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男人說的沒有錯,我和溫婉一起配合演了一場戲,不僅陶虹是被我綁的,連溫婉也是被我帶走的。溫家人和羅峰一直不知道守在溫婉房間外的那些人去了哪裡,他們更不知道兇手是如何有那麼能耐,竟然能讓那麼多人昏迷,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擄走溫婉。
  他們猜不透,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把溫婉帶走的,竟然根本就不是兇手,而是他們絕對信任的人。溫家人,因為我的幫助,雖說不上對我死心塌地,但對我的信任,沒有八分也有七分,至於羅峰,更是不用說了,他百分之百地信任我。
  溫婉昏迷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心思吃東西,我讓人去準備了一些吃的,並在食物裡,放置了長效的安眠藥和迷藥,他們會昏迷,就是因為吃了那些食物。他們沒有注意到,當時我要求他們每一個人都吃了,他們不吃,我也以各種理由勸他們吃。
  這種時候,他們根本沒有心思去深思為什麼我會要求大家吃東西,餓一頓,是死不了人的,或許,他們還覺得我是在關心他們。我費了這麼大功夫,只是想讓大家同時昏迷,從而帶走溫婉而已。
  只有所有人都被騙了,兇手才有可能被騙。而守在溫婉房間外面的羅峰手下,也是被我撤走的,根本就不是被兇手解決掉的。羅峰行動不便,我數次要求他把手下的人交由我管理,他對溫婉很關心,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狀況,沒有辦法很好地利用他的手下,所以把人全都交給了我,他甚至還下了命令,讓他的手下無條件地聽從我的命令。
  這就為我和他的手下串通提供了便利,一開始,羅峰的手下聽我連羅峰都要騙,都不願意,我費了很大的口舌,說可以幫助羅峰把兇手抓住,並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和後果,他們才終於同意,陪我一起演了這一場大戲。
  溫婉和陶虹被我帶走之後,我覺得時機差不多,故意到了溫婉的房間叫醒大家,並陪著大家大動干戈,在整個沅溪鎮找人,目的也是為了讓兇手知道陶虹和溫婉是真的不見了,溫家人和警方也是真的在找人。
  隨著沅溪鎮的案件越來越多,關注和介入的警察也越來越多,溫家人又開始更加注意保護自己,兇手想要再對溫家人下手,很困難,想要把溫婉帶到東山,更是難如登天。但我知道,兇手不會放棄,因為這一切,全部都圍繞著三個姓氏家族。
  我從來沒有見過有誰竟然會這樣深受家族觀念的影響,但這次在沅溪鎮,我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不管是溫家人,還是修家人,抑或是段力,為了姓氏家族,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已經推測兇手是修家倖存者,他的一切目的,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家族報仇,以及光復自己的家族,所以我更加確定,兇手不會放棄。
  我推測,兇手一定還在想辦法要對溫婉下手,無奈的是,這麼多人保護著溫婉,他根本沒有機會。這種情況下,兇手會變得稍顯浮躁,而兇手一旦浮躁,我的機會就來了。和陶虹一樣,溫婉一開始也被我藏在賓館內。
  羅峰絕對沒有想到,溫婉竟然會在那麼安全、距離我們那麼近的一個地方。溫婉醒來之後,我和溫婉說了我的計劃:我想讓溫婉主動上山,把兇手給引出來。溫婉已經連續死了三個親人,她願意抓住兇手,只是,她的內心充滿恐懼,因為在此刻兇手現身之前,溫婉還覺得兇手是所謂的陰人。
  我和溫婉交談了很久,這次計劃,我要利用的人心,太多了,溫婉也是其中一個。除了本能的恐懼之外,溫婉不怕死,至少,比起自己的親人死了,她寧願自己去死。我對溫婉說,如果兇手再不被抓住,溫家人只會一個一個地死去,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溫叔。
  我那麼對溫婉說,溫婉終於動搖了,我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兇手是人,我們就抓人,如果兇手是鬼,我們就捉鬼。」
