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節

  方剛說:「嗯,出發點是對的,這才叫商人。到時候把事情想周全,一定要先收錢後辦事,免得辦砸了對方不願給錢。這種事不好搞,把細節多過幾遍,避免穿幫。」我說有你在就不用操心這麼多,沒想到方剛說:「我後天要和阿贊巴登去海口,給一位大老闆的情人解個死降,你這邊能不能等些日子,最多五六天。」
  我嘬著牙花:「夠嗆,客戶這邊比較急,可能這幾天就要定下來。你要是沒空,那我只能找老謝了。」
  「媽的,便宜了這老狐狸。」方剛罵道。我笑著說你也不能這麼想,錢是永遠賺不完的,我有事首先都是找你,而且別忘了老謝家裡還有個病秧子呢。
  方剛嗯了聲:「也是,阿贊洪班的通靈術還是不錯的,對付這種中邪的生意,應該沒問題。」
  再給老謝打去電話,老謝一聽情況,樂得不行:「多虧方老闆沒時間,那這生意就只好便宜我老謝了。田老弟,我覺得當牌商做到你這個地步,應該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能讓泰國的阿贊師父去東北給出馬仙唱雙簧,行啊!」我笑著說只是先和你打聲招呼,客戶那邊還沒確定呢,幾萬塊錢人家嫌貴,她們出馬仙看一次事,最多才收兩千來塊錢。
  老謝說:「那沒辦法,誰讓客戶那家人很急呢,我們賺的就是救急的錢。這幾天阿贊洪班都沒什麼出行的計劃,你這邊有了准信,別忘了隨時通知我啊,我這邊收三萬就行!」
  次日上午九點鐘,我和黃姐準時在QQ上視頻,她的長相和身材一樣都平平,從上到下沒有半點能吸引我注意的地方。旁邊站著個中年婦女,身體健壯,頭髮燙著大卷,手裡拿著一瓶化妝品,正在往臉上和手上抹著,邊抹邊從電腦屏幕裡看我。
  黃姐說:「田老弟,這就是我師父,他姓常,有人叫她常大仙,也有叫她常姐的。」
  我在視頻中和常姐打了招呼,常姐邊抹手邊說:「老弟呀,聽小黃說你在泰國專門賣佛牌和聯繫法師,幹你這行是不是也得和我們似的,得有仙緣吧?你會看事不?」
  為了讓對方覺得我這個牌商不是吃乾飯的,我就假稱自己從小就是靈異體質,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我才做這行。常姐笑著說:「呀媽呀,那太好了,你當牌商能賺多少錢?」
  我說也沒多少,餓不死而已,常姐說:「那能有啥意思?乾脆你也和小黃一樣,當我的護身報馬,等忙完這陣,我找人把堂口好好立一立,咱仨就能吃香喝辣的啦!」我連忙推辭,說我有親戚在泰國,走不開。
  聊天中,我問起常姐那位有錢客戶的情況,她說:「那人姓夏,跟我以前都在林場上班,關係不錯。現在人家開公司專門賣木耳和蘑菇,都他媽發家了,有錢。他兒子今年念高三,以前可淘氣了,愛打架,愛欺負同學,老師和同學都煩他。可自打上了高中以後,那孩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精神不振,在課堂上喜歡自言自語,有時還大喊大叫,渾身發抖。現在根本沒人敢和他同桌,老師還勸他退學呢,說他有精神病,得去看。」
  「要是沒有什麼外界刺激,那就是中邪了吧?」我問。
  常姐說:「可不是嗎!我幫老夏看過兩次,仙家能說出禍在學校,別的就沒說出來。因為堂口沒立好,我現在供的仙家也不太,所以這事可鬧心了。」
  坐在電腦前的黃姐問:「像小夏這種情況,泰國的法師能治不?」我說現在不敢確定,以前這類生意我倒是接過很多,但要先詳細瞭解客戶的情況,越詳細越好,能不能讓那個中邪的小夏給我打個電話,或者視頻問問他也行。
  黃姐和常姐互相看了看,那時的網絡不像現在動不動幾十兆、上百兆,那陣子能有個一兩兆已經不錯,再加上泰國的網絡和國內可能也有衝突,所以視頻經常會卡。但我仍然能看出兩人的神色有些懷疑,估計是擔心我去撬她們的客戶。
  我說:「沒事,你可以讓他用你的手機和我通話,或者用你的QQ號和我視頻。」這下黃姐笑了,連忙說沒這個意思,現在就給夏家打電話,行的話今天就上QQ找我。
