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死人的氣味?那是什麼味?」楊燦燦心直口快的問,也沒想太多。哲巴村長看了一眼楊燦燦,沒說話,逕直把我們引到了屋子裡。
  屋子裡的擺設很簡單,三個房子是相通的,最中間算是客廳,一張發黃有些變形的木桌,桌子上點著一根蠟燭,那火苗時不時的在晃動著,還有些簡單的生活物品,村長用側臉對著我們,面無表情的說:「你們就住在最裡面的屋子吧,需要什麼可以隨時叫我。」他剛打開自己臥室的門,準備進去,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我們用低沉的聲音說:「提醒各位一下,晚上最好不要隨便走動,早點睡覺,明白還得蓋房子。」說完,他吹滅了蠟燭,走進了臥室。
  我懵懵懂懂的點點頭,心裡泛著嘀咕:明天蓋房子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怕我們打擾村名休息明天沒精神蓋房子啦?我正琢磨著,跟大家一起進了裡屋,剛一打開門嚇了我一跳,屋子裡面是一張張單獨的木床,大概有十張,張張床上都放著枕頭,鋪好了被褥,雖然屋子有些簡陋,但看上去乾淨整潔,儼然如一個小旅店。屋子裡似乎沒接電源,窗台上一根短小的蠟燭幽幽的閃著黃光。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走了進去,付馬把鴻天放在了床上,吳子涵忙過去給她蓋上了輩子,楊燦燦白了一眼,撅著嘴說:「那老頭說的什麼意思,什麼叫有死人的味道?」
  我們幾個也都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鴻天是一身的秘密,問吳子涵他也不說,付馬在屋子裡走了一圈,低聲說:「這村子有問題,哲巴村長說村裡很少有人來,這村子看上去並不富裕,怎麼會有專門招待客人用的房間?」
  「我也很納悶,進來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最讓我疑惑的是他說的最後兩句,不要隨便走,明天還要蓋房子,什麼意思?」我插了一句。
  楊燦燦打了個哈欠,「哎呀,管他呢?明天再說吧,困死了。」說著,她走到靠牆的一張床邊,把枕頭拍了個舒服的形狀,一頭倒在了上面。我看了一眼表,已經十點四十了,漸漸的也覺得自己的眼皮抬不起來了,肖老最後吹滅了蠟燭。
  我在將睡未睡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聞到一股香味,香的刺鼻,讓人覺得胸口沉悶,彷彿喘不過氣來,我旁邊的吳子涵一直不停的在打噴嚏,我迷迷糊糊的還尋思,這小子是不是感冒了,我包裡有藥。
  這一夜睡的很累,渾渾噩噩不停的做夢,一開始是夢到自己回到以前的生活,我跟父母在一起的片段,很真實,我覺得自己在夢中好像哭了,人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觸及心裡最深處的情感罷了。後來就是自己不停的走,走了很遠很遠,明明感覺身體已經很累了,卻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不能停下,必須一直走。漸漸的耳邊的那個聲音越來越大,從一個人變成了很多人,有人哭有人笑,總之亂七八糟的做了一宿的夢。
  早上,我剛睜開眼睛,就被眼前的情景嚇的一頭磕在了床板上,他們四個人像被附身了一樣,大眼瞪小眼的站在我床邊盯著我,「你……你們什麼情況?」我眨巴眨巴眼睛問。
  楊燦燦掐著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你醒了啊?你昨天晚上是鬧哪樣,跟喝多的似的,又是哭又是笑,然後不停的往屋外走,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們還以為你被什麼東西控制了呢。」
  「啊?」我驚訝的大喊一聲,「怎麼可能啊,我睡覺最老實了,莫非是夢遊?對了,我昨天晚上還聽到子涵打噴嚏來著,還有一股……」
  「花香味?」吳子涵問道。
  我點點頭,其他人面面相覷,「你聞到了嗎?」肖老問付馬。
  付馬莫名其妙的搖搖頭:「除了你倆,都沒聞到。」
  「其實……我好像也聞到一點。」楊燦燦不太確定的說,「只是覺得隱隱約約有一點。」
  突然,我們臥室的門響了,哲巴村長在外面問:「你們醒了嗎?大家出來吃早飯吧。」
  楊燦燦跟我們交換了一下眼神說道:「已經醒了,這就出來。」
  我們幾個整理整理了東西,就走到了客廳裡,哲巴村長炒了幾個小菜,黝黑的臉朝我們微微一笑:「大家都坐吧。」
  我們幾個猶猶豫豫的坐了下來,肖老覺得氣氛有點尷尬,對哲巴說:「村長,咱們這個村子叫什麼名字啊?」
  哲巴村長沒馬上回答,吃了幾口菜後緩緩的說:「只怕這名字說出來會嚇到你們。」
  楊燦燦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道:「切,看不起誰啊?」
  哲巴也沒生氣,看了我們一圈問:「那白衣姑娘不吃飯?」
  我們正琢磨應該如何回答,窗外有幾個人急急忙忙,大聲喊著村長和肖老,哲巴趕緊衝出去,之前坐在客車上層的幾個小伙子跑過來,說:「不好啦,司機不見了。」
  我喝了一口水,噗的就噴了出來,那幾個小伙子七嘴八舌的開始說上了,肖老聽的雲裡霧裡的,「都別說了,我聽的腦袋都疼了,一個人說。」肖老指著穿黑色背心的年輕人說:「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黑色背心的年輕人著急的說:「昨天我跟客車司機住在一對老夫妻家裡,半夜他想起來上廁所,我說要陪著他,他說就在周圍解決,後來我就睡著了,早上起來也沒看見他。」
  「那你們前後左右找了嗎?車裡呢?」肖老追問道。
  「找了,我們起來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車裡也沒有。」這村子本來就不大,幾個小伙子這麼一鬧,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眾人急了,沒有司機誰把車開出去,再說他一個大活人能去哪?
