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說話間,王長貴將右手手指放於口中,咬破指尖,擠出一滴精血,隨之輕彈一下,只見那滴精血竟直直飛到法陣之內。
  隨著精血落地,那法陣頓時運轉起來,鎮內頓時風刀四起,狂亂、暴戾之氣充斥著整個院子,而那狐妖此刻也是慘叫連連,週身衣物轉瞬之間便被割成碎片,情形慘不忍睹。
  許久之後,法陣威力才逐漸減弱,最終那些靈符的碎片也化作青煙,消散不見,匐在院中的狐妖趴在那一動也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隨著狐妖所散發出的妖氣逐漸變弱,劉萍眼中的精光也逐漸地消散,她盯著那狐妖殘破不堪的身子說道:「王大仙,這滅字訣果真非同小可,竟將這妖孽絞殺了?」
  王長貴似是消耗了不少體力,微喘著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周根的聲音,「爹?您……您怎麼來了?」
  劉萍和王長貴一聽,頓時轉身望去,果不其然,只見那周老爺子不知何時竟然也來了此處。他並沒有理會周根和劉全壯二人,而是逕自走到了周家院中,繞過王長貴與劉萍,來到了狐妖身前。
  王長貴見狀,也是不解,卻沒想身旁的劉萍突然叫道:「不好!」說罷便要搶身上前,去拉那周老爺。
  然而卻為時已晚,那周老婆子猛地從地上彈起,一把抓過周老爺子,張口便咬上了他的脖頸,隨之對著那咬痕翹首猛吸,一道似有若無的青灰色氣息竟從那周老爺子體內湧進了狐妖口中。
  這一變故著實來得太快,待王長貴和劉萍反應過來,忙要上前阻止的時候,卻不想那狐妖猛的將周老爺子推了過來,直直砸向二人,王長貴急忙抬手將其接下,那周老爺子卻已是氣息全無。
  狐妖看準王長貴和劉萍慌神之際,一聲尖嘯,縱身高高躍起,這一躍竟有四五米高,竟是要往西牆外竄逃而去。
  王長貴見狀,正想去追,卻奈何懷裡有那周老爺子屍首阻撓。正當焦急之時,卻聽一旁的劉萍發出一聲奇異的「吱!」聲,隨之一道淡青光芒疾射而出,只聽「噗」的一聲,打入騰空而去的狐妖後心。
  那狐妖「嗷!」的一聲慘叫,從那四五米高的半空直直墜落下來,摔在地上抽搐不已。
  王長貴急忙將那周老爺的屍首放到地上,隨後匆匆跑到妖狐身前,掏出符咒捏在手中,生怕它再起變故。然而此時妖狐已然是強弩之末,只有進的氣卻沒出的氣了。那插在它後心上的正是劉萍的楚刀。
  想起方才劉萍那一聲怪異「吱」聲,王長貴暗自驚歎道:「修行了萬年的大仙,果真非同尋常,單是一招,便結果了這妖狐的性命,難怪師父領走時還說這丫頭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劉萍緩步走到狐妖跟前,蹲身從其身上拔下了楚刀,卻見刀身不曾染上一絲血污。隨著楚刀被拔出,那狐妖週身頓時猛地一顫,隨後便趴在那兒再也沒了動靜,這下總算是死透徹了。
  隨著狐妖徹底斷了氣,它的屍首也起了變化,不削片刻功夫,又從人形變為了一隻青毛大尾的狐狸。王長貴見狀,搖頭歎息道:「這妖狐修行數百年方能化形為人,倘若它不受嗔念所控,安心在深山老林之中修行,他日或許能修為地仙,可不想今日首次化成人形,卻也是它的忌日。」
  劉萍此時又何嘗不是感慨萬千,想那大仙修行萬年,它的道業比之這狐妖而言,可說大了百倍千倍。為了報恩,定下誓言,要護六世安康,如今又甘願與自己這一普通凡人合而為一,這難不成便是人們所說緣?亦或者是天意?
