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可不是嘛,老子半個身子都讓他給拖進去了,這才想起來懷裡還有點符,多少年不幹道士差點把老本行都給忘了。稀里糊塗的也不知道掏了個什麼往上一貼就給劃拉著了,一通火苗朝著那棺材的屍給燒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符起了作用,我還真就逃脫了,一股腦沒命地往上跑,當時我打的那個盜洞得有七八米深,一口氣連爬帶滾的竄了上來。」
  這容平上了地他又不甘心,好不容易碰到這麼個稀奇的事情就想鬧明白那傢伙手裡到底竄著什麼,於是他心裡鬱悶就下到附近村子裡一個飯館裡喝悶酒,這時候有個人走過來手裡提了一瓶上好的汾酒道:「這位朋友,看樣子是翻肉粽的?」
  容平一聽,這是個行家,翻肉粽那是黑話,一般就是南派的人用的比較多,這容平雖說是茅山出生,可大部分時間都在北方混,剝了一顆花生米往嘴裡一丟道:「翻鹹魚的。」這鹹魚的意思就是沒腐爛的屍體,爛乾淨的那就是魚刺了。
  那人笑著給他斟了一杯酒道:「還是條鹹魚,我看你這手上怕是讓魚咬了吧?怎麼樣叉到魚沒?抖出來瞧瞧。」
  容平這人獨來獨往的灌了,想著一年前在崑崙山被個不認識的坑的夠嗆,那自然也不願意多搭話,只是冷哼了一聲道:「想分魚的就另找河去,這條河我下了網了。」
  「好,」那人把手裡的酒往桌子上一擺道:「這條河裡的魚啊,咬人,小心再下去就給淹死了,我就住在這二樓,你要是想找我搭個伙就隨便。」
  容平吃飽喝足到了夜裡又再次準備動身,他照舊摸到了那廟裡,廟裡的和尚早就讓他給捆了,他打洞的地方就在那尊神像前面地擺放著的蒲團下面。掀開那蒲團一瞧,這盜洞不知怎得竟然被實住了,他起初以為是那個和尚搞的鬼,可是那和尚壓根就沒動彈過,屎尿都在褲子裡兜著。這容平只好重新再次打洞,讓他奇怪的是這回洞裡的土中竟然染著紅色,往手裡一聞一股血腥味。
  土裡出血可不是什麼好徵兆,容平心裡也有幾分慌兮兮的一時沒了主意,剛想到外面去透個氣,恰好白天遇到的那個人就在外面。
  兩人一照面,容平說道:「都跟你說來晚了,這河裡魚少,不夠兩個人分的。」
  那人卻道:「看兄台褲腿濕了又上了岸,要不就是找錯了道,要不就是魚跑了。」
  容平懶得搭理他,看那人年紀五十來歲,一身的綢子乾乾淨淨,說是個商人倒有點像便不耐煩道:「你就別纏著我了,一會兒我下去撈點東西分你個尾巴,走走走,別在這兒礙眼。」
  那人問道:「是不是老洞打到血了?」
  「咦,你怎麼知道?」容平心想這人肯定是在自己之前就來過了,他順得從兜裡掏出一把匕首道:「別壞了規矩,要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那個洞不能再打了,沾了人氣,這種墓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知道周武王封比幹嘛?比干就是這種葬法,用的是紅斂葬加上九宮八門,乃是姜子牙獨創的一門秘葬術。你若是先前取了墓裡的東西老早就出不來了,若是順著老洞再進就會小命難保,它最厲害的地方便是你第一次進去,無論從哪裡下洞都是平安無事,若是取了東西則出不來,就看你自己識相不識相。出了洞,洞還會自動填補上,再挖就出血,那是警告,姜子牙心中還是有仁義,再三給我們這些討口飯吃的留條活路,但你不信邪要硬闖的話那也只有死路一條!」
  容平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地問道:「你是誰啊?」
  「湘西張若虛。」
  那時候容平還不知道張若虛是誰,也難怪他一向獨來獨往,可是這個名字若是放到關中道上,那就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
