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節

第771章 借刀除敵
  我很懷疑這老哥是不是故意的,因為下午兩點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泰國地處熱帶,更是如此。在那個時候逛夾肚夾,沒有涼帽能把人曬成干。但既然對方發了話,我也只好照辦。方剛又囑咐我,用耳機連接手機,戴在耳朵上假裝聽音樂,隨時準備接電話。
  從羅勇出發,乘大巴車來到曼谷,雖然看不到,但我心裡知道這時至少有兩個人在暗中監視我,一個是方夫人派的,另一個是方剛的朋友。為了不引起警覺,我假裝搖頭晃腦,其實耳機裡什麼聲音都沒有。
  到了曼谷轉乘來到夾肚夾附近的車站,按方剛的囑咐,我下車就得撥通他的手機,然後保持通話狀態,但還得注意盡量別讓人看出我是在和人通電話。為了不遮擋視線,我連涼帽都沒戴,太陽就在頭頂曬著,半絲風也沒有,把我熱得直流汗。
  在入口處我拿了一份夾肚夾市場的地圖,邊走邊有規律地點頭,像是聽歌。「按地圖走到XXX區,然後一直朝北走。」耳機中傳來方剛的聲音。我心裡這個緊張,不知道這幫人到底在搞什麼鬼,所有人都知道,就瞞著我。
  按方剛的指引走了近半個小時,從密集的攤位區來到巷外,看到一夥流動樂隊邊唱邊跳邊敲鼓地迎面走過來。要說也真巧,那領頭唱歌跳舞的女孩,居然就是我以前遇到過的中泰混血。在唱歌的間隙她也看到我,就衝我招手。
  「田七,真是太巧了呀!」我走到樂隊近前,那女孩拉過我的手,笑著說,「好久都沒看到你啦!最近在忙些什麼?」我連忙說一直在國內。耳機中傳來方剛的聲音,問我在跟誰說話。我不方便回答,因為那女孩還拉著我的手跟我敘舊,讓我不好意思馬上就走。心想反正也耽誤不了幾分鐘,就和女孩多聊幾句。
  方剛在耳機裡說:「臭小子,別泡妞了,快走!」
  我對那女孩說要去和一個朋友碰面,下次再和你聊。她說換了號碼要我記下來。我掏出手機正在按鍵記錄的時候,忽然覺得後背很發癢,就伸手撓了撓。可但沒解癢,還有些發熱。後背是當初阿贊Nangya給我刺的經咒,有驅邪保平安和轉運的作用,在之前的幾樁生意中,偶爾遇到陰氣重的一些場合,後背就會發燙。
  因為我不是來逛市場,而是當誘餌來的,所以立刻警覺起來,左右看了看,並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正在我四處尋找疑點的時候,看到有一對男女迎面走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對男女很奇怪,女的大概四十來歲年紀,但長得挺漂亮,而男子皮膚很黑,雖然身體強壯,但身高比那女人還矮,怎麼看也不像情侶或夫妻,說是姐弟似乎也不太可能。最主要的是,那男人看起來很眼熟,我一邊在手機中記錄混血女孩的手機號碼,一邊在腦子裡搜索,很快就想起來了:是阿贊久。
  也許是阿贊久已經把我忘記,他看都沒看我。我認出阿贊久之後,馬上又覺得旁邊那中年女人也似乎在哪裡見過。記完電話號碼,那對男女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我注視著中年女人的臉,忽然想起以前在雅加達,我們解救阿贊Nangya的時候,在曹老闆住宅對面的樹林裡,我曾經用望遠鏡觀察過曹老闆的別墅,那時曹夫人會站在二樓的陽台。雖然比較遠,但五官和氣質還是記得的,這中年女人就是曹夫人!