  那句話,拉開了今晚行動的序幕。我盯著兇手被長髮覆蓋住的臉,微微一笑,面帶嘲諷:「果然,你這隻鬼,還是按捺不住了。」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一定覺得,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此時再不動手,就算他沒有被警方揪出來,今後也再沒有機會動手。
  我把從沅溪鎮引開,不僅是為了騙兇手而已,也是為了讓兇手放心地動手。只要稍作打聽,兇手就可以知道,警方的很多人是真的離開了沅溪鎮,騙過兇手之後,因為沅溪鎮的警力空虛,這也增加了兇手行動的可能性。
  如果連沅溪鎮警力空虛的時候都不下手,恐怕兇手今後沒有更好的機會動手了。加之兇手已經焦躁的心思,我料定溫婉獨自上山,可以把兇手給引上來。這一次的行動,非常危險,而這危險,是針對溫婉的。
  把警方引開,是為了給兇手製造機會,把溫家人和羅峰引開,是為了不打草驚蛇。羅峰和溫家人的情緒都差不多,涉及自己關心的人,他們肯定不會同意這麼做,就算同意了,他們也肯定百般思慮,那只會礙事而已。
  這起案子也是一樣,沒有任何可以將兇手定罪的證據,就算知道兇手是誰,也未必能將他抓起來定罪,所以引蛇出洞,是唯一的方法。兇手在行兇,這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可以作為證人。
  之所以說溫婉非常危險,是因為從山腳到山頂上,都沒有人近距離地去保護溫婉。一兩天之前,我交待了羅峰的幾個手下一個任務,我讓他們到東山上踩點,務必把東山摸熟,這是為抓捕兇手做準備。
  東山上,確實埋伏著我安排的一些人,但是他們都是定點隱藏,不敢亂動。兇手對東山這麼熟悉,想要發現端倪,非常簡單,所以如果我安排人去近距離保護溫婉,兇手絕對會察覺,中途折返,這樣一來,一切就都白費了。
  我知道兇手想要逼迫溫婉冥婚,所以有把握兇手在到東山修家宅院之前,不會動手,但是萬事無絕對,誰都沒有百分百確定兇手不會狗急跳牆。一旦情況出乎我們的意料,兇手在中途就動手,溫婉又缺乏保護,她的命就會這樣沒了。
  正是因為這麼危險,所以我更加不敢對羅峰透露,而是連他也一起騙了。
  幸運的是,我的冒險,只是有驚無險,我賭贏了。兇手在跟著溫婉上山的時候,肯定四處觀察,見到沒有人保護溫婉,才最終確定這並不是警方的埋下的陷阱。他絕對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這麼大膽,把陷阱埋在了他佈置起來的陰婚堂。
  而這場冒險,如果沒有確定兇手的身份,是肯定沒有辦法成功的。
第368章 你是修家人
  如果沒有辦法確定兇手究竟是沅溪鎮上的哪個人,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提早做準備,暗中監視兇手的行動。也就是說,如果兇手根本不為所動,我們的辛苦就白費了,甚至於,萬一兇手識破了我的計謀,進而見招拆招,想出更好的辦法直接將溫婉擄到其他地方去,那樣我的行動就算徹底失敗了。
  所以無論如何,這次的行動,只有在確定兇手是誰,並且掌握兇手動態的情況下,才可以進行。而我,已經確定了兇手是誰,他就是在梅師傅家隔壁幾間開裁縫店的那個裁縫。當天,在潛入梅師傅家的屍屋之前,我在梅師傅家的隔壁幾間,全部打聽了一個遍。
  有些人,實際上是沒有必要去打聽的,但是為了不讓兇手起疑,我才挨家挨戶地詢問過去。最後的時候,我們進了一間裁縫店,那就是我和兇手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在此之前,唯一的一次見面。
  那個時候,我已經基本懷疑到他的頭上了,而真正確定他是兇手,還是從梅師傅家裡打探完出來之後。這個裁縫,四十多歲,當時我們去問話的時候,店裡正忙,似乎是為了裝出正常的反應,裁縫還想趕我們走,最後我們強硬起來,他才服軟,說當天晚上,他也一直待在家裡,並沒有看到可疑的現象。
  把這個裁縫鎖定為兇手之後,我大膽地開始了行動。溫婉不見的當天晚上,溫家人和沅溪鎮的警察,沿路尋找溫婉,經過梅師傅家的時候,我和李隊看到梅師傅正站在二樓往下看,李隊抬頭去看梅師傅,而我的目光,則瞟到了一個角落。
  我看到了那個裁縫,溫婉失蹤的消息,已經在沅溪鎮傳開,如果裁縫是兇手,他肯定會非常在意。我是在一個角落裡看到裁縫的,僅僅掃了一眼,那個裁縫就出門去了。照理說,當時那麼晚了,一個裁縫,在勞累了一天之後,也應該像梅師傅一樣在二層休息。
