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節

  掛斷電話後,我心想折合兩萬多人民幣,倒是不貴,但法門不完整,能不能解決淑華的問題也不知道。我加價到四萬港幣,因為我只能分得利潤的幾成,所以加得比較多。把價格報給偉銘,再告訴他如果淑華同意,也得半個月後才能開始施法。
  從淑華租的那間臨時公寓來看,她只是個在香港最普通的打工女仔,月薪不會超過八千港幣,家人恐怕也不會再出錢,想讓她拿出四萬來,我估計很難。也沒抱太大希望,反正我來香港也沒花路費,雖然不好意思再朝陳大師要那每月三萬元的「顧問費」,但至少住酒店不花錢,就當自助游香港了,順便在佛牌店接待客戶,要是能促成別的什麼大生意,我也有提成,這趟香港之行怎麼也虧不著。
  沒想到,偉銘很快就給了我回復。次日上午,我來到佛牌店,他就對我說昨晚已經和淑華商量到半夜,淑華勉強同意,但手裡只有一萬港幣,偉銘願意資助她三萬,幫助淑華徹底解決自己的事。但淑華表示,因為住院數日,她已經被快餐店辭退,再加上父母的態度,令她不想在香港呆下去。她家祖籍是四川自貢,準備下周回內地看望家族中的長輩,順便就在那裡長住兩年。
  這對我來說是好消息,但也讓我為難。登康那邊要半個月後才有空,而淑華最多只能在香港停留七八天。
  怎麼辦?有這種需要做法事的生意當然不能錯過,我出了佛牌店,在對面的超市給登康打電話,說了客戶的情況。他明確表示:「我這邊最快也得半個月,客戶怎麼這麼討厭,非要下周回內地嗎,就不能多等幾天?」
  我苦笑著說:「人的性格不同,再說這個客戶長年撞鬼,精神快要崩潰,她沒說明天就動身已經是萬幸。」登康歎了口氣,說賺不到這份錢也是沒辦法,但別的阿贊師父估計也不行,因為當年鬼王從柬埔寨弄到的那種古代高棉魂魄術,可不是誰都能接觸得到的。
  想了半天,我忽然想起阿贊巴登也是鬼王的徒弟,要是當年他也學過那種魂魄法門呢?馬上給方剛發短信說了這個事,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方剛給我回電話:「問了阿贊巴登,他確實也在鬼王那裡學過這種魂魄術。但從來沒用過,而且當初學的時候似乎也不太順利,不敢保證成功率,收費是十五萬泰銖。」
  「比登康貴了四分之一啊……」我自言自語。方剛問什麼意思,我連忙說沒事,只是問了登康的價,他比你報的便宜,但沒時間來。再說出客戶下周就要去四川的事,問他阿贊巴登是否有時間。
  方剛說:「沒問題,我剛問過了,阿贊巴登正在清邁辦事,四天之後就能回來,到時候我和他直接去香港。」
  真是好消息,回到店裡我就告訴偉銘,讓他轉告淑華做好準備,再給我先交兩萬港幣的定金,我這邊好安排阿贊師父來香港,最晚五天就到。偉銘連忙給淑華打了電話,然後再到外面的ATM給我取了錢。
  給方剛發短信通知了他,這邊就靜等著到日子。晚上我躺在酒店的床上,接到登康的電話,說:「你小子運氣真好,我這邊已經找到那個藏在河邊樹林裡的地壇,也有降頭師的屍骨。現在幾位黑衣阿贊正在共同加持,三四天就能搞定。到時候我立刻趕往吉隆坡,你那邊客戶的事完全趕得上吧?」
第740章 撞「阿贊」
  我心想他的報價畢竟比方剛這邊低四分之一,而且登康的法力也在阿贊巴登之上,雖然登康並沒有修完整那種魂魄法門,可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於是連連答應,讓他到時候直飛香港。
  得馬上告訴方剛這件事,免得到時候他訂好機票就麻煩了。打幾次電話都接不通,估計又在哪家KTV或酒吧等信號不好的地方瀟灑呢,只好發短信給他。剛按下發送鍵,陳大師就打電話過來,先問我在香港這幾天是否開心,又提起阿贊Nangya是否能來香港。我說這個要看緣分,而且客戶情況複雜,也得看她是否掌握相應的法術,再告訴他別急,肯定有機會。
