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誰知她這話還未說完,便被王長貴打斷道:「且莫再餵它吃食了!」
  老太婆怔怔的點了點頭,隨後又詢問起女兒的病況來。
  王長貴說道:「你女兒只需靜養,少則半個月,多則兩個月便可恢復如常,無需擔心,只不過在此期間,朱郎中所開的方子不要間斷,要不然以後保不準兒還會奶水不足。」
  老太婆一聽,急忙說道:「這回可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先前老身多有得罪之處……」
  「好啦,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劉萍開口打斷她道:「接下來你只需按照大仙說的去做,其他事宜就不用多操心了。既然我們答應出手相助,就定會有始有終。」
  聽了劉萍的話後,老太婆接連道謝,一邊還拿出些錢財相贈,徐雲德二話不說,樂呵呵的收了下來。
  出了馮家大門,與他們同來的許小六要去朱郎中那裡給他報個信,寒暄了幾句便當先離去了。事情發展至此,劉萍等人終於是一掃先前的壓抑,眉宇間也都舒展了不少,徐雲德說道:「老道,那鬼胎為何一到太陽底下就不哭了?」
  王長貴道:「徐兄弟,此消彼長這般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徐雲德聽出了他的嘲諷之意,撇嘴笑道:「這個其實我早已想到了,只不過向你確認一下而已……」
  劉萍道:「大仙,我記得你之前曾答應過那女鬼,說是會讓她與鬼嬰再見上一面的。若今夜你當著她的面收了鬼嬰,難道你就不怕她怨念再生,繼而又化作厲鬼嘛?」
  不等王長貴開口,徐雲德便搶先說道:「就算她當真又化成厲鬼了,有你那什麼安魂曲在,也不足為懼呀。」
  劉萍笑道:「話雖如此,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時候若真的像我所說那般,卻也徒添麻煩。」
  王長貴道:「我自由分寸,另外我也並不打算當著她的面收了鬼嬰。」
  徐雲德一聽,好奇地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先讓她們母女見上一面,然後再把女鬼打發走?這不太現實吧,女鬼見了自己的孩子,怎麼會再捨得與其分離?」
  劉萍接過話頭說道:「大仙,難不成你是想助那鬼嬰輪迴投胎?」
  王長貴搖頭道:「鬼嬰與尋常的鬼魂大有不同之處,它不屬魂魄之列,卻有魂魄之態,但即便如此,卻也入不得輪迴,若想渡它,就只有一個法子!」
  劉萍和徐雲德一聽,近乎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法子?」
  王長貴說道:「我問你們,投胎之魂靈是在何時方才與胎兒結合的?」
  徐雲德想都不想地說道:「自然是在嬰孩出娘胎的那一刻起了。」
第129章 鬼母子
  王長貴點頭道:「不錯,既然如此,那女鬼生前還未產子,腹中胎兒又哪來的魂魄呢?」
  劉萍和徐雲德一聽這話,頓時驚訝起來,劉萍說道:「是呀,之前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死於腹中的胎兒既然還沒有魂魄,那鬼嬰卻又是從何而來呢?之前大仙你說鬼嬰雖有魂魄之態卻不屬魂魄之列,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呀?」雖然劉萍如今已接受了白大仙的萬年記憶,但對於這鬼魂之說卻認知的不多。
  王長貴答道:「對於鬼嬰出現的契機,想必你們也都知道,怨念鎖身的臨產女子魂魄化作厲鬼之後,腦中定會有個極其強烈的念想,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生下腹中胎兒,正所謂人孕胎,魂孕靈,也就是說鬼嬰的真身實則是一團具有了靈性的陰氣,修道者將其通稱為靈。但靈的含義卻又遠不止於此。一時半會兒跟你們也將說不清,你們只需記住,那鬼嬰實則是女鬼身上孕育而出的一團成靈陰氣,遵照女鬼腦中的殘念,以及首其怨氣的影響,從而化作鬼嬰降生於世。」
  徐雲德聽了這話後,若有所思地說道:「照此看來,那鬼嬰豈不就是因女鬼怨念而生,如今女鬼的怨念已經被妹子消除了,可為何那鬼嬰還沒消失呢?」
  王長貴無奈地搖了搖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對徐雲德說道:「徐兄弟我問你,尋常女人懷胎十月產子,是不是也可以說那胎兒是其父母歡好之後的產物?」
  徐雲德聞言,頓時滿臉掛起壞笑,說道:「老道,沒想你不僅對鬼怪、道術有著極深的見解,對男女之事竟然也是如此的通透呀……」
  被徐雲德這般一說,縱使是王長貴這種心境的人,也不由老臉一紅,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萍見狀,急忙開口打圓場道:「徐大哥,你就別開大仙的玩笑了,他之所以研究男女之事,我想也是為了能夠更為深入的鑽研道術吧……」可這話沒說完,便知自己也說走了嘴,急忙止了聲,滿含歉意地看著王長貴。
  徐雲德則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咱扯遠了,言歸正傳吧。方才老道所說的意思我明白了,無論是尋常嬰孩還是鬼嬰,在腹中之時,生死皆又其生母操控,但一旦生了下來,是死是活,那便由不得旁人了。」