  下午兩點來鐘,我的手機QQ收到消息,黃姐說要是我方便的話,夏家父子半小時後就來她家,我說沒問題,問她到時候以什麼身份和借口跟夏家父子溝通和詢問。黃姐告訴我,到時候你就說和我一樣,也是常大仙的護身報馬,現在人在泰國,準備到黑龍江來看望師父,同時也能把泰國的法術帶回來,幫師父給人看事。
  我心想,這借口還真不怎麼樣,為了賺你這份錢,我還得管她叫師父。你們兩師徒為了圍攏這個大客戶,也真是夠拚命的。但我對東北的出馬仙幾乎完全沒有瞭解,她口中這些術語,如堂口、香堂、報馬、弟馬這些,也都不明白什麼意思,幸虧我沒入這行,不然光這些切口就夠讓我頭疼的。可轉念又一想,很多人對泰國佛牌和巫術的用語也是滿頭霧水,初接觸也覺得非常神秘,這就叫行行出狀元。
  半小時後,我在視頻中看到了常姐的這位有錢的朋友,一位中年男人,和一個長得不錯的小伙子,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五官還挺好,只是萎靡不振,似乎沒睡好覺。
  那中年男人脖子上戴著粗金鏈,在視頻中問我是不是常姐的弟子,在泰國的,我說:「是啊,夏哥,師父已經跟我說了你兒子的情況,打算在視頻裡瞭解一下具體問題。」
第676章 常姐請阿贊
  夏哥問:「聽說泰國也有看事的?」我說在泰國那叫阿贊師父,到時候我回去會把泰國的狐仙帶回黑龍江,你兒子的邪病就能有救。
  東南亞沒有狐狸,但泰國也確實有狐仙牌,當然這都是近幾年的事,無非是用了人緣法門,專門討好中國顧客的。這話讓夏哥非常高興:「那太好了!你師父給我兒子看過兩次,也沒說出啥來,就說禍在學校,可他念的高中我都去兩次了,校長和老師都煩我,說學校一切正常,問題就在我兒子身上,你說愁不愁人!」
  我問:「去醫院檢查過沒?」夏哥說查過好多次了,大夫也沒說出啥名堂,最後讓我去精神科查,也沒查出病,還勸我把兒子送去精神醫院休養。休養個屁,我兒子怎麼能得精神病!
  我心想這可不一定,又對他兒子說:「小夏,你今年多大了?」夏哥捅了捅坐在旁邊發呆的兒子,他回答說今年十八,上高三。我又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那些奇怪的症狀,具體是怎樣的。
  小夏說:「從高一開始吧,有時候晚上做噩夢,有時候渾身發冷,耳邊好像有人跟我說話,還罵我……」他說了很多症狀,基本都是以前我接觸過的那些。
  夏哥歎著氣:「這孩子才愁人呢,大半夜睡著睡著就從床上蹦起來,大喊大叫,能把人嚇死,一個勁地喊什麼『別挪,別挪,啥也沒有』的話。」我又按之前的套路,問他和他爸是否得罪過什麼人,衝撞過什麼東西,有過什麼不尊敬的行為。
  夏哥回答:「這些話題你師父都問過好幾遍了,全沒有。」
  我問小夏做夢時都是什麼內容,在你耳邊說話的內容又是什麼。小夏搖搖頭,說記不清了,只覺得當時非常害怕,馬上就能醒,但內容完全記不住,那個在耳邊罵他的聲音也很奇怪,聽不清具體是什麼話,反正能感覺到是在罵自己,他有時候就會下意識回罵,結果在課堂上被老師趕出去。
  「田老弟,你什麼時候從泰國回黑龍江啊?我兒子都高三了,明年馬上就要高考,現在他這樣怎麼學習?雖然他學習不咋樣,但也不能被勸退學啊。」夏哥問。
  還沒等我回答,就看到視頻中的小夏仰起頭,眼睛翻白,張著嘴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以為是視頻又卡了,卻看到夏哥和黃姐他們都過來扶著小夏,夏哥用手捏著兒子的腮幫,好像是怕他咬舌頭。三人將小夏抬出房間,視頻這邊暫時沒了人,我心想難道他這麼容易就發病?看起來像是羊角瘋。
  幾分鐘後,黃姐走進房間把門關上,低聲對著麥克風說:「剛才看到沒,小夏總犯這樣的病,都好幾次了。」我問小夏以前是不是有癲癇症,她說當然不是,要是癲癇的話,能胡言亂語嗎,能幻聽幻視嗎。而且醫院也查不出病因,只說是精神方面不太正常,勸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心想也對,黃姐問我有沒有看出什麼門道,我實話實說,完全沒有任何頭緒。黃姐說:「那怎麼辦?」
