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節

  我的眉頭微皺,避開了王雅卓的目光。我告訴王雅卓,如果這個時候不走,可能就會死在這裡。原以為這麼說,王雅卓會和孫煜驍一樣,想辦法離開,可是,王雅卓卻站著不動。尹珺還在觀察著那兩條線路,我也讓尹珺帶王雅卓離開,可是,尹珺就像是沒有聽見我的話一樣。
  我咬著牙,看向全身都在發抖的王雅卓。恐懼,這是人最本能的反應,我站起來,拉著王雅卓的手,想讓她離開火車,但是,王雅卓卻甩開了我的手。王雅卓盯著我看了一會,深吸了一口氣:「你在關心嗎?」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回答。
  「那要什麼時候說呢,等我們都死了,再說?」王雅卓也咬著嘴唇:「方涵,我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請你不要碰我,也不要操心我的事情。」王雅卓甩開了我的手,我低頭,距離爆炸的時間,已經不到最後一分鐘了。
  而在這個時候,尹珺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突然奪過我手裡的匕首,對著那條紅色的細線路就是一刀。我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王雅卓受了驚嚇,蹲身抱住了腦袋,我也感覺自己的心在不斷下沉,腦袋像是炸開一樣。
  只是,爆炸卻沒有發生,時間停住了。尹珺長舒了一口氣,他站了起來,什麼也不說,想要直接離開這節車廂。我叫住了他,尹珺回過頭,問我有什麼事,我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道:「你會拆彈?剛剛,是湊巧,還是你確定是那一條?」
  尹珺的嘴角微微上揚:「本來就是在賭命。」
  尹珺沒有明確地回答我的問題,他離開了這節車廂,車廂裡,只剩下我和王雅卓兩個人。我的全身也被冷汗浸濕了,再回想起來,如果不是孫煜驍和我無意間發現這個炸彈,那爆炸,絕對沒有辦法阻止。
  這種後怕的感覺,在我的腦海裡,很久都沒能揮散去。
  過了很久,王雅卓才從地上扶著列車壁站起來。王雅卓沒有和我說任何話,只是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也離開了。我攀上天窗,到了列車頂,這上面的風很大,車頂上空無一人,不見孫煜驍的蹤跡,看來他已經離開了。
  把天窗關上,處理了炸彈之後,我開始佯裝若無其事地朝前走。裝炸彈的人,很可能就在這列火車上,我試圖揪出那個人。只是,一路上,我除了看到王雅卓和尹珺,還有王雅卓帶的幾個人,沒有發現其他熟悉的人了。
  同樣地,我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為了確定危險不會再次發生,我把整列火車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其他炸彈,我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路程中,列車停了幾次,但是王雅卓和尹珺都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我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們的目的地,和我的一樣。
  只是,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也要去珠市。
  當列車最終停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從南到北,縱跨了大半個國家。所有的旅客都有說有笑著下車,他們一定不知道,自己曾經差點面臨著怎樣的危險。
第468章 二十年前的卷宗
  我也看到了王雅卓,包括尹珺在內的人,都跟著王雅卓的身後。她走的很快,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王雅卓沒有再看我一眼,直接離開了火車站。我拉住尹珺,問他們到底來珠市幹什麼,尹珺同樣沒有搭理我。
  我離開火車站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直接坐上了大巴,我首先要去的,是徐家舊址。二十多年前,徐家還沒有被滅,我從徐芸口中打聽到了徐家所在。爸爸的死,好像也和徐家被滅,脫不了關係。
  潛伏者只告訴我,小眉在珠市,但是珠市這麼大,具體的位置,不知道是潛伏者也不清楚,還是潛伏者不肯告訴我。二十多年前,徐家還沒有被滅之前,是做大生意的,人丁興旺,在那場浩劫裡,死的人,至少有十幾個,這絕對能算得上是大案了。
  刑事案件的最長追訴期,是二十年。但是,警方已經立案的刑事案件,不適用最長追訴期。所謂最長追訴期,只針對那些沒有立案的案件。也就是說,只要是警方已經立案的刑事案件,就算過去多久,都可以追究犯罪嫌疑人的刑事責任。
  可是,時間過去越長,想要抓住兇手,就越發困難。這次去徐家,我是抱著破案的決心去的。我的悲慘家庭,就從徐家被滅開始。如果沒有那個兇手,徐芸不會被帶走,爸爸也不會和徐芸失散。
  我沒有把握,那個兇手,是不是和幕後黑手有關聯,甚至其實兇手和幕後黑手,就是一個人。這些,我都沒有辦法確定。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著,時間過的很快,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大巴已經開出了珠市,到了目的地。
  我照著徐芸給我的地址,一路打聽,終於到了一條老街。這條老街,在二十多年前,是這個市最繁華的地帶。只是,隨著時代的變遷,這條街道已經被經濟和商業淘汰,成了非常冷清的地段。
  街道上,也已經沒有辦法找到徐家大宅曾經的痕跡了。打聽過後才知道,徐家出事之後,警方迅速立案,誓要抓住兇手,嚴懲犯罪。只是,轉眼之間,好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受當年偵查技術有限制,警方最終也沒能破案。
