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

  王雅卓馬上搖頭:「不行,就算要去,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我無奈地笑了笑:「我這才發現,其實,這次我應該一個人來的,你們來,只會徒增犧牲而已。我一個人去,他不會殺我,否則,剛剛就動手了。」剛剛的那兩槍,只是挑釁而已,對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什麼都做得出來,如果我不去,小鬼會沒命。
  幕後黑手的所有手下,都像邪教信徒一樣,被洗了腦,他們根本不怕死,所以也不會想著給自己留後路。不能和瘋子硬碰硬,這是我們首先要注意的。王雅卓雖然不放心我,但是還是被我說服了。
  在我推門出去之前,王雅卓抱住了我,她讓我一定要活著回來,否則,她會毫不猶豫地陪我死去。我點了點頭,大步走了出去。霧氣很重,我全身都發著涼,我慢慢地朝著那名警察犧牲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看到了地上的手電筒,也看到了地上的那攤血跡。我彎腰,把手電筒拿了起來,手電筒的光束,照向了遠處的那棟破房子,我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在那裡。但是我確定,對方就躲在裡面。
  我沒有任何猶豫,慢慢地朝著那搖搖欲墜的房子靠近。推開門之後,裡面依舊安靜,一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我踏上了台階,朝著二樓走去。我的心跳很快,但這不是緊張,而是擔憂。
  我怕的是,我到這裡的時候,小鬼已經死了。台階是木梯子,這些木板,也已經被腐蝕得差不多了,我走的很小心,我知道,只要我稍不留神,木梯就會斷裂。我每踩一腳,梯子就嘎吱作響,慢慢地,我終於到了二層。
  屋子裡很暗,幾乎可以說是漆黑一片,我手裡的手電筒,照亮了這裡。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藏在這屋子的三個人,準確的說,是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孩子,就是小鬼,而其他兩個人,一個是風衣男,另外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背對著我,手裡正舉著一把狙擊槍,剛剛就是他殺了那個警察。
  我的到來,並沒有讓這個擅長用狙擊槍的人注意到我,他仍然把槍口,對準原先的方向,這是在提防其他人也朝著這裡靠近。這個時候,我反而希望雍奇和王雅卓他們不要有什麼行動,否則,以這個人的槍法,可以說是開一槍,殺一個。
  風衣男已經不像從前出現的時候,戴著口罩和帽子了。上一次和風衣男見面,我已經摘下了他的口罩,王雅卓也認了出來,這個人,就是在多年前,阻止我尋找段坤的縱火犯。風衣男的牙齒和爪子,都像是野獸一樣,他揚著嘴角,笑著。
  小鬼,就在他的身前,風衣男的左右手,各自拿著一把槍,其中一把,對準我,另一把對準小鬼的額頭。我第一時間把槍給舉了起來,只是風衣男並沒有阻止我。他饒有興致地望著我,彷彿在告訴我,他知道我不敢開槍,因為我不敢賭。
  誰都沒有辦法確定,風衣男在被我打中之前,會不會不顧一切,朝著小鬼開槍。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小鬼了,現在的小鬼,和從前相比,好像長高了一些。正是最容易長身體的時候,可是,小鬼卻瘦了。小鬼的身上,有些髒,她的身體像受驚的動物一樣,發著抖,這不僅僅是動物的本能,也是人的本能。
  小鬼抬著頭,眸子掃了我一眼之後,又低下了頭。她沒有叫我,但我肯定她,她沒有忘記我,我也肯定,小鬼是一個人,而不是動物,她對我有愧疚,所以她才不敢看我。風衣男陰陽怪氣地笑道:「方涵,我們又見面了。你不聽我的勸告,殺了黃胤凱。」
  我冷冷回答:「到了今天,已經沒有必要欲蓋彌彰了。」當日,風衣男極力地想要保住黃胤凱,為的就是讓我們以為黃胤凱是幕後黑手。只是,他們走的那一步,還是被我們給識破了。風衣男微微低頭,把小鬼輕輕往前推了一點:「小鬼,想你方涵哥哥嗎?」
  小鬼沒有回答,待在我身邊的小鬼,活潑開朗,時常給我和王雅卓帶來笑聲,可是如今,她的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死氣。我的心有點疼,我很想和小鬼說話,只是小鬼始終低著頭,沒有看我。
  我叫了小鬼一聲,她的身體顫得更厲害了。
  「跟我走,我帶你回去。」我輕聲道。
  小鬼這才抬起頭,她的臉上滿是淚水,小鬼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孩子,也不像是一隻動物,我能從她的臉上,看出比普通孩子還更加細膩的情感。小鬼仍然沒有回答我,我深吸了一口氣:「雅卓姐姐也很想你,我們都離不開你,跟我走。」
  沒有人知道小鬼的內心,此刻正做著怎樣的掙扎,但是我知道,小鬼很痛苦。這本不是一個小孩應該考慮的事情,可是,悲劇從玄一的妻子生下小鬼的那一天,就已經注定了。這個時候,我無比地想要把小鬼抱過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因為玄一刻意安排,被我帶到身邊的小女孩,竟然早已經在我心裡產生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小鬼,你忘記了嗎,你和我們在一起,很開心。」我對小鬼說:「哥哥姐姐也很開心,我們離不開你,跟我們走,好嗎?」
  小鬼像是做了很重大的決定似的,她點了點頭,想要朝前走,但是風衣男卻一把將她給拉住了。我的目光凌厲了起來,我怒視風衣男,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幕後黑手,似乎只派了兩個人來,只是這兩個人,每一個都非常難纏。
  他們也已經把這裡的地形摸透,這個位置,易守難攻,誰敢輕易靠近,就注定要死。兩個人,好像就已經把我們給死死克制住了。風衣男冷笑著:「你老是問一個小孩願不願意跟你走,方涵,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現在,是我願不願意讓她跟你走。」
