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就在此時,黑暗的遠處,彷彿是在房子的外面,傳來了一聲特別尖銳的鳴叫,那也是老鼠的叫聲,卻透出一股子命令的感覺,而當這一聲鳴叫響起之後四周所有的老鼠全都動了起來,大片大片灰色的鼠群開始爬行和移動,它們要對我們出手了!
  妖怪這個詞一直伴隨著中國幾千年的歷史文明,同時也延伸進了中國巨大的神話體系中,哪個神話故事裡沒有妖怪?哪個朝代沒有出過妖怪的傳說?
  只是,為什麼到了現代反而越來越沒人相信這世界上有妖怪了呢?其實現代社會有一個很普遍也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越來越多的人相信這世界上有佛有鬼,卻不相信這世界上曾經出現過仙和妖,因為實在是沒有見過,甚至連類似的事件都很少發生。
  可是,我卻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有妖,而這份相信便是從今夜開始,從這民房裡的大坑中開始的。
  四周的鼠群蜂擁而來,我是它們的食物,而它們是我的敵人,許佛雙手背在身後,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如同散步的老頭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而當鼠群衝過來的一刻,許佛卻依然鎮定地問我:「小子,你覺得遇到這種狀況,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怎麼辦呢?」
  我當時心中的緊張那自然不必說,一聽到他如此淡定地問我問題當時就急了,喊道:「前輩,鼠群都衝過來了,你快想辦法啊,不然我們都要被吃了!」
  許佛卻微微搖頭道:「你要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急躁,遇到這樣的險境,越是急躁就越是容易出錯,冷靜才能讓你活下去。如果將來我不在你身邊,你能依靠的只有兩點,第一是你的力量,第二是你的腦子。很顯然,現在的你沒有力量,那便是你的腦子了。」
  此時,四周的鼠群已經慢慢挪移到了坑洞邊緣,耳邊凌亂而讓人心裡發毛的「嘰嘰……」聲讓我更加害怕,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碎骨頭擒在手中,可是卻偏偏沒有拿穩,這碎骨頭鋒利的邊緣一下子就劃破了我的手,鮮血順著我的手臂流了下來,滴落在了坑洞內,血並不多,我急忙用手摀住了傷口,可是就在這一刻我卻發現四周的鼠群在往後退,它們竟然沒有靠近我,而是不斷地向後湧去,似乎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它們,居然在後退……」
  我吃驚地喃喃道,許佛微微一笑說道:「還沒有發現嗎?」
  我一怔,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指,手指劃破之前它們還試圖要吞食了我和許佛,可是我的手指剛一被劃破,當鮮血流出來的一刻它們立即往後退,我看著自己手指上的傷口,片刻後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地說道:「是血,是我的血讓它們退後了!老鼠的嗅覺特別發達,但是它們的視力很低下,這群老鼠看不清我們是誰,更何況是在這片黑暗中,它們一定以為我們是野獸或者家禽,所以想吃了我們。可是一旦聞到了我身上人血的氣味分辨出我們是人類之後立刻就退後了。但是,為什麼它們不吃人類呢?」
  雖然暫時安全了,但是困擾我的問題依然沒有解開,許佛笑著抓住了我的手臂,帶著我一躍跳到了坑外,隨後大踏步地往外走,四周的鼠群紛紛讓路似乎特別害怕不敢靠近我們似的,許佛一邊走一邊開口道:「鼠妖就在房子外面,問問它不就知道了嗎?」
  我一愣,當破舊的房門又一次被打開的時候,我抬起頭看見了一頭站在巨大石頭上的黑色東西,初一看我還以為是一條黑色的野狗,可是它神山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惡兆黑霧,和它身後又長又尖的尾巴,以及臉上猙獰兇惡的狹長雙目都告訴了我一點,它是一隻老鼠,一隻我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老鼠!
第三十一章 滅鼠(1)
  我從來就沒見過大的那麼誇張的老鼠,烏黑烏黑的身體,滾圓滾圓的肚子,以及那十根如同匕首一般閃爍著鋒利寒芒的利爪。
  月光下,那一對如同綠寶石一般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我,我能夠看見它細長的嘴巴裡微微吐出的綠色妖氣,月光下,它望著我們,表情,眼神,就好像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頭老鼠,而是一個人……
  它緩緩從岩石上走下來,扭曲的身體不斷地爬行,一步兩步三步,不急不躁,彷彿有智慧一般。
  「這,就是傳說中的妖怪……」
  我吃驚地喃喃自語,聲音落進了許佛的耳朵裡,他卻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它並不是妖,而是精怪,一字之差相隔千里,妖,可不是它這副窩囊樣的。」
  許佛的話很輕,但是卻透出異常的平靜,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可是我總覺得似乎天塌下來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你應該能夠聽懂我的話吧。」
  許佛開口說道,他竟然在對一頭老鼠說話。
  我一直以來都很不理解為什麼人類會對狗或者是貓說話,第一,你說的語言它們聽不懂,就好像如果沒有人給你翻譯,你又不懂法文,那法國人說再多遍你也聽不懂。第二,居然還有人對著外國的狗說中文,還妄圖它能聽懂你的話,這更是很愚蠢的事情。
  可是,鼠王卻彷彿聽懂了它的話,它對著我和許佛微微點了點頭。
  「聽的懂就好,我看你道行不深,應該是才通靈不久吧,為何要造這麼重的殺孽?竟然通了靈,就該多行善事,積良緣才是。」
  許佛的話有點安寧,站在寒風中的他臉上帶著微笑,似一個英俊溫婉的書生。
  鼠王聽後卻一躍跳到了許佛的對面,冷冷望著他,緊接著做出了一個更加讓我震驚的舉動,它,身軀再龐大也只是一頭老鼠而已,我能夠理解猴子會直著身子走路,可以理解熊直立著捕魚,但是當一頭老鼠在我面前兩隻前爪慢慢離地,整個人站立起來的那一刻,說真的,我被嚇壞了。
  它不僅僅是表情像人,連動作,眼神,都和人類如出一轍!