  肖老轉身問哲巴:「村長,這周圍可有什麼地方,是他會去的,你知道嗎?」
  哲巴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擺擺手說:「大家先回各家吃飯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吃飽了大家才有力氣蓋房子。」說完,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留下了面面相覷的我們。旁邊一個姑娘小聲說:「這村子不是黑村吧,難道要強留下咱們做苦力?」
  眾人紛紛先散去了,肖老皺著眉頭問哲巴:「村長,您老提蓋房子是什麼意思,我們只想找到司機,今天啟程……」
  還沒等肖老說完,哲巴冷笑了兩聲,臉上面無表情,眼睛裡閃著寒光說:「那個司機不用找了,應該已經死了,至於蓋房子,當然是蓋給你們的,因為你們再也出不去了。」見我們都愣住了,他輕哼了一聲,繼續道,「你們剛才不是問這村子叫什麼名字嗎?這裡叫活人禁地。」哲巴仰天大笑了兩聲,如同瘋子一樣。
  楊燦燦哭笑不得看著哲巴,大聲說:「笑你妹啊,岱輿古國的八卦鬼陣我們都闖過去了,這裡算什麼?」
  哲巴輕哼了一聲,道:「幾位進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與普通人不同,尤其是這位。」他指著吳子涵,「不過我還是勸你們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或許你們幾個能自保,你們保的住這麼多人嗎?」他說完這些,馬上變了一張臉,滿臉樸實憨厚的笑容說:「大家多吃點,這裡種點菜不容易。」邊說邊給我們夾,我頓時不寒而慄,心想他不會下毒了吧,瞄了一眼吳子涵,這小子卻吃的很從容,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吃過飯,肖老讓我們召喚大家開個會,通知大家晚上不要亂走,找司機的事情交給我們幾個,眾人個個惶恐不安,最讓我奇怪的是,這裡的村民彷彿習以為常了。
  肖老跟我們商量,說:「我想四處看看,熟悉一下地形,好看看出去的路。」
  吳子涵突然攔住肖老說:「晚上再去,我們在明,敵人在暗,現在不會有任何發現,我要查查這股香氣的由來。」吳子涵說的話一般沒人會反駁,大家都欣然同意,準備回哲巴的小屋呆一天,這時候那個抱著嬰兒的女人突然叫住了我們。
  「幾位等等,不知道這位老師傅怎麼稱呼?」她很有禮貌的問。
  肖老撓撓頭說:「我姓肖,不知有何指教?」
  那女人左右環顧了一圈,把我們拉到了一個角落,壓低了聲音說:「我知道幾位很有本事,肖師傅,我昨天晚上看到司機了。」
  「哦?」肖老饒有興趣的等她繼續說。
  那女人身體開始發抖,好像回憶起不願想起的事情,「我覺得司機好像中邪了,我聽他嘴裡不停念叨——老馬我來陪你了。」
  「老馬?那不是消失的替補司機嗎?」付馬詫異的說。
  肖老拍拍那女人的肩,安慰道:「你別怕,把你看到的詳細告訴我們。」
第十二章 狹萼鬼檠
  女人深呼吸了兩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但是她慘白的臉和顫抖的聲音無法掩飾住她的恐懼:「我……昨天晚上,大概十一點多,我幾乎快睡著了,孩子哭了兩聲,我就醒了,折騰了一會我想出去方便下,結果……果我就聽見好像有人在說話。」
  女人說著打了一個寒顫,看來她真的被嚇的不輕,肖老見勢從包裡拿出一個深紫色的小瓶,他拔出塞子,倒了一粒像麥麗素一樣的藥丸在手裡,遞給女人說:「把這藥含在舌頭下。」女人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照做了。
  她定了定神,繼續道:「雖然晚上很黑了,但是我聽聲音應該能確定就是司機,一開始我以為他在跟別人說話,後來發現不太對,周圍只有他一個人,仔細一聽,他嘴裡翻來覆去的念叨,老馬我來陪你了,老馬我來陪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肖老藥的作用,女人的臉色好了一些,聲音也沒有剛才那麼顫抖了,肖老問:「那你看到司機往哪去了嗎?」
  「我當時很害怕,想趕緊去叫人,司機好像發現了我,他突然回頭看我,好像是在對我笑,而且是冷笑,雖然當時月光很弱,然後我就覺得自己輕飄飄的,聞到一股花香味,香的很刺鼻,好像透不過氣了。」
《古國歸墟之西域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