  「山底下有很多警察,你們沒有辦法離開的。」我說。
  可是風衣男卻回答我,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離開。
  「既然把我引來這,那就開條件吧。」我說。
  風衣男點了點頭,也沒有拐彎抹角,他說,放了小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必須得告訴他小眉留下的符號是什麼意思。果然,和我推測的一模一樣,幕後黑手見我遲遲沒有破譯小眉留下的信息,並去取盒子裡的另外一樣東西,他著急了。
  這一次的死亡邀請卡,並不單純是殺了我在意的人,而是想以此來逼我說出小眉留下的信息是什麼意思。
  我揚起了嘴角:「你們那麼厲害,竟然連兩個符號都破解不了。」
  風衣男:「方涵,你沒有時間耍嘴皮子,告訴我,符號是什麼意思,否則,小鬼會死。」
  風衣男說著,手指微動,眼看馬上就要扣動扳機了,我馬上喝止住了風衣男。
  我老實地告訴風衣男,我並沒有花時間去破譯小眉留下的符號,所以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小眉究竟想給我傳達什麼信息。風衣男瞇著眼睛,獠牙露出了嘴角,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似乎是在判斷我說的是真是假。
  最終,風衣男相信了我的話,小鬼暫時保住了一命。
  可是,風衣男馬上又給我出了另外一個難題,風衣男笑著:「方涵,用上你聰明的腦袋,我給你三個小時。」
第534章 生命的時間
  三個小時的時間,風衣男要求我現場破譯小眉留下的符號信息。我的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沁出了汗水,風衣男看著我的臉,突然笑道:「方涵,你緊張了,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腦袋,沒有自信,你怕我手裡的這個小孩,因為你沒能破譯出信息,而被我殺死?」
  風衣男說的,的確是我擔憂的。我不能再讓更多的人死,我更加不能讓小鬼因為我而死。盒子裡的東西,我不想讓幕後黑手得到,但是,和我在意的人相比,那東西,和垃圾沒有什麼區別,我首先要保證的是,小鬼不會死。
  我的腦袋很混亂,根本就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去思考。風衣男仍然在嘲諷著:「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已經開始計時了。」風衣男朝著手腕上的手錶掃了一眼,他給我報了一個時間,隨後,拖著小鬼,坐到了一邊去。
  我也把槍給收了起來,我心亂如麻,這個時候,我想的是,就算我把小眉留下來的信息給破譯出來了,並且告訴風衣男了,風衣男真的會放了小鬼嗎?風衣男應該會留住小鬼的命,因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選擇和我們同歸於盡,小鬼在他手上,他就有安全離開這裡的資本,因為小鬼是個人質。
  我來回踱著步,此刻,我並不擔心會有子彈突然掃到我的身上。見我始終拿不定主意,風衣男笑了:「方涵,你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我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專心地想想小眉想要告訴你什麼,想出來了,你們還有一線生機,沒想出來,你們全都得死。」
  風衣男的威脅,讓我冷靜了下來,他說得不錯,不管風衣男在得到破譯信息後,會不會放了小鬼,可以肯定的是,我沒有破譯出來,小鬼必死。我死死地盯著風衣男:「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風衣男卻不在意:「記得我和你說過吧,沒有人永遠是朋友,也沒有人永遠是敵人,而現在,我們是敵人,到你死,或者到我死,我們都會是敵人,不會再變。」
  風衣男似笑非笑,我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理會風衣男。一眨眼,我已經浪費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從來都以為,生命不會是短短的三個小時,我只以為,人的一生,要用青絲去度量,可是,才十歲出頭的小鬼,她的生命,可能只剩下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
  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至關重要。我閉著眼睛,癱坐在了地上,我極力地想著那兩個符號。可是,一想到那兩個用血書寫的符號,我的心就在顫,因為小眉死時候的模樣,又被我記起來了。
  我的心很疼,我沒有精力去想那兩個符號代表什麼,可是此刻,我卻又沒有辦法迴避這個問題。我的心,從來沒有這樣煎熬過。時間,過的太快了,我才感覺自己剛閉上眼沒一會,風衣男就提醒我,半個小時過去了。
  我更加心慌起來,鬼村太安靜了,我甚至都能聽見風衣男手腕上手錶指針跳動的聲音。我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當時間只剩下最後半個小時的時候,我竟然還沒有集中注意力去思考那兩個符號的意思。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給劈開,把裡面煩擾著我的所有情緒,全部都給取出來。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槍響,是一直拿槍對著那個方向的狙擊手開槍了。我猛地站了起來,風衣男一笑:「方涵,你只剩下最後二十分鐘,這個時候,就不要在意別人的死活了。」
  我已經離開了屋子兩個多小時,王雅卓他們,絕對著急了。我咬牙:「如果想得到破譯信息,就不要傷害他們。」
  「他們不妄動,一個都不會死。」風衣男回答。
  「誰死了。」我問。
《謀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