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節

  我點頭,說我的確已經做了決定,但是,維義猜錯了。我只想告訴維義,我的心,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讓人看透的,我也不想讓別人看透。人心,是人可以隱藏自己的最後一道防線,當人的心,完全暴露在別人面前的時候,這個人就注定沒有隱私和自由。
  維義饒有興致地盯著我,他問我他什麼地方猜錯了。
  維義自始至終,都篤定我會替他做事,成為他的手下。他對我的評價,很高,對爸爸方宇的評價,也很高。在他的眼中,爸爸是當年唯一一個被維義看重,並且想要培養成接班人的人。那個時候,我還小,我根本不知道的爸爸,竟然有那麼大的本事。
  而到了現在,不知道是出於對爸爸的懷念,還是對我的欣賞,維義也隱隱有讓我接替他擔子的意思。可是,維義真的猜錯了,我會幫維義,但是絕對不會成為維義的手下,因為,我是一個警察。
  如果連警察,都把高傲的自尊心給丟了,那他就不配成為一個警察。
  「我一天是警察,就永遠都會是警察。」我對維義說:「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但不代表我們是一類人,我們也只是暫時的朋友,而不是永遠的朋友,我更不可能加入民間調查局,甚至是去接替你的擔子。」
  只是,對於我說的這些話,維義沒有詫異。他歎了一口氣,突然緩緩說道:「看來,我的這個老哥,能走到今天,還是有一些本事的。」
  我問是什麼意思,維義告訴我,說維忠當日和他在破廟裡交談的時候,就非常篤定地告訴他,我不可能會加入民間調查局。維忠說,我是一個對任何人都會充滿不屑的人,這樣的我,絕對會不屑加入民間調查局,因為這超越了我的底線,所以我不會那樣做。
  甚至於,雖然我是警察,但是我對警方,有的時候也充滿了不屑。
  「他說對了。」維義說著,笑了笑。
  站在維義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一直上下打量著我,一開始,他並沒有插嘴,但是知道我對民間調查局充滿不屑,他終於忍不住了。他推了我一把,怒喝:「你一個死警察,憑什麼瞧不起我們?」
  我冷冷地揚起了嘴角:「維義先生,你們的路,也終於走偏了。」
  維義點了點頭:「是啊,走偏了。」
  維義的話,讓那個人不敢再多說什麼了。那個年輕人,對警方也充滿了不屑,這絕對不是維義的本意。維義的初衷,只是想要建立起一個可以幫助警方的民間調查組織,絕對沒有要和警方作對的意思,可是,那個年輕人說的話裡,卻對警方充滿了敵意。
  維義問我打算具體怎麼做,我提出了我的要求。
  我告訴維義,我要突破幕後黑手死亡的邀請,但我和他的關係,只是合作而已。反正,自從我擔任警察以來,我就一直從事著臥底的工作,我同時為很多人做事,和維義合作,替維忠做事,也為我自己做事,這對我來說,並不難接受,因為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合作?」維義反問:「你覺得,你這麼沒有誠意,我民間調查局為什麼要和你合作?」
  「維義。」我直呼維義的名字:「不要讓我覺得,你也走偏了。我們的目的,都是揪出幕後黑手,可是,你的目的,一直讓我覺得是要我加入民間調查局。並且,既然你這麼執著選擇了我,就代表你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你,非我不可。」
  維義微笑:「非你不可?」
  維義的手下也再次忍不住,他呵斥我不要太把自己當個角色,只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維義一個波瀾不驚的眼神給看了回去。我仍舊對維義點頭:「沒錯,你非我不可,只是,我不太清楚的是,民間調查局要找出再像我一樣的人,很簡單,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非我不可。」
  維義告訴我,我說對了,他的確非我不可,但是,到底為什麼,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看來,維義是不打算告訴我了,他不說,我也不準備問,因為,我的目的,單純地就是揪出幕後黑手,僅此而已。
  維義想了很久,終於還是同意了。他歎了口氣,說民間調查局,可能真的已經窮途末路了,儘管看上去,他們的調查能力還是很強,但是,這起案子結束之後,民間調查局何去何從,還是取決於維忠的一句話。
  這兩個人,雖然是親兄弟,但是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兩條路。
  見維義答應,我問他現在能不能把民間調查局已經查出來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維義點了點頭,讓他的手下退下了。很快,山頭上,就只剩下我和維義兩個人。山頭寂靜,到處都是濃霧。
  天還很冷,維義臉上的皺紋,混著被凍紅的臉頰,他已經很老了。
  在維義開口前,我問維義,民間調查局的規模,究竟有多大。維義卻回答我,民間調查局,可大可小。如果按照大了算,民間調查局的成員,有數千個,而往小了算,民間調查局,只有一百個人不到。
