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節

  老闆娘生氣地說:「誰知道怎麼惹上了那個瘋子!大半夜的在樓上吵鬧,我老公上去看,有個瘋子抓住我老公就咬,跑都跑不掉,在門口硬是把我老公的耳朵給咬掉,人卻逃跑了,到現在也沒找到。」
  我大驚,心想那柬埔寨阿贊也夠缺德的,沒事你咬人家耳朵幹什麼。我假裝咒罵說現在精神病人太多,也不送進醫院管管,就退房出來。
  昨晚方剛和登康在附近的另一家旅館過的夜,我和他們碰頭後說了這個結果。方剛哼了聲:「還讓他給跑了,媽的!」登康說怎麼打聽他個傢伙是誰,我連忙掏出手機,調出那兩張照片。畫面是那個柬埔寨阿贊盤腿坐在地上念誦經咒,用了閃光燈,顯得那張臉更加詭異。方剛這才想起昨晚我拍過照,把圖片傳給他和老謝,讓他倆分別發給自己的朋友,四處打聽。
  這時,小楊給我打來電話,但我不敢接聽,因為手機卡還處於被監聽的狀態。沒辦法只好去營業廳更換號碼,再用新卡給幾十個常用聯繫人分別打去電話和群發短信,告訴他們換號的事,比如父母家人、同學好友、小楊、費大寶、小凡和Nangya等人。
  再給小楊打去電話,她問我為啥突然換號,我說了舊號碼已經被監聽的事。她很驚訝,又問我們在哪裡,她說:「孔叔的病情更嚴重了,他哥哥說沒辦法,只好把他再次送去精神病院,說讓我們自便……」
  我連忙問:「那施法的費用怎麼辦?」小楊無奈地說孔叔的事沒辦成,怎麼好意思張這個嘴。我心想也是,非常後悔當初沒讓孔先生多付些定金甚至全款。對方剛和登康一說,兩人都很生氣,這樁生意簡直是賠到家了。他們都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其實最窩火的是我,當初只向孔先生要了四萬塊錢人民幣,用做請那尊小鬼,但現在餘下的四萬打水漂,不光登康收不到辛苦費,我們三人的機票也得自掏腰包。他們倆當然不能賠,這錢只好我出了。
  看到我這副哭喪相,小楊連忙問怎麼了,我說出實情,她說:「唉,誰知道有人搗亂呀?這樣吧,你們三位的來回機票錢我先墊付,到時候等孔叔好了些,我再去朝他要吧!」
  方剛說:「那怎麼行?沒事,你田七哥有錢,就讓他出。」我又不好意思說現在也要攢錢娶老婆,那樣就等於想讓小楊幫我墊錢,於是只好笑著點頭。
  為避免夜長夢多,我們幾人打算盡快回泰國去。和小楊分別後,我勸登康也跟我們回泰國,反正亞羅士打那邊有專人照顧他老父,順便在泰國休養一段時間,登康同意了。三個人的來回機票,足足讓我損失一萬多塊,這筆賬到現在也不知道要算在什麼人頭上,就更憋氣。
  從曼谷回到披集,在Nangya的寺廟和老謝碰面,Nangya問我們為什麼出了意外,方剛把經過講給她,Nangya想了想:「難道還是那個吳經理在暗中搗亂?」
  「除了那個臭女人,誰能有這種閒心和毅力,他媽的!」方剛忍不住罵道。
  老謝問:「可是她……沒必要這樣吧,就因為那次在店裡當眾脫衣服出醜的事,就揪住你們不放?先是整Nangya再搞陳大師,現在又盯上你。女人脫光衣服有什麼嘛,在海邊不都是那樣。」Nangya看了看老謝,我連忙瞪他,老謝把頭一縮。
  方剛想了想:「這幾件事雖然都沒找到幕後指使,但估計跟吳經理脫不開關係。對了,小凡那邊怎麼樣?」老謝說她在自己的住所,最近高老闆頻繁約會,但小凡告訴我們,實在是找不到好的借口去打聽吳經理的事,怕引起懷疑。
  我很著急:「總這樣耗下去也不行啊,不光打聽不出情報,而且夜長夢多,萬一那個高老闆用起強來,把小凡……可怎麼辦?」老謝說有道理,最好勸小凡盡快套話。
  次日中午有人給方剛打電話,稱我當初在杭州招待所裡拍的那位法師叫阿贊邦達,是專門修柬埔寨法門的越南人,在烏隆當過兩年阿贊,落降頭的水平很強。
