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

  葉秋搖頭道:「具體是以什麼方式中的毒暫時不知道,這些人皮下有淤血,但是中毒毒發的時間實在是太快,幾乎一瞬間就失去了反抗的意識。所以在屍體的表現上根本看不出劇毒的痕跡,唯有七竅出血,血液呈鮮紅色,很容易讓人誤解。」
  他用刀輕輕在陳華南的肩膀上劃了下去,裡面的肌肉頓時翻了出來,奇怪的是一滴血都沒有留下,切開的肌肉裡面血液竟然凝固成了塊狀,並且呈紫黑色!
  他指著那處傷口道:「你們看,他的肌肉與那個被蛇咬死的是一致的,這種毒毒發時間非常短,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應。」
  「蛇?你是說這裡有蛇?」胖子頓時拉著查文斌往回走道:「他奶奶的,老子可是最怕蛇了,好幾次都差點被那玩意要了小命。」
  葉秋繼續說道:「屍體身上都沒有發現被咬的痕跡,這說明蛇毒是以另外的方式侵入體內的,要想在一瞬間毒死這麼多人真的很難做到。」
  胖子說道:「真想要搞清楚其實也好辦,只要前面去拉一把那繩子就知道結果了,只是很可惜的是,看到真相的人全都死了。」
  苗老爹張望著四周道:「會不會是這空氣?跟著灰塵一起落下來?」
  「不會!」葉秋肯定地說道:「空氣裡要有毒不會散的這麼快,要不然我們現在也就跟著一命嗚呼了,應該還是帶著毒的某種東西在作祟。」
  「沒有傷口,那就是殺人於無形,要麼就是水,也沒道理啊,這裡這麼幹,」胖子摸著腦袋一邊想一邊就在到處觀察,忽然的他發現地上有一些白色的小蟲子在地上,這些小蟲子大約只有芝麻粒大,不仔細看,還真以為就是砂礫了。而且這些蟲子好像都是剛死不久的樣子,散落的也都是在這些屍體的旁邊,他瞇著眼睛道:「這不是白蟻,苗老爹你在這裡有見過這種白蟲子嘛?」
  苗老爹眼神不好,這麼細微的東西他得蹲下去,觀察了一會兒他點點頭道:「有這個東西,早些年在這裡種玉米,每次抽花的時候,這東西便會出來,我們用敵敵畏噴它都打不死。」
  胖子當年在這片地也沒少幹過活,嘀咕道:「我怎麼沒注意過。」
  苗老爹用柴刀撥弄了一把土起來,那土裡就有好些這種小蟲子,他說道:「這東西太小,沒注意也是正常,好在禍害也不大,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想不到這地底下也有它。」
  就在這時,那土裡的蟲子忽然動了一下,接著一個個便開始從土中爬了起來,沒想到它們竟然還會飛,紛紛翅膀一陣便飛了起來。與此同時,地上的那些蟲子也都開始「活」了起來,一兩個這樣的蟲子在身邊飛過去是決計難以發現的,正是因為他們此刻注意到了,所以葉秋立即就跟在那些蟲子的身後,胖子只跑了沒幾步就跟丟了,只有葉秋一個人一直再往那口棺材下面移動著。
  「他要幹嘛!」胖子抓著查文斌的胳膊道:「那小子不會犯愣吧!」
  「我估計他發現什麼了。」查文斌道:「一定是發現什麼了!」
  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棺材的正下方,這個位置就是一開始苗老爹站著的地方,也是那幾具明顯有著時代烙印的屍體們存在的地方。白色蟲子繞著那根鏈子飛舞了一會兒便就停下了,它們原來是要到這裡來。
  葉秋盯著那根鏈子看了許久,緩緩的他拿著寒月作勢就要去砍那鏈子,這會兒胖子趕忙在後面叫喊道:「老二啊,你可別亂來啊!」