  雖然我知道曹夫人去找過阿贊久,但沒想到他倆居然能出現在夾肚夾市場。這麼巧?我不相信巧合,心想肯定是有什麼原因。我正在疑惑著,連那中泰混血女孩和我揮手告別都沒注意。
  「電話號碼記沒記完?」耳機中傳來方剛那極不耐煩的聲音。我低聲回答記完了,正在繼續走,再告訴他看到阿贊久和曹夫人了,剛從我身邊走過去。
  方剛連忙問:「有沒有認出你?」我說阿贊久根本就沒看我,而曹夫人沒見過我,也不可能認出來。方剛這才鬆了口氣,告訴我等他們兩人走出大概二三十米的時候,我就折回去跟在他們後面慢慢走。
  我沒學過盯梢,但夾肚夾市場的週末人多而雜亂,所以雖然在曹夫人和阿贊久後面跟著,但就算他們回頭看,也注意不到我正在跟蹤,反而我有時候還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跟丟了。
  大概跟了不到十分鐘,我忽然發覺前面的目標少了一個,只有曹夫人,而阿贊久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曹夫人顯然也在尋找,她在人群中左顧右盼,我心想難道這兩人自己走散了?反正曹夫人也沒見過我,於是我快速朝曹夫人走過去,並在耳機裡低聲告訴方剛發生的事。
  就在我加快腳步時,忽然看到有個熟悉的人影慌亂地坐在路邊某水果冷飲店門口的太陽傘下,這是一位中年女人,背對著我,我經過她身邊時,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居然是方夫人!
  我慢下腳步,她假裝不認識我,把身體側過去坐,對面還坐著一名男子,身穿黑色半袖衫,皮膚黝黑,頭髮在腦後紮著,臉上刺了很多圖案,有意無意地用眼角瞟我。我的心臟怦怦直跳,在思考要不要轉身離開,同時向方剛匯報。我只能看到方夫人的側臉,她回了一下頭,和我四目相碰。從眼神中,我能感覺到她並不驚訝,明顯早知道我在這裡。其實我也沒有過於驚愕,畢竟方剛指揮我從羅勇一路來到曼谷的夾肚夾市場,目的就是當誘餌,但沒想到跟蹤我的並不是別人,正是方夫人自己。
  方夫人的眼神充滿了怨恨與狠毒,看得我渾身發毛。他對面坐的男子很有可能就是降頭師,我嚇得站在原地沒敢動,抬手假裝擦鼻子,以掩護自己對著麥克風說話的嘴:「我看見方夫人了。」
  「她有什麼動——」方剛的話只說出五個字就斷掉,我以為掉線了,拿出手機看看屏幕,通話還在繼續。我打算轉身離開,忽然看到不遠處的曹夫人呆呆地站著,目光呆滯。她緩緩把右手伸進背在肩上的黑色皮包中,似乎在掏什麼東西。同時也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異常緊張,難道她發現我了?可在我的記憶裡,曹夫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我啊!我後退幾步,想混進人群裡溜走,曹夫人愣愣地走過來,卻徑直進了水果冷飲店。
  看來是我想多了,也許曹夫人覺得阿贊久可能去了哪家店舖去找自己吧。方夫人看著我,臉上露出既怨毒又不屑的神態。對面的男子慢慢站起身,我心想難道他也會鬼王降,不用降頭油就可以施降?不然在我已經發現他的情況下,他要怎麼對我下手呢?
