡賭撲克牌,所以有個綽號叫小鬼,沒想到他居然到了清萊。」
  「會不會是他和阿贊NangYa有什麼恩怨?」我問,因為我覺得,如果真是蔣姐出錢讓皮滔對付我們,他下降的目標也應該是我和老謝,怎麼會朝阿贊NangYa下手?
  方剛說:「看到有阿贊師父在你們身邊,他肯定要先剷除威脅,然後才是你們倆。」
  出於安全考慮,我在那家酒店又訂下了僅剩的三個房間,我們六人分五間住下。我想讓方剛和老謝住一間,他死也不肯,說要是讓他聽著老謝那震天的呼嚕聲,他寧願去睡大街。因為清萊地處泰國最北部,住著不少黑衣阿贊和降頭師,所以方剛和老謝在泰北都有很多熟人。他倆分別發出消息,托人緊密注意菲律賓鬼王的徒弟皮滔的動向。
  兩天後,阿贊NangYa漸漸恢復清醒,告訴我們那天她正要給那個男人做驅邪法,那男人竟然伸手摸向她左胸,她剛要躲,就覺得神智不清,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阿贊巴登告訴我們:「魂魄降最有效的方式是對準心臟施降,所用的時間也最短。」
  方剛咬著牙:「他媽的,等抓到那個傢伙,管你是誰的徒弟,非把那隻豬手砍下來不可!」
  我正想說話,阿贊洪班卻說:「同意!」我們都很意外,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對這種事發言,看來是真生氣了。
  當晚,有個住在湄猜的朋友給方剛打來電話,稱昨晚在湄猜看到皮滔與某黑衣阿贊接觸過,但不太確定。為打探消息,方剛提出第二次和我去湄猜看看。老謝和三位阿贊在一起,倒是沒人敢惹,但我也囑咐他千萬小心,最好都不要單獨出行。
  次日與方剛來到湄猜,他的朋友在某條街上開了間佛教用品店,進到店裡,那人告訴方剛,昨晚有朋友找他要請一條賓靈,就帶他去找當地一位叫阿贊Jal的黑衣師父。去的時候,那位阿贊Jal正在和另一個男人談話,他一眼就認出這是鬼王的徒弟皮滔,但怕認錯,就和他打了招呼。皮滔似乎很避諱,起身進了裡屋。請完牌後,他馬上就給方剛打了電話報信。
  方剛對我說:「今晚天黑之後,我倆假裝要請牌,去摸摸虛實。」
  晚上,方剛的朋友帶著我倆來到這位阿贊Jal師父的家,此人眼圈發黑,頭髮比雞窩還亂,家裡地上堆著很多各種佛牌,還有裝在木盒裡的嬰胎乾屍,屋裡還能聞到幾分血腥味。我覺得這是個很冒險的行為,如果皮滔把我們三人的照片資料告訴給阿贊Jal的話,那就等於自投羅網。但不這樣的話,也無法得知這個阿贊Jal是否知道我們三人的面貌。
  在我倆與阿贊Jal見面的時候,我們都特別留意阿贊Jal的眼神,想從中捕捉到哪怕一絲的意外和警覺,但並沒發現,這讓我鬆了口氣。
  方剛對阿贊Jal說:「我們倆想給生意場上的對頭下個死降,但那人認識一個降頭師,好像還很厲害,叫什麼阿贊洪班,你能對付嗎?錢不是問題。」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