  轉眼五天過去,我在機場把登康接到,這傢伙仍然穿著一身白色衣褲,我知道他是在模仿阿贊巴登,但脖子上還戴了一長串暗紅色的圓珠,每顆都有小指甲蓋那麼大,不知道什麼材質,看上去很有派頭。在出租車上,我看著他這身行頭,覺得雖然他人長得白白胖胖,但也比之前穿那種寶藍色的馬來短袍好多了。那種衣袍怎麼看怎麼像新郎,現在這一襲白衣還像個法師。正在我端詳的時候,忽然發現登康的白色上衣肋襟處有個小標籤,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標籤上印了一行「CARTELO」的細小英文字母。我天生對名詞很敏感,尤其喜歡記下各類商標,心想這不是卡帝樂嗎,我以為東南亞的阿贊師父所穿的那種寬鬆衣褲就算不是在店裡購得,怎麼也是找裁縫做的吧,可難道這傢伙的衣服是在鱷魚服飾店買的?登康看到我在盯著他衣服上的標籤看,連忙用手擋住:「看什麼?」
  我笑著回答:「登康師父,沒想到你還很喜歡趕潮流。」登康表情複雜,只看著我但沒接話,估計是吃不準我話裡的意思,不想露底。我忍住沒笑出聲來,又問他從哪弄了這串深紅色的珠子。
  登康說:「這是用那個埋在拉讓河邊深山地壇中降頭師的骨頭磨成的。」我吃了一驚,問怎麼是暗紅色,他說,那位降頭師至少死了有幾年,臨死前應該是給自己下了血降,打開密封棺時,他的屍骨完全浸泡在血水中。三位巫師共同加持好幾天,才算禁錮住他的靈體。頭骨域耶被別人弄走,而我和另外一人得到人骨珠串。
  聽了他說的話我覺得渾身發冷,開車的出租車司機顯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不時側頭看著,臉色很緊張。我連忙示意登康別再說,免得司機以為我們是殺人犯或者變態,再報警抓我們。
  到了我下榻的那間酒店落腳,我給偉銘打去電話,讓他約淑華今晚午夜時分施法,地點待定。正在和登康商量晚飯吃什麼,手機響了,我以為是偉銘的回復,看屏幕卻顯示方剛的名字。接通後聽到他嘿嘿笑著說:「我和阿贊巴登已經到了啟德機場,是我們自己叫出租車去佛牌店找你,還是你有車來接?這樣也能給我省點兒路費。」
  我頓時愣住,沒聽明白方剛的話。他又問了一遍,我吞吞吐吐地問:「你、你和阿贊巴登來、來香港了?」
  「你小子是不是昨晚睡得太久,把頭給睡扁了?」方剛不太高興,「到底有沒有車來接?沒有我們就自己叫車,真囉嗦!」我聽他的話不像開玩笑,連忙問怎麼回事。
  方剛說:「當然是給你小子的客戶驅邪啊,她不是經常能撞到鬼嗎,還說過幾天就回四川老家,很著急的樣子?」我傻了眼,說不是已經給你發過短信,這件事以後再說嗎,方剛說我怎麼沒收到什麼鬼短信。
  我說:「那天給你打幾次電話都沒人接,後來就發的短信。」雙方越說越對不上號,但方剛和阿贊巴登既然已經來到香港,就只好讓他倆打車到我們的酒店再說。掛斷電話我立刻翻找短信的發件箱,居然沒找到那條短信,再進草稿箱,看到有條短信的狀態寫著「發送失敗」四個字。
  當時我就暈了,原來那天的短信因為網絡原因,根本就沒發出去!登康問什麼情況,我沮喪地告訴他,登康笑著說:「這事辦得可不漂亮,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我斜眼看著他,心想不給我出主意,還有心思譏笑,真有你的。
  在酒店一樓的大堂,我和登康坐在沙發上,他手裡握著那串人骨珠,來回摩挲著,似乎在玩一件心愛的藝術品。我則忐忑不安,方剛來了怎麼解釋,這「撞阿贊」事件又怎麼搞定?頭都大了好幾圈。
  不多時方剛和阿贊巴登來了,方剛仍然是花襯衫和牛仔褲,可阿贊巴登居然沒穿白衣,而是一身紅色寬鬆衣褲,再加上他相貌英俊,顯得很有氣場。登康盯著阿贊巴登看,方剛則快步走到我面前:「到底怎麼回事?」我把手機屏幕給他看,說那天的短信沒發出去。
  方剛問:「已經和我訂好的生意,怎麼還能去問別人?」我連忙解釋,說最開始問的就是登康,他沒時間來,才找的你。可後來他又有空了,我這邊又緊急聯繫不上你,只好發短信,誰知道信號有問題沒發出去。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你小子賺那麼多錢,怎麼學得比老謝還摳門?那隻老狐狸的優點怎麼不學學?」方剛生氣地指著我的鼻子。
  「也不能全怪我吧,那天給你打好幾個電話,可全都無法接通,誰知道你又去哪家地下馬殺雞店風流快活去了!」我辯解著。登康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地看我倆吵架,好像和他完全沒關係。
  方剛看著登康的表情,冷笑幾聲:「登康師父,搶同行的生意,可不太好吧?」
