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王化天則孤身坐在洞中,面帶笑意的目送著劉萍一夥漸行漸遠。但劉萍的腦子裡卻不停地往外冒著各種古怪的疑惑,覺得王化天說的話似乎有些可疑之處,但是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只得滿腹心事的跟在徐雲德身後。
  「等等!」沒走幾步之後,劉萍突然開口叫住了大家。徐雲德聞言,轉過身來問道:「怎麼了妹子?」卻見劉萍此刻正面向墓室,不知是在看王化天還是在看其他的東西。
  其餘人也不由好奇起來,紛紛向墓室之內看去,卻驚訝的發現先前坐在祭壇正中的王化天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卻是那個渾身白毛的墓靈!
  那墓靈坐在王化天方纔所坐的位置,盯著回過頭來的劉萍一夥人,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在遲疑,也似乎是在苦笑,總之怪異的很。
  劉萍等人大感震驚,皆想不通這王化天究竟在搞什麼?墓靈不是已經回到他的體內了嗎,為何現在又鑽了出來,他本人又去了哪裡?
  正當大伙遲疑之際,王長貴卻說道:「不用管他了,我們快些走吧。」
  徐雲德一聽這話,大惑不解地問道:「老道,這是為何?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王長貴搖頭道:「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既然他刻意隱瞞,不想讓我們知道,我們為何還要強人所難呢。走吧,我會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你們的。」
  王長貴都這麼說了,劉萍他們只得忍住了疑惑,轉身繼續往上走去。祭壇中的墓靈見狀,莞爾一笑,隨之竟口吐人言道:「王家得此後輩,實乃幸哉!」聲音卻與王化天無疑。
  走不多會兒,徐雲德終於忍不住了,問向前方的王長貴道:「我說老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為何你要催著我們離開?難不成那墓靈還會咬人?」
  劉萍此時心裡頭也是充滿了疑惑,說道:「是呀大仙,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王長貴歎了口氣道:「我問你們,可曾有心留意過石柱上的篆刻字畫?」
  徐雲德回憶道:「那石柱上雕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字符和星辰日月之類的象形字畫,我想可能就是那個部落的文字吧,雖看不懂,但多半是與咱在前頭那個洞中石柱上看的到相同,記載的都是些部落的習俗和日常生活。」
  王長貴搖頭道:「那絕不是記載了普通的習俗之類!」
  這時,劉萍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她說道:「是呀,這一點我倒是也忽略了呢,還記得王化天曾說,他是在那石柱之上解讀了自己的使命,但那刻得滿滿的三根石柱,怎麼會只記載了這一件事情?」
  徐雲德一聽,也不由點頭道:「妹子說的有道理,前輩說他的使命就是等我們前來,然後當著我們的面來開啟那個占卜,若三根石柱上所刻單單只是這一件事的話,根本用不了那麼多字符嘛。老道,既然你早有發現,為何不當面問個清楚?」
  王長貴搖頭道:「他不想說,問了又有何用?我們又看不懂那上頭究竟是什麼,況且這些也只不過是我們猜測而已。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墓室裡的獸傭,絕非只是造墓者用以紀念之物!」
  劉萍點頭道:「說實在的,我對此也有懷疑,像這等隱藏了驚天之秘古老的墓穴,怎麼會出現一些毫無作用的獸傭呢,況且還大費周章的以閻王土塑就,若說它只是為了紀念之用,似乎有些太過牽強。」
  徐雲德疑惑道:「話雖如此,但是自始至終那些異獸泥俑也都一直沒有任何異動呀,會不會是我們想得太多了?」
  王長貴搖頭道:「開始我也這麼想,但自當看到墓靈進入到王化天體內之刻起,便知道了那些泥俑絕非擺設了,它們之所以不動,但不能證明這麼多年來一直就沒有動過!或許是早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使命,因而在我們進入墓穴之後,才成了『擺設』了吧!而它們的使命,我想定然又與王化天有著莫大的關聯!」
  「老道你究竟看出了什麼端倪,泥俑和王化天又有何關聯呢?」徐雲德迫不及待地問道。
  王長貴說道:「我們之前也有猜測,既然整個儀式並非是祭祀,那麼為何洞中會出現祭壇?還有那些人傭若真想我們推測的那般,只有關於占卜的記憶,祭壇周圍又何需以圓弧來限制它們呢?另外就是那些獸傭了,它們雖在外圍,但姿勢各異,卻並沒有任何一隻向祭壇匍匐膜拜,就算真的只是擺設的話,這似乎也有些不合常理吧?」
  聽了王長貴的發問之後,劉萍沉思道:「是呀,這些疑點,有的我們都已經提及過了,但在王化天有意無意的誘導之下,便看似自然的將其忽略掉了,但現在想起來似乎還是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徐雲德點頭道:「也就是說,王化天是在刻意的隱瞞著什麼,但是他不是被選定的牽線之人嗎,況且還說自己大限將至,理應將洞中一切都告訴我們,又為何要有所保留呢?」
  王長貴道:「將這些疑點全部聯繫到一處,或許我們能夠得到這樣的結論。」