  王長貴點頭道:「不錯,正因如此,所以那女鬼雖然怨氣全無,但卻對鬼嬰並無任何影響。」
  聽王長貴這麼一說,劉萍腦中似乎是抓住了些什麼,她說道:「大仙,照你的話說,既然未從娘胎裡生出來的嬰孩是沒有魂魄的,那麼也就可以理解為懷孕的女子死後,其鬼魂也不該大著肚子才對,而所謂的鬼嬰,實則就是其母的怨念與陰氣所幻化出來的陰靈之物,正像你所說那樣,有魂魄之態卻非魂魄。」
  王長貴點頭道:「不錯。」
  徐雲德道:「那鬼嬰豈不是就像女鬼的一個分身一樣?你剛才所說渡鬼嬰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其回歸本尊之軀咯?」
  王長貴道:「正是如此,但此舉難度甚大,一旦出了什麼差錯,本尊之魂便會立馬化作厲鬼,我之所以叫老婆子準備一間向陽的屋子,就是以便於今夜在施法前,好在周圍布下鎖魂大陣,用以預防最壞的狀況發生。」
  「鎖魂大陣?」劉萍一聽這四個字,神色稍稍有些變化,如今對於陣法的研究,劉萍隱約已經有超過王長貴的跡象,對於這個鎖魂大陣她也是耳熟能詳,盅繇科上說:「鎖魂之法,乃借天地之勢,可鎖諸般惡靈。」一旦被陣法鎖住,那麼縱使是修為再怎麼高深的冤魂厲鬼,也絕不可能逃出生天,但與其強大的威力成正比的則是佈陣的難度,所謂借天地之勢,可不是說做到就能做到的。
  見劉萍面露驚異,徐雲德問道:「怎麼妹子?你對這鎖魂大陣也有研究?」
  劉萍點頭道:「我在盅繇科陣法之卷中也曾見過此陣,只是此陣威力甚大,多是用來對付一些巨魔頑靈之時方才使用,而那女子的魂魄縱使再次化作厲鬼,其修為畢竟不是很高,為何大仙不惜耗費心神,來布此陣法對付她呢?」
  王長貴一聽,臉上不由的露出些許疑惑,說道:「奇怪!我王家傳下的鎖魂大陣竟然會在盅繇科中出現?只是我所說的鎖魂大陣,並非想你剛才所述那般威力巨大,只不過是一個可以定住魂魄的普通陣法,根本就耗費不了多少心神。」
  劉萍一聽,似乎也有些驚異,沉思少許方才說道:「或許此陣非彼陣吧,天下之大,巧合之事多不勝數,沒準兒兩者間僅是名字相同。」隨之話峰一轉道:「既然大仙你已做好了打算,那麼今夜我跟徐大哥就只管看一齣好戲便是。」
  王長貴點了點頭,沒再吱聲,但心裡頭卻不由生出了些困惑來,盅繇科之法乃是出自鬼谷先生之手,王家歷史悠遠,早於鬼谷子幾千年便已經存在了,此番兩家同出鎖魂之陣,雖就威力而言,兩者間有著很大的差距,但其效能應該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這究竟是巧合呢?還是兩者家存在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淵源呢?
  回到旅店,此時葛家兄弟正在院中練拳腳,徐雲德見了之後,便走過去指點他們,王長貴回房去替夜間施法做準備去了,劉萍閒來無事,便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看徐雲德他們練拳。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傍晚十分,天色轉陰,並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徐雲德跟劉萍坐在迴廊上閒聊,葛家兄弟則光著上身,依舊在雨中練著,這時只聽「吱呀」一聲,回眼看去,只見王長貴臉色很是陰沉的從房中推門而出。
  劉萍見狀道:「大仙,怎麼了?」
  王長貴眉頭緊縮地答道:「整個下午,我右眼皮跳得厲害,總覺此事不會這麼簡單的就結束了,剛才我專門為今夜之事卜了一卦,竟然是大凶之相!」
  徐雲德一聽,神色微變道:「難不成今夜那女子魂魄果真還會再次化成厲鬼?」
  劉萍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若僅是如此的話,也不應該會是大凶之兆,那女鬼並沒有什麼修為,即便化成厲鬼,也不足為懼,以大仙的本事,收了她也並非難事,又怎會呈現凶相呢?」
  徐雲德此時也泛起疑惑來,說道:「那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事呢?放眼整個孤雲焦,除了女鬼和鬼嬰之外,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什麼邪魔鬼怪在暗中窺視,準備伺機而動不成?」
  王長貴點頭道:「也不排除這種可能,鬼嬰本就陰氣與怨念所化,這對諸多道高業深的妖物而言,乃是提升修為的極品,另外鎮西墳地又是聚陰盆之所,陰氣之濃匪夷所思,我等無從察覺有無其他邪物潛藏在附近,如果有的話,想來也定然是修為極深之物。」
  聽了王長貴的這番話之後,徐雲德不禁想起了張老頭先前說的那件事來,他說道:「張老頭說這鎮上在多年以前曾有只大蝙蝠被累劈死了,想來也是只成型的妖物,如此看來,現在孤雲焦潛藏著其他靈怪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而劉萍此刻想到的卻是那天下午在石橋上見到了那個老漢,越發覺得他的可疑,於是便將當日自己所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靈怪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