  正在這時,曹夫人又從冷飲店中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柄工作人員用來切水果的尖刀。這是要幹什麼?我心虛地確定她已經發現了我,至於是怎麼把我認出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跑了。
  就在我轉身想開溜時,曹夫人握著尖刀,正從方夫人所坐的那頂太陽傘旁邊經過。她猛地把刀朝方夫人的脖頸處扎去,當刀子插進方夫人那白嫩漂亮、保養得當的脖子時,她還在看著我冷笑。瞬間臉色就變了,想轉頭去看是誰扎的她,可曹夫人右手牢牢地握著刀柄,而整個刀身幾乎都沒在方夫人脖子裡。
第772章 慶祝酒
  把我嚇得魂都沒了,半身冰涼。而那名男子顯然也很意外,後退幾步,就混進入群中不見了。方夫人表情扭曲,大張著嘴,發出像蛇吐信似的「絲絲」聲,揮舞雙手徒勞地抓著曹夫人的右臂,血流得很少。旁邊站著幾名白人遊客,疑惑地看著兩個女人奇怪的動作,邊指點邊說著什麼。因為他們看不到刀身,刀柄又被曹夫人握在手裡,從外表看去,就是一個女人用拳頭頂著另一個女人的脖子,還真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五六秒鐘之後,曹夫人又用力將刀拔出來,那血就像破了洞的水管似的噴射出來,不光噴了曹夫人一身,也濺在旁邊兩名歐美男人的身上。有人爆發出尖叫,慌忙跑開,方夫人用手捂著脖子,好像想站起來,但踉蹌幾步就倒下,還刮倒了椅子。
  曹夫人就那麼站著,市場中亂成一團。從遠處跑來兩名市場巡警,看到這一幕也嚇呆了好幾秒,一名警察掏出手槍指著曹夫人,大叫著要她把刀放下。曹夫人轉身,慢慢走向那名巡警。
  巡警又叫了幾遍,緊張地看著另一外巡警,那名巡警悄悄繞到曹夫人身後,猛衝上去從後面勒住她脖子,想把她放倒。可曹夫人右手的刀往後一扎,說來也巧,正好插進那巡警的眼睛裡。巡警慘呼著鬆開曹夫人,捂眼睛跪在地上。持槍的那位再也忍不住,連開幾槍,都打在曹夫人身上。
  我遠遠躲在對面的一家工藝飾品店內,看得清清楚楚。我的手機和方剛還保持著通話,耳機中傳出方剛的聲音:「離開這裡,到XX出口找我的車。」我連忙混進慌亂不堪的人群中,趁機溜走。
  很多人都朝這個出口奔出來,場面很混亂。我緊張得手和腳都在抖個不停,腿也在一陣陣抽搐。沒找到方剛的車,卻看到了登康的身影。我連忙跑過去,他並沒和我說話,只指了指左側。我跟在他屁股後面拐過一個彎,才看到方剛的那輛舊皮卡。兩人鑽進去,方剛已經坐在駕駛室上,發動引擎迅速駛離。
  在車上,我仍然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登康,想問什麼,但他把頭靠著椅背,眼睛緊閉,似乎在休息,也就沒敢多問。
  一路回到阿贊巴登的住所,進屋後大家都坐在地墊上,阿贊巴登問:「可以了嗎?」方剛沒回答,卻在屋裡急促地走來走去。我剛要問,沒想到方剛猛地飛起一腳,把擺在牆角的木櫃給踹倒。他用力太大,木櫃也比較舊,硬是給踢碎了。
  「幹什麼?」阿贊巴登表情很疑惑。
  方剛一手叉腰,另一隻手解開花襯衫上半部的兩粒扣子,長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真他媽的痛快!」
  在阿贊巴登的追問下,我把剛才在夾肚夾市場發生的那一幕說了。登康斜靠在床邊,懶懶地點燃一根香煙,笑著說:「方老闆終於解決了兩個心腹大患,能不高興嗎?」
  方剛說:「就是!今晚我請大家去吃海鮮大餐,然後再去酒吧唱歌,最後去馬殺雞!田七老闆,給老狐狸打電話,讓他來曼谷一起瀟灑!」登康哈哈大笑地鼓掌,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雖然方夫人已死,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被她尋仇,但剛才那血腥的場面,還是讓我心有餘悸。
  我在門口給老謝打電話,將經過說給他聽。老謝高興地嘿嘿笑:「這下方老闆可以放心,你也不用非得洗手不幹,回國內去啦!」為了緩解緊張情緒,我也故作開心地跟著大笑。