  查文斌對胖子小聲說道:「你放心,葉秋做事比你靠譜!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葉秋一隻手輕輕的扶著那鏈子,上下不停地看著,似乎很怕那鏈子被搖晃,他一邊這樣扶著另外一邊慢慢用刀劍在那鏈子上輕輕的蹭了一下,接著便很快就大步地走了回來。胖子觀察著四周,好在沒有什麼東西出現,一直到葉秋回來的時候,起碼他們幾個還活著。
  不過葉秋走回來的時候卻是很慢的,把刀一直平放在自己的跟前,走路也是非常穩健,等到他到的時候才非常輕聲地說道:「我想我已經找到殺人兇手了!」
第九十五章 背後的手
  葉秋對著那刀說話都非常輕柔,讓他們幾位也別靠的太近,指著那刀尖上不易察覺的一點綠色粉末道:「這是剛才我從那鏈子上刮下來的,不注意的一定會認為這不過是尋常的銹跡,但是,文斌,麻煩你把銀針借我用一下。」
  地上放了一個小碗,這是查文斌做法時常備的用具,葉秋把刀刃在那碗裡輕輕來回晃了晃,然後再把銀針探了下去,片刻之後,針頭瞬間就成了漆黑之色。
  「有毒!」
  「而且是劇毒!」葉秋道:「這座墓的防盜工藝便是用這不易察覺的蛇毒,把這些蛇毒塗抹在那段鏈子上,只要有人想要打那口棺材的主意就會用手去觸碰,此時便會驚動鏈子上那些細小的蟲子。這些蟲子猶如衛兵一般便開始往四周亂竄,其結果就是蟲子的身上也帶著這種蛇毒,我在陳華南的鼻腔裡就發現了兩隻那樣的小蟲。」
  這下終於找到了死因,原來是如此,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蟲子,被驚擾之下竟然會攻擊人的五官,當真是殺人於無形之中,這幾伙躺在地上的盜墓賊也算是領教到其中的厲害之處了,可謂是防不勝防,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是栽在這麼細微的東西之上。
  「這手法也是高明的了,」苗老爹說道:「若不是葉兄弟發現的早,我這條老命怕是連累你們就一塊兒搭進去了,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這事兒就好辦了,」胖子道:「回去弄個灑農藥的噴霧器過來,裡面灌上煤油,我把周邊都給撒一遍,然後一把火給燒乾淨咯,這裡都是磚結構,不怕燒壞。」
  「這些人呢?」查文斌指的自然是那些才死去不久的,這年頭一下子折了這麼多條人命,總得有個交代吧,這事兒要往大了說,估計又是脫不了干係。
  「等我出去吧,」苗老爹道:「我等下就去找他們,把這事給說明白了,人讓他們自己來拉回去,這張老臉也應該出去走動走動了。」
  陳華南下地的時候還在上面留了兩個看繩索的,一聽自己老大和弟兄們一個都不剩了,這兩人哪裡還顧得上下去背屍體,扭頭就跑啊,誰知道這是不是被查文斌他們給黑吃黑了,下去被人埋了那真的是連神仙都不知道了。
  看著那幾個倉惶而逃的大漢,苗老爹感歎著這人啊都是樹倒猢猻散,到哪還得是靠自己。
  裡面的屍一具一具的用繩子捆著拖出來,這些人的年紀大多是在三十來歲,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頂樑柱,一下子就去了這麼多條人命,想想到底是為了些什麼?一直忙活到快要到天亮邊,胖子的腰都快要斷了,總算是把這些個屍體一摞摞的擺在小棚子裡。這種事自然是沒法請人干了,乘著天還濛濛亮,胖子去把屯子裡的手扶拖拉機給開了出來,準備一股腦都給送出去。
  用雨布紮在外面,後面的車斗裡都堆成了個小山包,搖搖晃晃的一路順著山路往外走,不知道還以為是農民又進城賣糧食去了。