  此時那周根正跪在周老太爺身前抱頭痛哭,哭聲在這寧靜的夜晚顯得淒慘無比,令人心碎,僅一日之間,爹娘盡數離他而去,這種傷心欲絕的滋味,常人又怎能體會得到。
  王長貴見狀,歎了口氣,隨後走至那迴廊前的木柱下,摳出了嵌入其中的三枚古幣,然後又折返到周根身旁,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周老弟,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他日娶妻生子,好生過日子,你爹娘在天之靈也會安心的。另外,今日我把這三枚古幣贈與你,你且好生保管,代代相傳,定能保你世代富貴!」說罷,便將那三枚古幣塞給了周根。
  周根聞言,含著淚點頭道:「大仙,我終日好吃懶做,嗜賭成性,方才粘上了這等晦氣,今日幸得大仙出手相助,替我爹娘報了血仇不說,還贈我這等寶物,日後我周根做牛做馬,只憑大仙您一句話。」
  王長貴點了點頭,看了看地上周老太爺那已佈滿屍斑的軀體,沒再言語。劉萍走到王長貴身旁,見周根悲切的模樣,心裡也是難受的緊,但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好與他說了些節哀的話,便同王長貴一起回了宋家。
  第二日,王長貴老早便離開了,說是要出趟遠門,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才能回來,劉萍問他去哪他也不說,只是臨走前給了劉萍一封信。
  送走了王長貴後,劉萍回到房中,匆匆的拆開了信件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寫道:城南六村,惡水陰山,育屍養魂,乃大凶之地,我王家先祖雲遊至此,見此處凶災之相甚濃,多出鬼怪,但人丁卻旺,憂心鬼怪害人,便決定長居於此,世代守護,傳至我已有八十一代,如今遇汝,仙靈附體,道高業深,前所未見,且汝心善,多有除魔衛道之心,望汝同我王家共保八方之民,待功德圓滿,問鼎仙道,絕非難事。
  其實信中所說的那六村,指的就是一二三四五溝還有小柳村。如此想來,這裡的怪異之事確實不少,原來此處竟然是陰山惡水之所在,難怪如此的不太平。
  看完之後,劉萍挑眉輕笑,隨即將信重新疊好,揣進了懷中,自語道:「難怪這王家世代修道,卻一直定居於這凡塵之中。」……
  時間飛快,轉眼間又是三年過去了,那時正值抗日戰爭期間,舉國上下滿目瘡痍,百姓流離失所,一溝村二溝村這幾年也來了不少難民,或許是因為這地界在當時還算太平,大多數人便在此定居了下來。
  王長貴也不知為何,一年前便搬到了一溝村,並且還帶了一個徒弟,那娃兒名叫王德樹,是他那次出遠門回來時帶來的。與劉萍家的孫清風一般大小,只是王長貴平日管的甚嚴,那小德樹很少與同齡的孩子玩耍,不過倒是與小清風關係不錯,可以說他在一溝村唯一的朋友就是清風了。
第050章 養殭屍
  這日,劉萍正坐在自家門前的槐樹下替孩子縫衣裳,大老遠看見清風與德樹兩人嘀嘀咕咕的走了過來,小清風一見娘親正在家門口,便急忙跑上前喊道:「娘,王大仙家裡來了客人,老頭子把我們倆趕了出來。」
  劉萍笑道:「你怎麼跑去王大仙家裡玩了,若是耽擱了德樹跟王大仙學本事,那王大仙可饒不了你!」
  王德樹說道:「劉姨,清風是去找我練武的,是師父叫他去的。另外,師父叫你去一趟,說是有故人到訪。」
  「故人?」劉萍嘀咕了句,隨後便將手中的針線放下,說道:「那好,我這就去,你倆先進屋玩去吧,火房的灶台上有吃的,要是餓了……」
  還不等他說完,清風便嚷道:「知道啦娘!」說罷便拉起德樹的手一溜煙兒跑了。
  劉萍笑著搖頭,隨後便趕往了王長貴家。那王長貴的新家離孫家不遠,沒幾步路便到了,劉萍見大門沒管,敲了兩下便推門而入,見堂屋之中此時正坐著一男子,竟然是幾年未見的徐雲德!