  晚上吃完飯,在酒吧聽歌看脫衣舞的時候,方剛和老謝給我講了這個局的全部經過。這兩人是分別負責盯一個目標,方剛和陳大師僱傭的偵探公司員工盯曹夫人,而老謝幫我盯著方夫人。今天上午我從羅勇出發到曼谷,老謝發現方夫人已經露面,還跟隨著一名臉上有紋刺的男子,就判斷那男子很可能是降頭師,方夫人應該是打算今天下手。
  老謝連忙通知方剛,方剛這幾天也發現有人一直在暗中監視著自己,不用說,肯定是曹夫人出錢雇的。得到老謝的消息後,方剛也立刻開車前往曼谷,先到阿贊巴登的住所將登康接出來,再給阿贊久打電話,讓他催促曹夫人盡快動手。曹夫人得到線報,知道方剛已經來到曼谷,就和阿贊久共同出發,遠遠跟在方剛的汽車後面,一路來到夾肚夾市場。
  就這樣,方剛和我都在夾肚夾市場假裝閒逛,只不過一個從東,一個由西。方夫人和那名降頭師遠遠跟著我,而曹夫人和阿贊久也緊盯方剛。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曹夫人做夢也沒知道,另外還有一名叫登康的厲害傢伙正在暗中盯著自己。
  在我和方剛快要碰頭的時候,阿贊久自動消失了,曹夫人怎麼也找不到,在我折回身跟著她的時候,方夫人和那名降頭師生怕被我認出來,只好臨時坐在那家水果冷飲店門口,但還是被我認出來了。
  不過,我是否能認出方夫人,完全不影響方剛和登康等人設下的這個圈套。登康暗中施法,給曹夫人落了鬼王降,並操縱她從水果冷飲店中取出尖刀,再扎死方夫人。這一招借刀殺人的計謀用得夠巧妙,也夠狠毒。按之前的計劃,登康要操縱曹夫人在殺死方夫人之後揮刀自盡,但誰也沒想到,曹夫人居然把聞訊趕來的巡警眼睛扎瞎,而被巡警當場擊斃,這算是意外收穫,也免去了最後的一點麻煩。因為如果按原計劃讓曹夫人自殺的話,警方在介入調查時,會認為曹夫人要麼畏罪自殺,要麼精神錯亂。在東南亞國家,很多人都知道某人突然精神錯亂,很可能是中了降頭術。而曹夫人被警察打死,至少警方沒有懷疑她精神錯亂的理由,可能就會猜測曹夫人和方夫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仇怨,當然,這個動機永遠也查不出來。
  方剛、登康和老謝三人彈冠相慶、不停地乾杯,方剛看來是真高興了,喝得眼睛通紅,說:「老子就是……運氣好!既幹掉了那個變態的曹夫人,也搞死了方德榮的老婆,一箭他媽的……雙雕!」
  老謝連忙咐和:「而且你方老闆還不用出半毛錢,都是陳大師資助,嘿嘿!」三人哈哈大笑起來。看到他們狂歡的樣子,我心裡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按理說今天有兩個心腹大患都被徹底解決,我也應該很高興才對,可就是樂不起來。
  方剛不用說,那是經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他親眼見過的人命案比我在電視裡見到的都多,老謝雖然沒有方剛的經歷那麼驚險,還膽小,但他只是不敢參與,多年的牌商生涯,早就對這種事情麻木,而且他自己也接給人落降的生意,所以完全不害怕。
  而我就不同了,雖然當了兩三年牌商,但那只是機緣巧合,我一直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做這個行業。買鬼賣鬼,供奉陰靈,解降落降,小鬼山精……都不是正常的東西,但我卻因為利潤高,而做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現在回想起來,因為這些事結了多少仇,甚至好幾次都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當時覺得很害怕,但事後就漸漸忘在腦後。
  看到我並不怎麼高興,登康拍著我的肩膀問:「田七,你怎麼不喝酒?是不是人太多,不好意思泡妞?那我們就分頭去玩吧!」
第773章 大姐防小人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