  溫婉失蹤,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沅溪鎮有危險,這樣一來,一個普通的裁縫,更不應該突然出現在大街上,還不回家。稍縱即逝的一道身影,讓我更加確定這個裁縫就是我要找的人。
  李隊的觀察力敏銳,我盯著那個角落看的時候,竟然被他給發現了,他還警告我不要耍花樣。第二天,我故意放出了消息,把警方和羅峰他們,都引到市裡去了,同時,我讓溫婉喬裝打扮,離開沅溪鎮內,在東山腳下繞行。
  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在東山找人。掌握了兇手的動態後,想要讓他發現溫婉的蹤跡,其實也只是小菜一碟。溫婉故意朝著東山上走,兇手也自然準備了一番,準備利用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把一切都給解決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沒有對溫婉進行保護了,冒險也正式開始了。
  時間過的很慢,從兇手進了修家宅院,到我們將他給包圍控制,也才過去不到短短五分鐘,可正是這短短的五分鐘,讓人覺得比五個小時還要難熬。兇手一直沒有說話,當我揭穿他的身份時,他終於舉起手。
  兇手的一個動作,讓羅峰的手下全部都慌了,躲在我身後的溫婉,也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虛驚一場,兇手並沒有攻擊的意圖,他慢慢地舉起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隨後,他把腦袋上的長髮給扯了下來。
  在夜裡,他的動作讓人覺得是要把他的整個腦袋給摘下來。長髮被扯了下來,那是假髮,粘合得有些緊,兇手費了一番工夫,才終於將假髮給扯下來。我注意到,這頭髮和梅師傅家屍體腦袋上粘合的假髮,一模一樣。
  這是沅溪鎮趕屍行業的規定,兇手把長髮粘在自己的頭上,就是為了讓別人覺得,他也是一具充滿怨念的屍體。溫婉在我的身後,全身發著抖,她的喘息聲很大,直到兇手的樣貌,完全暴露在我們的面前,溫婉抓著我的手,終於不抖了。
  取而代之的,是溫婉的驚咦聲。一切都和我推測的,一模一樣,我們面前站著的這個人,的確是住在梅師傅家隔壁幾間的那個裁縫。我鬆了一口氣,這足以證明這次的行動,沒有差錯。
  裁縫摘下頭髮後,慢慢地朝著我走了過來,羅峰的手下怒喝,讓他不要靠近。但是裁縫卻也不管不顧,繼續朝著我們走來,直到羅峰的手下拿著匕首,在他的腿上劃了一道口子,他才終於單腳半跪著,停了下來。
  溫婉已經不再害怕了,她走到我的跟前,歇斯底里地問裁縫為什麼要這麼做。溫婉哭了,她現在面前跪著的,是一個差點逼她和陰人成親的人,是殺了她的哥哥弟弟以及母親的兇手,溫婉的情緒,徹底崩潰。
  裁縫陰笑著,雙目瞪得渾圓:「溫家人,還有臉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插嘴笑道:「的確,不需要問,你是修家人。」
  在所有人當中,最不清楚緣由的,絕對是溫婉,在這次行動之前,她一直處於昏厥的狀況。溫婉搖著頭,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她的臉上,有憤怒,也有絕望,溫婉還是不斷地問著裁縫為什麼要這麼做。
  裁縫冷哼一聲,想從地上站起來,但是他的腿滲著血,剛想站起來就又跪了下去。
  「當你們當初選擇對修家人動手的時候,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了!」裁縫咬牙:「修家數十口人,什麼時候問過你們為什麼要殺他們了嗎!」
  修家宅院裡,還坐著那麼多屍體,裁縫指著他們,又是哭又是笑,簡直像是一個瘋子。裁縫的話,算是承認他就是修家人了,也承認他的犯罪動機是因為修家的仇怨。這也完全符合我們之前的推測。
  溫婉搖頭,說溫家從來就沒有對修家下過狠手,裁縫當然是不會相信的。這兩個人,就像是對簿公堂一樣,你一言我一語,他們的行為,和此時的氣氛,格格不入。趁著他們說話的間隙,我開口了:「我知道修家人的死因。」
  我的話,讓裁縫猛地一愣。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