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那個電吹風,就是可以將李德水定罪的證據。
  但是,我剛準備解釋,就突然發現,雲高不知道去了哪裡!
第053章 吸力
  陳凡跑到我的邊上,問我怎麼了,我對羅峰使了一個眼色,他馬上抽出兩個人去找雲高了。來的警察人數還沒有比羅峰的手下多,警察沒有辦法看著每一個人,不過,不管是羅峰還是大喜的手下,都沒有和警察硬碰硬,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李德水已經徹底慌了,他拚命地掙扎著,嘴裡喊著警察憑什麼抓住他。我把嘴湊到陳凡的耳邊,跟他說了一些話。陳凡有些激動,他和警察都來了,破案的角色,自然變成了陳凡。說實話,在陳凡帶來好消息之前,我一直都在等,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將李德水定罪逮捕。
  如果我確定的話,早就直接動粗,先把他給綁起來了。
  陳凡帶來的好消息,也讓我長舒了一口氣。陳凡聽了我的話之後,有些得意地走到了正在掙扎的李德水面前,李德水死死地盯著陳凡,問他又是什麼人。陳凡裝模作樣地冷笑了一聲,說:「要將你送上審判席的人!」
  李德水的臉色很難看,港區帶頭的幾個警察,還一臉茫然。大家手裡都持著槍,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幾個警察問陳凡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凡把他們趕來之前,我對大家說的話,簡單地複述了一遍。
  陳凡也只是聽我大致說了一遍,所以他也說的不是很明白,看那些警察的表情,也是迷迷糊糊的。但是,說到重點的時候,陳凡終於把話說清楚了。讓警方有底氣出動這麼多人馬,將李德水逮捕的證據,是出租屋內的一個吹頭髮用的吹風機。
  陳凡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一直觀察著李德水的表情。他的眉頭緊蹙著,似乎在想自己究竟在那把吹風機上落下了什麼把柄。那個吹風機上,手柄和吹風機機身,都沒有任何問題,既沒有指紋痕跡,也沒有其他李德水的身體特徵。
  在陳凡簡單的解釋下,所有警察都大致明白,老九幾人肚子裡的食物,是介於生和死之際進入食道的。所有的食物都是細碎的,大部分是在老九幾人的胃裡發現的,還有一些少量的食物殘渣,在老九幾人的氣管內被發現,那是因為吃嗆了。
  也就是說,那些食物,根本就不是在朝陽記送餐當日吃進去的。老九幾個人,在死前,已經被灌食了,後來的三天叫餐,不過只是迷惑眾人,想要把案子歸結為鬼神之說的幌子而已。
  老九幾個人,吞下那些細碎的食物之後,沒多久就失去了生命特徵,胃部的消化功能迅速停止,所以,老九幾個人胃裡的食物,只是在消化酶的作用下,消化了一點點,法醫給出的鑒定報告是:基本沒有被消化。
  所謂新鮮,也只是相對而言,除了在消化酶作用下細微的消化,那些食物還有一定程度的發腐,那是體內細菌和腐敗氣體作用的結果,但是因為天氣嚴寒,發腐也非常細微,不明顯。那發腐程度,也被法醫認為是正常的。
  說實話,如果法醫不屍檢,案件可能還不會這麼複雜。而法醫一給出屍檢報告,種種的推斷,讓人不寒而慄。因為食物的新鮮程度,很像是死者死後吞嚥進去的,再聯繫朝陽記三天的送餐,加之送的餐和死者胃部裡發現的食物是相同的,一切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現在,生和死的進食,這把戲已經被識破了,但最大的疑惑,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李德水是如何把已經通過咽這個器官,進入食道的食物,送到胃部的。那個時候,老九四個人,已經是虛弱得不行了,咽遇到食物,能發生條件反射,讓食物進入食道已經非常不容易,在那種情況下,他們的食道蠕動,非常細微,根本不足以把食物送到胃部。
  食道蠕動最大的作用,就是將食物送到胃部,以供消化。
  李德水是一個魔術師,現在一切變得明朗起來之後,他所依仗的,不過是他魔術師身份所依仗的兩個基本條件而已:手法和道具。一切,都只是障眼法,順著這一點考慮,我已經想明白他是怎樣將食物送進死者胃裡的了。
  如果說叫餐,是手法和方法上的迷惑,那進食,就是道具的作用。那截水管,是李德水用來灌食用的,是道具之一,而那個吹風機,就是用來將食物送到死者胃部的另一個道具!