  維義不等我多問,就直接對我說起了民間調查局的組織機制。他說,真正算得上是民間調查局成員的人,就幾十個,但是,這些人,都是維義這麼多年,精挑細選出來,不僅身手好,頭腦聰明,而且還都是和他志同道合的厲害角色。
  維義把這些人,分散在全國各地,組成了分佈全國的一個聯絡網,那些民間調查局的核心成員,就是聯絡網的核心點。
第497章 多重性質的犯罪團伙
  但是,想要建立一個分佈全國的聯絡網,光靠這幾十個人,是遠遠不夠的。在此基礎上,維義以每個省和一些重要區市為中心,讓負責那些省市的人在各自的負責區域內,再建立起一張分佈全區域的聯絡網。
  如果通俗的說,就是建立起一張分佈全國的大網,再在大網內建立起眾多小網,大小網相連,環環相扣。這和警方建立起來的特勤、特殊人員聯絡網的模式,很相似。但是因為警方職能的特殊限制,維義反而要做的比警方好。
  那幾十個人,是民間調查局的核心成員,他們直接受命於維義,並且知道民間調查局的存在。但是,一個隱蔽的非官方機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除了那幾十個人之外的人,都算不上是民間調查局的成員。
  他們不知道民間調查局的存在,他們只知道,定時或者不定時地為別人提供一些線報,可以獲得利益,並且安全又隱蔽,何樂而不為,那些人不知道民教調查局的存在,就算被敵人抓了,也不會暴露民間調查。
  也確實,維義沒有能力去尋找上千個分佈在全國各地的人,還得保證他們都像那幾十個人一樣厲害且忠心。但是,維忠已經很厲害了。
  之所以說維義很厲害,是因為那幾十個人當中,如今都以當地地頭蛇或者經濟大亨的存在,混跡在各地。這樣的人,要麼是黑社會性質的大佬,要麼是商業人員,他們要查一些事情,在那上千個人的眼中,非常正常,所以他們也不會往其他方面多想。
  維義也告訴我,民間調查局,是靠人和金錢運轉維持起來的。不管是那幾十個人,還是那幾十個人挑選的其他人,都要是一些頭腦聰明的人。提供線報,就能獲得回報,這必然需要資金。
  一開始,民間調查局最頭疼的,就是資金的問題。索性,維義沒有決定從外部汲取資金,而是決定自己創造資金。十幾二十年前,是最容易商業成功的時候,很多有長遠目光和才能的人,都是在那個時候趁著國家經濟政策的大潮流,成為了富人。
  維義,就是趁著那波時期,把手下的那些人,培養成了可以創造資金的人。我笑了笑:「維義先生不去做商人,真是可惜了。」
  維義回笑:「總要人去做一些特殊的事情。而且,我也從來都把自己當成一個商人,因為,我現在就在和你談一筆生意,前幾天,我和我那個老哥也談了一筆生意,我一直都在談生意。」
  不得不說,維義非常厲害,他所做的這些事情,聽上去很簡單,但其實很難,更不要說把民間調查局發展到今天這種規模和地步了。我不再問維義問題,而維義,也直接開始和我說起了黃胤凱身後的那股勢力。
  通過多年的調查,維義已經發現,那股惡勢力,是在二十多年前開始活動的,也就是說,一切都從徐家滅門案和黃胤凱的背叛開始。但是,他們能在二十多年前就搞出那麼大的動靜,這證明那股犯罪勢力建立的時間,絕對要更早。
  因為,不會有什麼犯罪團伙,剛建立就有那麼大的能耐。一直調查到今天,民間調查局還是沒能摸清他們的底細,但是,維義卻大致調查出來,這股勢力,一開始從事的是盜賣文物的犯罪活動。
  維義告訴我,西部地區,經常有一些文物失竊,有的是還埋藏在地下的,有的是剛被挖掘出來的。其中有很大部分的比例,都是那股勢力干的。只是,他們動作非常隱蔽,沒有留下相關聯的線索,所以警方一直都沒有並案偵查。
  就連民間調查局,也是通過一些非正常途徑,獲取這一消息的。我沒有問維義他說的非正常途徑是什麼,我只知道,那些手段,恐怕也不是什麼光彩的手段。民間調查局專門調查重大的刑事案件,盜賣文物的犯罪,很快就吸引了民間調查局的注意力。
  可是,不管民間調查局怎麼調查,卻始終沒能查出對方的底細,這麼多年了,他們也只解決了一些小嘍嘍,唯一解決的大人物,就是尚廷玨和黃胤凱了。而且,慢慢地,民間調查局開始發現,這股勢力開始進行了其他類型的犯罪。
  維義說,這個犯罪團伙的性質,非常難定性,如果非要給他們定性,只能說,那是一股多重性質的犯罪團伙。盜賣文物、故意殺人、挑戰司法權威、危害公共安全,都是那犯罪團伙的標籤。
  而且,維義還告訴我,這股犯罪團伙,可能已經發展成了邪教組織。邪教不同於宗教,在任何時期,邪教對社會、公民和國家的危害,都是巨大的。我問維義是怎樣判斷出他們發展成了邪教的。
  維義說,他們曾經抓住的一些小人物,對所知道的事情,閉口不言。民間調查局不同於警方,他們在訊問的時候,會採取非正常手段,常人,很難忍受住。可是,那些小人物,卻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唯一透露的,就是他們不怕死,他們還說,總有一天,他們會復活。
  維義這麼說,我猛然想起黃胤凱當天說的那些奇怪的話。黃胤凱,也根本就不怕死,他還數次說,他總有一天會復活,再站到我們的面前。人死不能復生,這是最基本的常識,可是,不管是黃胤凱還是維義抓住的那些人,卻都說自己可以復活。
  不僅是維義,就連我都開始察覺到了端倪。那些人,可能是被洗腦了。所謂洗腦,是一種比較高級的心理控制。黃胤凱對爸爸的仇恨,被放大到了那種程度,絕對就是因為幕後黑手對他的心理操控。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