  而微弱的月光下,我卻能夠比較清晰地看見它的腹部,那滾圓的肚子上方有一條深深的傷疤,我目測了一下差不多有二十多厘米長,能在這麼巨大的傷口下存活,這頭鼠妖的生命力也算是夠強的了。
  「我明白了,小子,你記清楚了。世間本沒有絕對,人有好人壞人之分,鬼有好鬼惡鬼之別,妖也是如此。華夏大地靈氣充沛,一片樹葉,一塊石頭,池子裡的一條魚,天上飛過的一隻鳥都可能變成妖。但是,人類最不容妖怪的存在。而妖怪妖怪,又分為妖與怪,妖為妖精,會變化,會修煉,通人性甚至能幻化成人,口吐人言,活上百年千年並不算稀奇。怪為精怪,善偽裝,曉靈性,卻比不上妖精,說到底依然還是野獸,或者說是變異的野獸。但是無論是妖精,還是精怪,在人類眼中都是異類。所以,如果發現了一些異種,開腸破肚,挖心掏肺的研究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眼前的這頭鼠王便是精怪,它胸口的傷疤就應該是被人所傷。」
  許佛的話很長,似乎是在給我講解妖怪的來歷和分別,但是我卻異常緊張地盯著眼前的鼠王,這一爪子要是拍下來,我說不定當場就被撕碎了。
  只是,今夜讓我驚奇的事情卻遠遠還不止這些,就在許佛剛剛說完這番話的下一刻,我聽見面前的鼠王居然低聲地開口道:「人,噁心,不吃,殺了……」
  它居然說話了!
  雖然語句是斷斷續續的,而且吐字也很不清楚,可是我依然聽見了,而且還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它居然嫌人肉噁心!
  「它,它會說話!天啊,它居然說話了!」
  雖然見過了女鬼,看見過了命師指揮厲鬼殺我,可是這一次面對一頭會走路,面帶凶相而且還會說話的精怪,我還是被嚇的不輕,大喊了起來。
  許佛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動了動肩膀後身子一閃,我只覺得眼前閃過了一片白光,趕忙眨了眨眼睛,明明剛剛消失的許佛此時依然站在我的面前,那一瞬間的閃爍也就是一兩秒的事情,而此時他的手上多了一塊皮,黑色的,褶皺並且帶著一絲絲粉嫩的肉沫。
  「嘰……」
  對面的鼠王忽然間嚎叫起來,我抬頭一看,卻見它的左肩膀上被撕下了一大塊黑色的皮膚,裸露出了鮮紅的血液和粉色的肉,就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許佛居然出手從這鼠王的身上撕下了一塊皮來!真是大高手啊!
  我抬起頭看著許佛,感覺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真正的大高手,一個站在電影裡的超級武林高手!可是這位剛剛在我心中建立起無比高大形象的高人下一秒的動作卻讓我傻了眼,而且差一點害死我。
  只看見他將手上的黑皮扔了過來,落在了我的手上,隨後一轉頭對我說道:「這精怪不是很厲害,你來對付吧。」
  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話,先是一愣,隨後抬頭看向了他吃驚地說道:「前輩,你開玩笑的吧?讓我去對付它?我拿什麼對付?」
  許佛卻微微一笑,伸出手點了點我的腦袋,輕聲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只能依靠兩點,第一是力量,第二是頭腦,而你現在沒有力量,就只有頭腦了,不是嗎?」
  說完他踱步走到了路邊上,往一塊大石頭上一坐,對我點了點頭。
  我是真沒料到還有這麼一齣好戲在等著我,那年我才多大,七歲啊!七歲能幹什麼?七歲的天才也許已經會背百首古詩,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會做雞兔同籠數學題,可是我不是天才啊!我只是一個通靈的孩子,雖然身體有一些特殊,但是你讓我去面對不止一頭鼠妖,而且還有一頭明顯已經被激怒的鼠王,這簡直就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鼠王和一群鼠妖全都盯上了我,我眼珠子一轉,指著遠處的許佛喊道:「他傷了你,你去找它報仇啊!別來殺我啊!」
  這叫禍水東引,可是好死不死的這鼠王卻又用那冷漠加上非常不流利地口吻對我說道:「先,殺,你……」
  好傢伙,禍水東引這一招是沒用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雖然身子還很虛弱可是至少我跑的應該比老鼠快,要是能夠趁它們沒注意開溜自然再好不過,可惜我這小腦子還是想的太多,這邊才剛剛一動,身後就有數頭鼠妖圍了過來,把我團團包圍在了中間,我一看這架勢,眉頭微微皺起,這是跑也不讓我跑,打又打不過的節奏,活脫脫是準備把我給弄死在這裡。
  就在此時,鼠王猛地一躍,別看它身子滾圓可速度卻非常快,而且身體異常的靈巧,我當時也是嚇傻了眼,雙腿直愣愣地打顫可就是沒反應過來,眼看這鼠王正面撲了過來,我竟然連逃避的念頭都被嚇沒了。
《陰陽代理人之改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