  徐氏一家慘死,成了無頭案。再後來,徐家的宅子被拆,那裡也被陸陸續續建起了新的房子,住上了其他人。我找上了那幾戶人家,只是,提起徐家,他們都不願意多說。有一個稍微熱心的居民問我是什麼人,還說這裡的人,都不願意多提那件事。
  因為徐家生意做的大,大家平時也不怎麼和徐家人接觸。徐家很富裕,平時對待普通人,難免比較冷淡,甚至可能會瞧不起普通人,加上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所以,在大家眼裡,徐家是為富不仁。
  這並不是我要追究的,我只想知道,徐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那個居民告訴我,徐家被滅之後,大家紛紛揣測,是不是徐家生意上得罪了人,所以才會被殺了全家。時隔多年,徐家的宅子被拆了,建起了新房子,如果不是房子便宜,不會有人住進來,大家都覺得不吉利,只是想圖個便宜而已。
  從居民的口中,問不出什麼,我只好暫時離開,找了個地方,落了腳。已經是晚上了,我在想著這起案子的頭尾。沒有看到卷宗,我沒有辦法去分析,但是,既然當年警方立了案,那平時和徐家有生意往來的人,肯定都被調查過了。
  十幾條人命的大案,當年也絕對驚動了京市,當地的警方,應該是盡力調查了的。只是,他們什麼都沒有查出來,那和徐家有生意往來的人,肯定是被排除了嫌疑。那個時代,冤假錯案時常發生,但是這起大案,連一個替罪羊都沒有,這足以說明警方調查後,是任何線索都沒有。
  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男人在電話那邊,問我是不是到了珠市。我直接說明了我的意圖,我想要和當地的警方接觸,查看當年大案的卷宗。男人猶豫了很久,最終要我保證,不搞出大動靜,才答應下來。
  第二天,有人上門了。為了不暴露身份,我沒有光明正大地去警局。上門的是一個便衣警察,他把卷宗的複印件還有當年的一些照片複印件交給了我。很快,他離開了。我在賓館裡,開始翻閱那些卷宗。
  很快,我瞭解了當年那場大案的經過。那是個晚上,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徐家的人,已經全部沒氣了。警方清點了人數之後,發現徐家人,少了幾個,而非徐家人,多了一個。少的徐家人,自然就是剛出生的我,還小的方韻,爸爸,還有媽媽這個直系的徐家人。
  因為我們的失蹤,警方一開始也把爸爸還有媽媽列為了犯罪嫌疑人,但是,後來有目擊證人看到爸爸帶著媽媽離開宅子,並去追我和姐姐,所以警方才把爸爸和徐芸的嫌疑排除。只是,後來,不僅徐芸不見了蹤影,爸爸也不見了,他們被列為了失蹤人口。
  很多人都推測,爸爸和徐芸,以及我和方韻兩個小孩,都已經被滅口了。
  而那個多出來的非徐家人,警方最後將他的身份確定為黃胤凱,也就是爸爸的朋友。
  這場案件中,直接目擊到兇手作案的目擊證人,一個都沒有,目擊兇手逃竄的證人,同樣一個都沒有。當時,正是深夜,街道上早就沒有人了。甚至於,連聽到動靜的證人都沒有。要在一夜之間,殺了徐家十幾個人,還不鬧出一點動靜,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根據當年的屍檢報告,所有的死者,都是被割喉致死的,而且,喉嚨上的傷口,只有一刀。警方得出的結論是:傷口致命部位精準,深度極深,兇手的犯罪手法嫻熟,顯然是有計劃、有經驗的犯罪。
  那些屍體,全部是在各自的房間被發現的,而並非聚集成一堆。可是,就算兇手的身手再好,想要在殺死受害者之前,不讓受害者呼救,而且還是連續十幾次,殺了十幾個人,這就更加不可能了。
  喉嚨上的傷口,的確只有一刀,那是致命傷。但是,很多屍體的臉上,全部被傷的面目全非,特別是徐家幾個做主的人,他們臉上的肉,被割下了不少,有的就連眼珠都被挖了出來。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我的心也是一沉。
  兇手作案的手法,極其殘忍。
  黃胤凱的屍體和其他屍體一樣,也是被割喉了,他的臉也是被傷得面目全非。黃胤凱的家人,對屍體進行了辨認之後,三天兩頭就會跑到警局,要求警方破案。黃胤凱的家人,也是那起案件的受害者,就算他們死纏爛打,警方也沒有辦法冷語相對。
  其實,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投毒案。如果徐家的人,在死之前,全部已經中毒,或者已經昏睡,那兇手想要不鬧出一點動靜,直接割喉殺人,那就非常簡單了。只是,屍檢報告卻推翻了我的推測。
  當年參與調查的警察也都不傻,他們也推測是投毒,所以才會進行了專項的屍體檢查。只是,最後的屍檢結果,讓警方失望,因為,所有的屍體上,都沒有發現任何毒性或者可以使人昏迷的化學成分。
  因為兇手在殺了人之後,還殘忍地劃破屍體的面容,更是對徐家主事的幾個人,進行最大限度的屍體損毀,所以警方至今還將這起案件的性質列為仇殺。
第469章 重現匿名信
  警方作出的結論,有很大的道理。一般而言,兇手的作案手法,時常會反應兇手作案時的心理。通過兇手的犯罪手法,推究兇手的犯罪心理,這種方法,被稱作犯罪心理畫像的側寫。
  如果不是和徐家有深仇大恨的話,兇手一般不會在徐家人死後,針對所有屍體,特別是徐家主事的人,再進行殘忍的毀屍。毀屍的目的,一般只有兩種,一種是為了滅跡,另外一種目的,則是發洩內心的慾望和仇恨。
  兇手殺了那麼多人,滅跡肯定是不可能了,這麼推究,兇手的目的,也好像只剩下發洩仇恨。我把卷宗從頭到尾翻了個遍,甚至把當時每個人的詢問筆錄都看了一遍,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這起案子,偵查難度太大,雖然不像鬼叫餐案那樣,有眾多詭異的線索,但是,這起徐家滅門案,卻一點線索都沒有。把卷宗收起來之後,我很快就睡下了。第二天,我又坐著大巴,回到了珠市。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