  有了目標就好辦,我們立刻動身,和方剛前往烏隆。他在這裡也有朋友,其中有當牌商的,也有開賭場的和賭徒,還有無業遊民。給方剛反饋消息的就是個牌商,泰國本地人,說那個阿贊邦達就住在西南的一棟舊公寓裡,最近沒什麼聯繫。
  在牌商的帶領下,我倆來到那個公寓,我掏出手機,調出給吳經理在法會上拍的幾張照片,打聽附近的鄰居是否見過。沒有查不出的線索,有兩個人均稱,大概十幾天前,似乎看到過這個女人來到公寓裡,還跟阿贊邦達交談過。
  其實我們這種調查,基本很難找到吳經理的下落,但我最主要的目的只有一個:確定此事是否和她有關。而現在能完全肯定了,看來,陳大師落枯骨坑、Nangya在寺廟被阿贊維布假扮攻擊、巴登和Nangya在合葬墓中招這三件事,也都是吳經理干的。
  「就因為她陷害不成,自己當眾脫衣服,就把我們這些人恨成這樣?」從烏隆回披集的路上,我表示不理解。方剛也沉吟不語,我倆都覺得事出有因,但要是不找到吳經理,什麼謎團都猜不出。
  在披集,我倆來到小凡的住所,她其實比我們還焦急,只是害怕太主動去向高老闆打聽吳經理的事,會讓對方起疑。
  方剛對她說:「你不用操心!什麼叫做情降?就是不應該做的事,那個男人都願意為你去做。以前覺得不正常的事,現在都覺得很對,懂嗎?」小凡咬著嘴唇,用力點點頭,說高老闆再約她的時候,就想辦法直接問。
  雖然有情降當後盾,為了增加成功率,我和方剛還是幫小凡想了很多借口,最後讓她自己選擇,自由發揮。
  接下來的幾天,我、方剛和登康就住在Nangya的寺廟中,等小凡那邊的好消息。果然不錯,在高老闆和小凡再次約會之後,小凡來到寺廟,高興地跟我們匯報了情況。
  高老闆不愧是泰國的大稻米商,帶著小凡去披集最大的度假酒店,品頂級的海鮮大餐,唱高檔KTV和泰國最專業的古法按摩,還要帶她出海遊玩,稱自己有兩艘私人遊艇,想在海上呆多久,就呆多久。
  「最後,我把你們倆教給我的話說了,問高老闆什麼時候能在香港再開佛牌店,也好讓我圓當老闆的夢。」小凡說,「高老闆說沒問題,只是你對佛牌要是不專業的話,還是要有個佛牌專家當助手,比如吳經理那種人。我問吳經理現在什麼地方,可以有空找她談談。」
第1050章 殺父親
  我連忙問:「他怎麼說啊?」
  小凡笑著說:「高老闆有些沮喪,說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在店裡當眾脫衣服,現在搞得精神失常,和我也吵個沒完。後來她自己跑到柬埔寨去了,我也懶得理她。我就問怎麼能找到,高老闆說不知道具體地址,但他有吳經理的電話。」
  方剛問:「你讓他當場就打的?」
  小凡回答:「沒錯,但我囑咐高老闆,不要說是我的主意,更不要提我在場。高老闆特別聽話,馬上打電話給吳經理,問她什麼時候回泰國,有事找她。吳經理說她近期都沒有打算離開柬埔寨,高老闆就稱自己要去柬埔寨談稻米出口到香港的生意,想去看看她,順便和她聊聊投資的事。吳經理好像對投資很感興趣,就給他發了個地址,讓他到地方之後再打電話。」
  小凡掏出手機,在短信中翻出一條,裡面寫了個地址,是在柬埔寨首都以北一個叫邦同的城鎮,但沒有更具體的街巷和門牌號。
  「這要怎麼找到?」Nangya問。方剛哼了聲,說只要有城鎮,就算每天四處撒網,也早晚能遇到那個賤女人。小凡又說,吳經理在電話中問高老闆,最近是否有人跟蹤,或者有人故意接近他。高老闆說沒有,吳經理就問他是不是和陳大師的女助理小凡在一起,還說我是個騙子,專門引他上鉤的。
  說到這裡,我和方剛等人互相看看,臉色大變。真是太疏忽了,我的手機卡被監聽,和小凡的通話自然也被對方聽到,吳經理怎麼會不向高老闆通風報信?