  登康把手一擺:「方老闆,話可不能隨便亂說,我只和田七單線聯繫,他說沒問題,我哪知道又找了你?就算生意沒成也不用動怒,就當幾個朋友聚聚嘛,今晚我請你們吃大餐,怎麼樣?」方剛氣得鼓鼓的,剛要回擊,阿贊巴登走過來問怎麼回事。
  我解釋給他,阿贊巴登點了點頭:「沒關係,我們回曼谷去吧。」方剛沒想到阿贊巴登居然這麼痛快,他當然不瞭解阿贊巴登和登康之間的交情,登康的那段回憶只對我說起過。但我心裡過意不去,兩人白白跑腿不說,這路費方剛肯定要算在我頭上,來回也得好幾千港幣。
  就在我為難時,登康轉頭問阿贊巴登:「你也學過那種古代高棉的魂魄術吧?」阿贊巴登點點頭。登康說我有個好主意,我和巴登兩人聯手給客戶作驅邪法事,這樣成功率也更高。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怕他們不同意,因為沒法分錢。客戶能只能出那麼多錢,但兩位阿贊各分一半,對他們來說幾乎就沒什麼賺頭。
  果然,方剛撇了撇嘴,低聲說:「什麼餿主意!」
  登康笑著:「這不是餿主意,而是新鮮熱乎的好主意。你想想,我和巴登都沒修完整那種魂魄術,到時候沒成功驅邪,只能收兩三成的錢,現在我倆聯手,要是成的話每人還能得一半,你算算這個賬。」
  方剛比猴都精,哪能算不出這個賬頭,他只是不想和人瓜分利潤,當然也是抱著肯定成功的心態,壓根就沒考慮失敗之後怎麼辦。但現在既然已經撞上,也不好就這麼回去。在酒店客房裡,兩阿贊和兩牌商坐在客廳的沙發中,研究此事的可行性。
第741章 陰氣最重的地方
  阿贊巴登說:「可以試試,我們的法門相同,效果應該比單人施法要好很多。」登康也點了點頭,問他是否修過那種魂魄術法本的所有部分。我和方剛知趣地走出房間,回到酒店一樓大堂坐下。
  「你小子,有生意最先聯繫的都是那個討厭傢伙?」方剛點燃雪茄,斜眼看著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怎麼說呢,登康這人雖然有時很討厭,但畢竟法力很高,而且要價也比較低,所以……」
  方剛說:「高什麼高,我看他血脂很高還差不多,臉長得那麼胖!」我差點笑出聲來。方剛抽著煙,發牢騷說就因為你這個短信沒發出去,搞得現在要被別人分走一半的利潤,真他媽不爽。我說人家阿贊巴登說的也有道理,兩人施法成功機率大,其實還是有賺的。
  「賺個屁,還是勸你以後少和這傢伙接觸,做生意賺錢的時候覺得不錯,別忘了你之前在泰國中的籐降,怎麼就敢保證不是他幹的?」方剛虎著臉。我忽然想起這個事來,連忙問他跟蹤方夫人那邊有沒有什麼新進展。
  方剛左右看看,酒店大堂經常有客人出出進進,他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我看。
  屏幕上是樹林邊的某竹樓,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朝竹樓的大門走去。只有背影,女人看上去很像方夫人,男人是中等身材,穿著豎條紋襯衫。從照片的天空光線來看,似乎已經是傍晚。
  我問:「這是方夫人和誰?」方剛說不清楚,他的朋友那天下午跟蹤方夫人到曼谷以南的沿海小鎮沙木巴,看到她和那男人接觸,不但進了那屋竹樓,而且在次日早晨才出來,有可能是她新結識的男友。
  不得不佩服方夫人交男朋友的速度,當初方德榮死了沒幾個月就結識小白臉,剛被騙沒多久,現在居然又有了新歡。
  「別的情報有嗎?」我問。方剛搖搖頭,說暫時還沒發現方夫人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但他會讓朋友繼續盯著。
  我說辛苦方老闆了,方剛看著我:「這次生意要是成了,賺的錢你得多分我兩成!」我連忙問為什麼,方剛說因為你的疏忽而讓我少拿了錢,還問為什麼,我委屈地說:「大哥,你應該去找網絡運營商吧,跟我可沒關係。」方剛拍了拍手,起身上樓去了,根本沒理我。
  傍晚,偉銘帶著淑華來到酒店,她剛邁步走進客房,就盯著衛生間的方向看,好像很害怕。偉銘問又看到什麼了,阿贊巴登說:「這房間裡有一名女性陰靈。」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