  湖南張家,最擅長的便是機關,帝陵的設計和建築者,自從張家開始嶄露頭角起,大大小小的王侯將相陵墓的設計不知道有多少是出自張家的手筆。張若虛為何來這裡呢?那目的也只有一個,解開這門秘葬術,說白了人家就是來搞科研的,和他容平完全是兩種性質。
  「那你能解開?」「不一定,但有三成把握,這個墓從我祖上往下已經標記了六百餘年,裡面你捆著的那個和尚也是我的眼線。」
  「這……」容平立馬跑了進去解開那和尚,果然那和尚一出來就給張若虛行禮哭訴,這容平一瞧,得了,原本還以為自己先盯上,這人家都在這盯了幾百年了那還跟人搶個什麼,他很識趣的就準備要走,可是那張若虛一把攬住他道:「你就不想看看?」
  「想是想,可跟我……」的確,這容平盜寶本來就是圖個刺激,這下就有個大刺激放在自己眼前,他哪裡禁得住這樣的誘惑,那張若虛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是賊王,身手了得,或許我倆合作有幾分機會能破得了這局,想不想一塊兒試試?」
  這容平一聽,原來對方是認識自己的,那就合作一把。他有一門絕活是鋼絲飛爪,手腕上有一個特製的小盒子,盒子裡面有一根箭頭,按下去,裡面的彈簧就會把箭頭射出去,跟以前的暗器袖裡箭是一個道理。
  這箭頭是三個金剛爪,後面連著一條極細的鋼絲,靠著這東西他就能飛簷走壁來去無聲。
  張若虛說這個墓當年是沒有修甬道的,棺材是順著一個地洞進去的,這叫天井,下面棺槨的位置對應的是地井,連著兩者之間的那條線就是唯一能夠進出不驚擾到棺材裡面那個主的正確路線。
  而這個路線,姜子牙是根據天干地支的一千零八十局變化得來,無時無刻都不再變化著,所以這才導致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正確進入的辦法。
  查文斌立刻想到他們進山來的那個局,便問道:「難道是按照奇門遁甲布的?」
  容平豎起大拇指的道:「聰明!當時我也想到了,可這玩意難就難在它根本沒規律可循,張若虛覺得這機關設計的巧妙之處就在於人,只要雙腳一沾地就等於從陽界跨境了陰界,那人盤就會啟動變化,無論你怎麼推演,始終會是改變的。他想的法子是打個可能正確的盜洞,然後我用探爪去鉤。」
  查文斌點頭道:「這個可能是個法子,起碼能鎖定一盤。」
  這張若虛在神像的後方又開了一孔,那盜洞打的筆直,恰好對著棺材頭,不得不讓容平心裡暗地佩服,七八米深就像用木匠的線吊過一樣,筆直到底。強光礦燈在上面支著,容平瞄了半天竟然發現那口棺材蓋又重新蓋上了,他明明記得昨天自己跑的時候是掀翻在地的。
  「老子看得手都發抖,當時瞄準那棺材蓋一爪子射下去往起一拉,當時就覺得棺材裡面的主在又在衝我瞪眼,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張若虛問我情況我壓根沒說,爪子一收接著一放就沖那屍上的雙手抓了去。」
  胖子聽得入神道:「結果呢?」
  「結果?」容平的臉上立刻浮出了一層死灰色,他的臉上微微一抽搐道:「結果他的手一把抓著我的鋼爪,我連脫開手上的皮帶都沒來得及就整個人倒栽蔥的被拖了盜洞裡……」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們是坐車來的
  容平按照和張若虛設計好的法子準備開棺盜寶,沒想到反被那屍首一把抓住他的鋼爪,一股巨大的蠻狠之力將他從地面順著盜洞拖了進去。眼瞅著自己就要被飛進棺材,他急中生智,臨末了的時候雙腳一朝著盜洞用力一蹬,好不容易稍稍改變了一些方向但也結結實實的撞向了地面。