  「這種事一般都是直接請泰國法師去施法,或者讓客戶去泰國作法事,光問有時候永遠沒結果。」我回答,「第一,很多客戶都不知道在哪裡衝過煞、撞過邪,因為我有客戶曾經在自家院子裡尿尿,沒想到地下埋著兩口古代棺材,把陰靈得罪了。第二,要是有人暗中使壞,那就更沒法調查。」
  黃姐歎了口氣:「好吧,我和師父抽空說說,看她的意思。」
  為了增加她們倆對我和泰國法師的信任度,我讓黃姐去我的淘寶店舖,裡面有幾段視頻片段,分別是挖出阿玲屍體施法、河北承德客戶靈棚陰靈附體、阿贊巴登給孔先生施法的幾段錄像,讓她和常姐看看,感覺一下。
  晚上,黃姐在QQ上給我留言,說那幾段視頻看了,靈棚這個還好,但給那個叫阿玲的女人屍體從墳裡挖出來施法,屍體還能自己翻身,太恐怖了。我回復說:「這就是阿贊師父的黑巫術,專門控靈的,能禁錮陰靈的怨氣。」
  「師父問,要是請泰國的法師來黑龍江,這錢怎麼付,能事成之後再給嗎?」黃姐問。我說當然不行,你可以四處打聽,無論多大的明星,從東南亞請阿贊師父還是龍婆古巴僧,去國外施法都要先付錢,而且還是全款。就算這樣,也得看那些師父有沒有時間,願不願意來。你這樁生意,我已經和泰國孔敬府的那位阿贊洪班師父說過,他助手表示這幾天剛好有空,能來國內,聽到要去黑龍江這麼遠,都不太情願。
  黃姐給我發來QQ語音,問:「那我怎麼知道你收了錢會不會辦事?萬一跑了呢?」
  我笑著說:「別忘了,你對門的鄰居和我表哥可是長期的水果進口合作關係,每年幾十萬塊錢的生意。我總不會為了騙你這幾萬塊,就消失吧?再說我們可以淘寶交易,要是你覺得這也不行,那我也沒辦法。你想啊,就算給法師和我報銷來回機票路費,等法師大老遠跑到黑龍江你家,你這邊萬一出點兒什麼岔頭,又不想弄了,人家阿贊師父豈不是白跑一趟?到時候你們沒啥事,我今後可就再也沒理由找這位阿贊師父合作。」
  那邊黃姐猶豫著,說也有道理,問具體多少錢,怎麼付。我心想,正所謂貨賣用家,現在黃姐和她師父常姐正處在緊急時刻,常姐的老朋友兒子有難,她必須得把這事給擺平了,不然以後不但會得罪這個有錢的朋友,在雞西也沒法再幫人看事,所以非要從泰國請法師來幫助她們度過這一關不可。而這樁生意既然可以要價四萬,但對她們來說,願意出四萬塊錢,就能出五萬。
  於是我說:「五萬元人民幣,先付三萬,作為此行的來回路費和定金,餘下的兩萬事成之後再給,要是施法失敗,退回一萬五。阿贊師父只坐飛機和自駕,不坐火車,你們要到哈爾濱機場開車接我們。」
  黃姐問:「那沒問題,可失敗了咋還收一萬五呢?」我說法師是專門跟鬼打交道的,人家修黑法也是有風險的,賺的也是這個錢。你們給人看事,不成功不是也得收點兒紅包嗎?就算失敗了,仙家上身是不是對身體也有害,總生病?這都是和鬼神打交道的代價。可不像買衣服,試完不合適可以退,雙方都沒損失,人家法師每施法一次,都要耗費法力,還要冒著被陰靈反噬的危險,所以這些錢並不多。
  在QQ語音那邊傳來常姐的聲音:「田老闆,老夏說了,要是我能把他兒子的邪病看好,他肯定能好好謝我。所以說你這邊最好能成功,要是失敗,我不但賺不到錢、得不到名聲,還得自己搭一萬多!」
  我說:「盡力而為,雖然我這兩年多請泰國的阿贊師父給客戶驅邪,成功率很高,但也不敢保證百分之百,除非是在忽悠你。咱都是東北人,大話我從來不說。」我這麼一說,對方反而更加相信我,這個方法百試不爽。
  當晚,我在淘寶店舖裡新建立了一個三萬塊錢的施法鏈接,讓黃姐直接拍下付款就行。黃姐說她沒有網銀,平時網購都是托自家弟弟付款,這次也不例外。等我從電腦上看到交易通知之後,立刻用網銀給老謝國內的銀行戶頭匯了兩萬,再打去電話,告訴他客戶已經付了定金,讓他明天就去定最便宜的打折機票。
第677章 放我出去
  次日中午,老謝就把機票訂好,是四天之後的,只有那天能打折,時間還是凌晨三點多鐘。為了省機票錢,也只好讓常姐那邊多等幾天了。
  從曼谷到哈爾濱,黃姐帶著人開車在機場外等候。這是輛半新不舊的微型麵包,雖然有些跌份,但也比坐T字頭的火車強。開車的這位是黃姐男朋友,兩人估計頭一次和阿贊師父碰面,看到阿贊洪班那滿臉的紋刺經咒,兩人神色有些害怕。我心想這就對了,你們害怕才會產生敬畏,也就不好意思多說不字。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