  劉萍等人一聽,頓時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結論?」
  王長貴慢條斯理地說道:「王化天說自己陽壽的早就耗盡了,可對於他為何能存活至今卻只是敷衍而過,我想這與洞中石柱上所記載的東西肯定有關聯,還有那道圓弧,看似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卻為何圈有那麼大的空間,難道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那個圓弧之內,以前應當有東西存在?」劉萍猜測道。
  王長貴點頭道:「不錯,倘若我的推測屬實的話,那麼那些異獸泥俑先前應該都在圓弧之內,而石柱上所記載的除了王化天所說之外,應該還有關於這些泥俑的作用,他破解了其中的奧秘之後,方能藉以存活千年。」
  聽了這話,大家的腦子裡不禁又浮現起王化天扶著石柱感慨天意弄人的畫面、以及墓靈的模樣與一具異獸泥俑一模一樣的情形來。
  劉萍接過話頭道:「照你這麼說來,那石柱其實就是替王化天準備的,與我們倒是沒有什麼關係咯?」
  王長貴搖頭道:「也不能這麼說,造洞的智者既然神通廣大,那麼他定然早已推算出我等看不懂那些字符,因此務必要有一個承前啟後之人來替其傳達寓意,也正因如此,方才有了王化天這個線人的存在。你們想,若沒那石柱,王化天怎能知道如何開啟占卜大陣?而若沒有王化天,我們又如何破解石柱上的雕刻呢?所以說這兩者缺一不可。」
第112章 天意弄人
  徐雲德點頭道:「難怪他會感歎『天意弄人』呢,想來他的不甘之心,其實早在破解了石柱上雕刻之時,就已經蕩然無存了吧。」
  劉萍點了點頭,隨後又猜測起來:「王化天既然是借助石柱上記載之法、以及那些異獸泥俑來存活,後又說大限將至,那也就是說所有的泥俑都已經用過了,千年來他多次幻化成各種異獸,而每個異獸的形態又只能維持既定的時間,而如今所有獸傭用盡,也就是他的真正死期?」
  王長貴點頭道:「正是如此!他乃一代高人,又怎會叫別人見到自己不成人形之態呢,所以才以某種術法來掩人耳目吧,但時限一到,術法的功效消失,便又會打回異獸的模樣,想必這也是他最後叫我們離開的真正原因!」
  徐雲德也是若有所思地說道:「也就是說每具異獸泥俑被用過之後,便會走出圓弧之外,從而化成了我們看到的『擺設』,如今全部用完了,所以圓弧中才會除了石柱之外,空無一物。」
  談到這裡,劉萍等人心中的疑惑也大多解開了,感慨的同時,也不由得欽佩起古時候的各種玄奇術法來,倘若那些高深的術法沒有失傳的話,比起盅繇科而言,興許還要厲害許多吧。
  許久之後,一行人終於出了狹長的甬道,來到了與遇見王化天的那間幾乎一樣的墓室之中,沿著石階爬出來之後,大家立足環顧,見這裡雖沒有石棺,也沒有石柱,但卻陳列著許多石製的器具,像是陪葬品一樣。
  看著這墓室中的情形,徐雲德感歎道:「這裡才像個墓的樣子嗎!」
  劉萍點頭道:「倘若我們先前選擇了右邊的門洞,那麼首先到達的便應該是這裡,也就是說在進入那間祭壇洞穴前,根本就遇不到王化天,而沒有他的話,我們就無從見到卦象……你們說這是巧合呢?還是有些其他的因素呢?為何千年前的王化天,與我們選擇的都是左邊?」
  徐雲德想起在右邊門洞中曾見到的墓靈身影,接過劉萍話頭說道:「妹子,你不要忘了,自打我們進墓之始,就已經在王化天的監視之中了,我們所走的每一步,他定然也都會有相應的應對之法,所以說不論我們選擇哪一邊,是定然都會碰到他的。」
  王長貴點頭道:「徐兄弟說得不錯,以智者的神通,這些事情怎麼會忽略呢,我們一行人,包括千年前的王家和徐家先祖們所走的路,他定然早已鋪就,我們只不過是在走他所鋪之路。」
  穿過此間墓穴,又是一條狹長甬道,甬道之後便是與機關傭所在之處相仿的石室,這裡也沒有多餘的東西,空蕩蕩的泛著陰森。劉萍等人沒有在此多做逗留,在地底下呆的時間太長,人總會有些不舒服,所以大伙也沒心情去閒聊其它,只想早些呼吸一口外頭的空氣,因此都是默不作聲的趕著路。
  出奇的是葛家兄弟似乎也不再對周圍的黑暗恐懼了,一聲不響的走在隊伍中間,不知腦子裡再想些什麼,或許是突然見到了這些出奇的怪事,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接受吧,不過這也難怪,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些根本都是超乎想像之事。
  當大伙回到墓前石門之處,發現這裡已經積了不少水,應該是外頭下雨了,雨水順著盜洞流到了這裡。徐雲德見狀說道:「我們得趕緊離開,倘若盜洞被沖塌了,再想出去,可就要費大功夫了。」
  大伙皆點了點頭,隨後便順次爬進了泥濘的盜洞之中。在快到洞口的時候,便可以聽見外頭傳來的潺潺水聲,時不時的還有幾聲沉悶的雷響,看來這雨應該下的不小,並且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
  出了盜洞之後,瓢潑的大雨很快便將大家身上的泥濘給沖刷乾淨了,但衣物濕透,加之山風一吹,倒是多有些陰冷,葛家兄弟在墓穴裡頭本就被陰氣裹身,如今被又被雨一淋,接連的打了幾個噴嚏。王長貴他們雖不怕雨,但在墓穴裡折騰了這麼久,加之注意力都是處於高度極重的狀態,如今一鬆懈下來,也難免有些疲倦了,只想找個避雨的地方歇歇。
  劉萍說道:「村子裡的屋舍全被雷火大陣劈成灰燼了,這天色已晚,又下了這麼大的雨,附近又荒無人煙,今晚咱得去何處落腳啊?」
  葛五聞言,抱著胳膊哆嗦成一團地說道:「果林深處應該有幾間木屋,是以前鄉親們替班護林的時候歇腳用的,今夜我們可以去哪裡住一宿。」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