  那徐雲德一見是劉萍來了,原本緊繃著的臉也不由舒緩了一下,急忙起身道:「妹子,好幾年沒見了,這幾年可好?」
  劉萍也沒有想到這「故人」竟然會是他,急忙開口道:「我過得很好,徐大哥!你怎麼來了?」
  不等那徐雲德開口,一旁愣著臉的王長貴便說道:「挖墳的找大仙,豈會有好事?」
  劉萍一聽這話,再聯想起徐雲德的身份,心下懷疑,急忙問道:「徐大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徐雲德歎了口氣道:「這次碰到的麻煩著實不小,若不然的話也不會來請王大仙出手相助。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玉馬村後的土山被鬼子的炮彈炸開,我一夥計在那裡發現了白土層,當地人不懂這個,便也無人問津。可幹我們這一行的人都懂,咱們這地界是沒有白土的,除非下面有大戶人家或者是官宦人家的墓穴!」
  聽到此處,劉萍暗自心道:「看來這次徐雲德前來,一定是在那墓中碰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了!」
  徐雲德接著說道:「昨天夜裡,我與三個夥計帶著傢伙便去了那土山,選定位置後便開了洞下去,然而當我們下到那墓穴之中後,卻被所見的情形給驚住了,這些年大小墓穴我進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卻從沒見過那種情況!一時間也慌了手腳。」
  劉萍心下好奇,見那徐雲德說到這裡,臉上竟然還流露出驚恐的神色,看樣子那墓下面的情景一定非同一般,於是忙開口問道:「徐大哥,你們究竟看到了什麼?」
  徐雲德回想道:「那墓穴雖很大,但卻與普通的墓區不同,它單單只有一個大墓室,成天圓地方之態,無棺無槨,四周卻站著不下百具乾屍,每具乾屍都是衣著光鮮絲毫沒有一絲腐朽的模樣,應該是清代衣著。它們皆是面朝墓室正中,雙眼睜開,模樣甚是駭人。我但是便心生退意,但我那幾個夥計卻不想空手而回,後來他們當先進到墓中,看能否尋點什麼古物,甚至其中一人,竟去翻找乾屍的身子,卻沒想他這一翻,便釀出了大禍,數百具乾屍幾乎同時動了起來,我那三個夥計猝不及防,便活生生的被咬死,我見狀不妙,急忙在身上撒了狗血,從盜洞逃了出來,用泥土石塊匆匆掩了洞口之後,就連夜來了這兒尋王大仙商量對策。」
  王長貴聽了之後,一手摸著鬍鬚,一邊說道:「咱這地界靠海,地下潮氣極重,一般的屍體用不了幾個月便會腐爛,你說那些乾屍身上的衣物卻都還完好,這似乎有些不切實際,另外你還說那些乾屍都是面向墓穴正中,照這情形看來,它們多半是在守護某樣東西。或者可以說那根本就不是一個墓穴,而是一藏寶之處,只是那藏寶之人懂些邪術,不惜百餘條人命,使得他們全部化作殭屍來看護那寶物。當時你有沒有看清墓穴的正中究竟有什麼東西?」
  徐雲德回想道:「當時我離那正中還有些距離,並無看清有無什麼。只是……」徐雲德眼眸一亮,似乎想起了些東西,急忙說道:「王大仙,不知你可曾聽說過,那玉馬村裡的一個流言?」
  王長貴搖頭道:「不曾,你且說來聽聽。」
  徐雲德道:「我們事先打聽過關於那土山的事,從一老頭口中聽聞,清初順治年間,那玉馬村有一大戶人家姓魯,當時那姓魯的老爺乃是個奇人,他神通廣大,能叫屍體走路,能將草鞋變為鯉魚,更為邪乎的是他家中養有殭屍。」
  「養殭屍?」劉萍疑惑道:「這古人真是奇怪,養什麼不好,卻去養那東西,也不怕自己被咬死!」
  王長貴搖頭道:「小萍你多有不知,自古以來,湘西便有趕屍一說,對於趕屍人,我想你們也都多有耳聞,然而我們吳地養屍之法卻鮮為人知,就連我也只是從師父那師父聽過隻言片語。」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