  這時,小凡卻笑著說:「不用擔心,高老闆矢口否認,還說吳經理是疑神疑鬼,在電話裡訓了她一通,讓她管好自己就行。」
  我笑了:「看來Nangya的情降真是有效果。」
  「他……真的沒有半點懷疑?」方剛不太相信。
  小凡告訴我們:「掛斷電話後,高老闆對我說,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我,連他父母都不一定信得過。還說吳經理真是腦子有病,居然幻想有人給他下情降,這怎麼可能!」聽了這話,我和方剛都吐了口氣,心想情降真是太可怕了,讓一個這麼狡猾的商人,居然變成了幾乎毫無判斷力的傻瓜。
  接下來的計劃,就是小凡勸高老闆兩人同去柬埔寨,我們一路跟蹤,到了邦同之後,讓高老闆以他自己的名義把吳經理引出來,就成功了。小凡稱已經和高老闆達成一致,過幾天就動身。
  計劃越來越接近目標,我們都很高興。這時我發現登康沒有露面,就問Nangya打聽。她對在旁邊忙活的一名廟中僧侶,他回答:「登康師父在自己的房間裡打電話,好像在和人吵架。」
  推開房門,看到登康坐在地板上,臉色很凝重。能讓他這樣的只有兩件事,一是鬼王,二是他父親。但他父親就算病情加重也不會吵架,我把心提起來,和方剛走進去問怎麼回事。登康看了看我,說:「是鬼王給我打電話。」
  「他又要起什麼壞心?」我問。
  登康說:「不知道他怎麼得知了我父親還活著的事。」我和方剛都大驚,說這個鬼王什麼時候改行當偵探了,怎麼什麼消息都知道!登康說他不能離開菲律賓,又不是當牌商的,沒什麼人脈和朋友,唯一能替他打聽情報和跑腿的人,只有那個馬來小伙。當然,那只是登康的習慣叫法,因為他當初家裡發生變故,去菲律賓找鬼王學陰法的時候,馬來小伙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出頭,而現在十幾年過去,馬來小伙已經近四十歲,但還是習慣這麼叫。
  方剛想了想:「早不查、晚不查,怎麼偏偏在這段時間的多事之秋要查你的底細?看來還是因為阿贊巴登的事。你不聽他的話,不願意將阿贊巴登的腦袋送給他當禮物,所以他也要對付你。先暗中摸你的底,才發現你的父親還活著,就住在亞羅士打。」
  登康咬著牙說:「早知道我就先把父親轉移到別的城市,甚至印尼去!」
  方剛冷笑:「光躲也不是個事,依我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個機會把鬼王幹掉算了。和他也不用什麼修法者的規矩,無須以陰法對抗,在當地出幾千美元,估計就能雇來一打願意殺人的亡命徒,直接把鬼王亂刀捅死!」
  「沒那麼容易。」登康搖搖頭,「按你的說法,鬼王這些年落死降害了多少條命,為什麼沒人想到直接用刀槍宰了他?」
  我問:「難道鬼王還有什麼特異功能?就跟我這條雙刀坤平一樣?」登康說特異功能當然沒有,陰法也不是萬能的,但別忘了他有鎮宅的那個橫死新娘。我失笑,說橫死新娘也不可能幻化成女鬼,來一個殺一個吧,又不是拍鬼片電影。
  登康說:「那個橫死新娘,被鬼王加持了二十多年,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本身就是極陰物,每年最少加持上百次,那就是已經用陰咒加持過兩三千次。對極陰物來說,橫死新娘的血肉甕,已經和鬼王的心思完全相通。我還在鬼王家裡修法的時候,半夜曾經有兩個人拿著尖刀,翻牆進來想要殺他。當然,我們是第二天早上在院子裡發現的,這兩個人互相捅了對方十幾刀,血流得滿院子都是。」
  「為……為什麼?」我異常驚訝。
  方剛說:「難道橫死新娘能感應到所有想對鬼王心懷不軌的人,並且用陰靈的怨氣附身,讓他們要麼互相動手,要麼精神錯亂而自殺?」登康沒回答,但顯然方剛說對了。說實話我不太相信,這也有點兒太玄了,但又想,三年多前我沒去泰國的時候,不是也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這回事嗎?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