  不由得他聳了一下鼻子,查文斌這才注意到他的鼻子有些歪,饒是他容平再敏捷也無法逃脫,整個臉「卡嚓」一下就狠狠得摔向了地面,那個疼得當即頭冒金星。更可怕的是那股力量還在繼續,容平也顧不得疼,雙腿用力往那棺材弦上一抵,用腿力死死抗住那拖扯一邊又來解手腕上的皮帶。
  勒得太緊了,以至於他的皮帶也和皮肉扣在了一塊兒,那痛的感覺整條胳膊都要被生生扯斷了似得,他不由得朝著盜洞上方求救道:「張爺爺,別瞅了,趕快想辦法救老子啊!」
  其實這張若虛也沒有錯,後來查文斌分析,之所以還會出問題是因為打盜洞的時候有土落了下去,這土一動,邊動了地盤,任憑你如何依舊還是會讓這墓裡的情況發生變化。張若虛透過盜洞那是看得真真切切,他原本大可以一走了之,可咬著牙想了想還是順著那盜洞滑了下去,手裡還拿著一塊靈牌,這靈牌上寫的到底是什麼容平就不知道了,應該是從破廟裡那尊塑像前拿下來的。
  張若虛下了地把那靈牌聚在頭頂朝著地上一跪道:「先人在上,後輩們打攪了您的清靜,若是今日放我兄弟一馬,來日這靈牌我定帶回家中,日夜供奉,保你千秋萬代香火不絕。」
  說來也怪,他一通念道過後那容平頓時覺得那股蠻力沒有了,那探爪往會一收,容平壯著膽子往棺材裡一瞧,那裡面的人眼睛也是閉著的,他心裡暗想道:「原來這也是個好忽悠的主,有錢能使鬼推磨那真不假。」於是他便對張若虛示意讓他先上去準備一些東西,刷拉拉的開了一張清單,上面貢品香燭紙錢的全都通過盜洞用籃子往下垂。
  容平把那些貢品擺了一地,嘴裡唸唸有詞,說是來陪個不是的,那三葷三素,上好的汾酒,那大堆的金銀冥幣,惹得他自己都忍不住嚥口水。
  鬧罷,他拿出一雙筷子站到了棺材跟前說道:「前輩,小的都有不是,您將來就別怪罪我了,今天就讓晚輩好好服侍你……」
  他制不住心裡的狂跳,慢慢地把筷子往那死屍的手裡塞,這活簡直就是光屁股打老虎,不要臉還不要命。
  眼瞅著筷子慢慢從那人的手指縫隙裡塞了進去,不知道是他的忽悠起了作用還是那屍體已經放下了戒備,乘著他手指鬆動的那片刻,容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伸手一把從那屍體手裡抓出來個東西。他是誰?他是賊!你活人都防不了的賊,何況是個死人!像容平這種賊王油鍋裡夾肥皂那都是入門功夫,夾一個放鬆了的死屍成功率自然就高了,只見那死屍果然雙目一睜,可是這時容平已經跑了。他的探爪早在盜洞的那一頭,手上的機關一按,人就跟風箏似得「嗖」得一下往上飛。
  容平不禁的開心著對那死屍揮手道:「再見再見,拜拜拜拜!」
  突然間,那死屍奮力一躍,嘴裡一聲怪叫,整個人就像是火箭一般騰空而起。容平這時已經進了盜洞,唯獨一雙腳還在外面露著,那死屍一擊不中只扯下了容平的一隻牛皮鞋,當場就被撕了個粉碎。
  查文斌很好奇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到底結果是什麼:「你拿到了什麼?」
  「嗨,我以為起碼也是個金印之類的寶貝,沒想到是兩塊破玉。」容平說起來這事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道:「不划算的買賣,那玉成色也不怎麼樣,就是造型有些怪,跟兩個鬼頭似的,一張大嘴巴頭上還有角……」
  「啊!」胖子一聽立馬急得衝他吼道:「玉呢,拿出來我瞧瞧!」
  容平往後一退道:「你要幹嘛?那東西又不值錢,我這條命算是要是沒有張若虛估計就給扯進棺材裡了,上來之後我就給他當做是答謝了,哎白忙活一場。」
  「你……」胖子之所以緊張是因為那東西聽他的描述跟之前他發現那對陰陽連城璧有些相似,「你個大傻逼,你他娘的居然給人了!」氣急敗壞的胖子已經開始罵人了,罵得容平那是一頭霧水。
《最後一個道士Ⅱ(道門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