  一家不起眼的米粉店,夥計正在櫃檯上打著瞌睡,渾身油膩膩的樣子,那頭髮恨不得都要結成塊了。弄成這樣,也難怪這店裡沒什麼生意,胖子在苗老爹的指引下去櫃檯上敲了兩下道:「老闆,我這裡有個王八你收不收?」
  那夥計頓時一下子就驚醒了,他對胖子的打攪似乎很不高興,繃著臉道:「神經病啊,賣王八去菜市場,跑我這裡來尋什麼開心?」
  胖子繼續說道:「那要是三條腿的白王八呢?」
  夥計頓時臉上一驚,探頭探腦的伸出去一看,遠處的苗老爹正陰著臉,他趕忙從櫃檯裡面溜了出來拉著胖子到一旁的角落裡道:「你是誰?以前咋沒見過你?」
  「我是你二大爺,再嘰歪老子把你的腿也卸下來一條,趕緊的給我找個地方搬王八!」
  這間小店面被拉上了卷閘門,上面掛著一塊發黑的暫停營業牌子,手扶拖拉機順著一旁的小巷子開了進去,拐了一個彎裡面便是有一處碩大的院子,院子的四周都是幾十米高的樹,在那些大樹的包裹下一層白牆黑瓦的古老建築才露出真容。
  聽說這裡以前是一個軍閥修建的,後來便被拿下做了點,半個東北的地下交易都是在這座院子裡進行,只不過從外表看,似乎它只是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農家小院。
  推門進入的那一刻,便會知道這座宅子的主人是非富即貴了,一水的老紅木傢俱,地面上鋪著得是發亮的紅色地板,一股淡淡好聞的檀香撲面而來,還有一位身著馬褂掛著懷表的五十多歲男子正在裡面彎著腰等候。
  苗老爹一身農民的打扮,那腳上還是一雙沾滿了泥的解放鞋,他那破草帽和一身補丁的中山裝與這裡的富麗堂皇簡直是不搭配。地上的泥印一個接著一個,老爺子進屋之後便脫掉了外套,馬褂男人趕忙十分小心的接過捧在手心,就跟拿著一件價值連城的龍袍似得,絲毫不敢怠慢。
  到了這裡,才知道什麼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只有到了這裡,才會知道什麼叫做千年家族,才知道什麼叫做底蘊!
  馬褂男子弓著腰小心的在一旁伺候著,苗老爹坐在寬大舒適的椅子上,嘴裡喝著是剛送上來的上好毛峰細茶,那人問道:「老爺……您怎麼今兒個……」
  這一句老爺讓胖子忍不住把嘴裡的茶葉給噴了出來,可那男子竟然也沒有半點敢去責怪他的意思。
  苗老爹見查文斌還站著,便說道:「坐吧文斌,這裡是我的產業,也是我們苗家最後的一點家底。」
  「老爹看不出啊!」胖子起身轉悠了一下,這桌椅後面有一排櫃子,裡面放得多是一些瓶瓶罐罐,其中一對元青花梅形瓶最是惹眼,那釉色渾然天成,上面刻畫著一隻鳳鳥和一隻駱駝,射出道道美麗的藍色光束,細長的爪子向前伸出惟妙惟肖。胖子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清脆的聲音頓時傳來,這讓一旁的那個馬褂老人抬頭皺了一下眉,可苗老爹只是冷冷對他看了一眼,他又立刻把頭低了下去。
  「是真貨,好傢伙!你們居然把元青花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放在這裡,苗老爹,守在那山溝溝裡整天為過冬那點玉米渣渣忙得死去活來,您這一個瓶子可就夠全村人吃喝十年都用不完啊,這日子過的可真有意思啊!」
  「這不是我個人的,這是苗家的先祖留下的,」苗老爹對那馬褂老人道:「去找到他們的人,告訴他們,幾個孩子都死在了坑裡,人我給帶回來了,叫他們拉回去準備後事,另外,我想見見那只背後的手又是誰。」
《最後一個道士Ⅱ(道門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