  食物經過咽這個器官的時候,將死的幾個受害者,正在進行吞嚥,這個時候,他們是不能同時進行呼吸的,所以有氣流經過嘴部,大部分氣流將像食物一樣,通過食道,進入胃部,只有很少一部分會通過氣管,這也可能是他們嗆到的原因之一。
  食道蠕動的作用還存在,只是對食物的作用力,沒有之前那麼強。這個時候,再有一股會通向同樣地方的氣流,在食物後推上那些食物一把,食物就非常容易按照計劃,到達胃部。每個人的胃容量是固定的,所以這氣流的體積,也不能太大,否則會將胃撐起,引起警方懷疑。
  所以,李德水選擇的,是一些比較光滑的食物,比如粉面類食物。已經被弄的細碎的這些食物,更容易進到胃部,再有氣流稍加作用,一切就都不成問題了。而李德水用來製造氣流的道具,正是那個吹風機。
  一開始,我自己也並不確定。但是,現場能夠用來製造氣流的工具,只有那個吹風機了。偷入犯罪現場的時候,我把屋內所有的東西,都記在了腦海裡。李德水還是有些奇怪的,他使用了現場的水管,但是卻沒有帶走,結合這個特點,我推測,李德水可能也沒有帶走用來製造氣流的工具。
  於是,那個吹風機,迅速地被我注意上了。
  陳凡成為了全場的焦點,他有些得意,笑瞇瞇地走到李德水的面前。陳凡雙手插在口袋裡,笑著對李德水說:「你的確很小心,在完成犯罪之後,你把現場清理得連一點落灰都不留,但是,你以為這樣就清理了你所有的身體特徵了嗎?」
  在所有身體特徵內,血跡是最不好清理的,就算擦洗乾淨了,用一些技術手段,還是可以還原。但是李德水沒有在現場留下他的血跡,警方沒有辦法從這方面入手。至於指紋和腳印,以及掉落的毛髮,滴下的汗液等,都是可以被清理乾淨的。
  以20年代末的刑科技術,這些身體特徵沒有辦法被還原。兇案現場,的確乾淨得連落灰都沒有,或許李德水在犯罪的時候,在案發現場留下了痕跡,但是他在清理現場的過程中,絕對更加小心,這才使得警方無跡可尋。
  李德水的臉色陰沉,他身上的西裝也變得不整齊了。陳凡笑著繼續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少兇手以為自己是個天才,能夠掌握謀殺的法則,但是,從來就沒有人是不會疏漏的,看你的樣子,到現在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李德水依舊沒有說話,他還在提防。我能夠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他害怕警方和我只是故作聲勢,引誘他認罪。但是,陳凡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徹底死心了,陳凡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沒有想到,吹風機正面的氣流是吹出去的,但是吹風機反面的氣流,對你來說,卻是一股吸力!」
  李德水的全身一顫,我也揚起了嘴角。就算不知道吹風機原理的人,根據常識都能知道,吹風機背部,會有一股吸力,人的手離吹風機背部越近,感受到的吸力就越強,距離得遠,感受就沒那麼強。
  因為距離的關係,吸力作用力的大小也不一樣,人的手因為距離遠近感受到的作用力大小不一樣,是因為人手本身的質量比較大。但是,如果把作用對像換成一根毛髮,那作用力受距離的影響,就要更小了,因為毛髮很輕,輕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也是很多人發現,吹風機就算在再乾淨的地方使用,使用得再小心,用久了,背部的轉輪裡會有很多污垢的原因。
  李德水在製造氣流的時候,必然是手握吹風機,他的身體,正對著吹風機的背面。人的身體,有很多細微的毛髮,吹風機在運轉的時候,從吹風機背面產生的吸力,將李德水身上的毛髮,吸了進去。
  李德水事後小心翼翼地清理了現場,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毛髮會被吹風機吸進去。
  毛髮,可以檢測出人的DNA。
  我讓陳凡拿吹風機去鑒定,正是為了檢測吹風機背部轉輪裡所有的DNA痕跡,看看是不是有李德水的。
  冒險是成功的,鑒定科的鑒定結果,果然發現了李德水的DNA,這DNA,成了將李德水送上審判席定罪的關鍵證據。
  我們的目光都放在李德水的身上,他低著頭,肩膀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再抬起頭的時候,李德水凶相畢露。
第054章 結案,剛開始?
  李德水的臉部肌肉扭曲著,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冷靜和溫和。他掙扎得更加厲害,陳凡往後退了幾步,提防著李德水。李德水現在最想要殺的人,絕對是我,他知道讓他栽在這裡的人,是我,而陳凡,也絕對是李德水想要幹掉的人。
  李德水沒有去看陳凡了,他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一副恨不得要殺了我一樣。陳凡走到了我的身邊,碼頭的風很大,海水撞擊岸頭的聲音也很大。陳凡照著我的意思,繼續開口了:「不過,還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瞭,那就是你為什麼要現場取材。」
  其實,李德水為什麼沒有在犯罪後,帶走或銷毀那截水管和那個吹風機,很好解釋。那截水管是通著水的,警方在勘察現場的時候,如果隨手一開水龍頭,發現漏水,就會知道水管的端倪。
  相反,把水管洗乾淨,用膠布重新接回去,再用洗衣機擋著,就算最後被警方發現,警方也可能認為那是水管換了,所以用膠布黏上去了。那個衛生間,本身沒有問題,非常容易被忽略,如果不是我們根據隔壁老太說聽到有東西挪動的口供,我們也未必會注意到那個洗衣機。
  而那個吹風機,也不好帶走。不管是出租屋內的暖爐,還是衛生間裡的洗衣機,吹風機等物,都是出租屋本來就配置後的。如果萬一現場少了什麼東西,警方要查起來,肯定是會查得出來的。而一旦警方查出莫名其妙少了一個吹風機,自然而然會把吹風機和案子聯繫起來。
  這樣,得不償失,更何況,以李德水的反應,他根本沒有想到最後他竟然會敗給一個吹風機。
  這些,都可以解釋,最不好解釋的是,為什麼李德水要從現場取材。一截水管,一個吹風機,都是很小宗的道具,很方便隨身攜帶。只有把一些和案件本身相關的謎團都搞清楚了,案子才算真正破了。
  陳凡按照我的低聲叮囑,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李德水聲嘶力竭地笑了起來,我見過不少兇手,在案件揭破的時候,都會絕望到像個瘋子一眼。但是李德水的表現,卻不像是絕望,更像是一種興奮,李德水的這種表現,讓我更加不安了。
  羅峰派出去找雲高的幾個人,還沒有回來。
  我四處打望著的時候,李德水突然開口了:「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為什麼要問我,你自己難道不能推測出來嗎?」
  李德水說這句話的時候,大家又把目光放到了陳凡的身上。所有警察都以為李德水的這句話,是對陳凡說的,但我知道,李德水是在對我說話。我皺著眉頭,仔細地思考了起來,很快,我想到了李德水魔術師的身份,以及他前前後後對案件處理手段的變化。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