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我搖了搖頭,這奇怪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看起來倒是蠻有趣的。正在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連忙將手中的物事放在,拿出手機,上面是高玉松的電話,我按下接聽鍵,只聽高玉松電話裡的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明月,我發現了一些東西,我想你可能有興趣?」
  「什麼東西?」我疑惑地問道。
  「和秦家有關!」高玉松的話讓我立刻來了興致。
  「好,我馬上過去!」說罷我掛斷了電話。
  「發生了什麼事?」從樂樂問道。
  「高玉松發現了一些關於秦家的東西!」我說完發動了車子,車子快速地在路上奔馳,直奔政府大院而來,與上次一樣,高玉松此時已經等在門口了,見到我的車,他疾步迎了上來。
  「玉松,你說發現了一些關於秦家的東西,是什麼?」我和從樂樂下了車便立刻問道。
  高玉松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和從樂樂一眼,說道:「跟我來!」
  路上高玉松告訴我,在我們離開之後,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整理檔案室的時候,曾經看過一本秦家人的日誌,只是當時對那種個人的東西並未太在意,不過後來想想可能對你會有所幫助,所以我回來找了一晚上總算是找到了,不過當他看了那本日誌的內容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當時他就一直在試圖聯繫我,怎奈我的手機始終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想必那時我正在秦家老宅的地下室,沒有信號。
  跟著高玉松來到他的辦公室,推開門,一大股煙味撲面而來,我下意識地向茶几望去,只見煙灰缸裡已經盛滿了煙蒂,估計高玉松應該是為了找那本日誌整夜未眠。
  高玉松也感覺這屋內的煙味有點重,一進來,就打開了窗子,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昨晚抽了太多煙……」
  我有點感激地點了點頭。
  我和從樂樂落座之後,高玉松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泛黃的日記本,皺了皺眉放在了茶几上,他掏出煙自顧自的點上,神情顯然有些緊張,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明月,就是這個!」
  我有些猶豫,從茶几上拿過那本日誌,輕輕翻開日誌,伴隨著淡淡的墨香,一行娟細的筆跡出現在我的眼前,從這筆記上看,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的筆跡,只見在日記的最開頭寫著一行字:秦宅散記。
  我和從樂樂對視了一眼,之後我又翻了一頁。
  雲陪自從從上海回來之後,一改之前的頹廢,整個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雖然像之前一樣,極少和我說話,但是這種忙碌卻讓我倍感踏實,因為我知道雲陪已經走出來了,此前我一直怕雲陪陷的太深,畢竟他們是青梅竹馬的夫妻,因為她的死雲陪一度曾陷入深深的自責和內疚,現在總算好了,離開了上海那個傷心地,我和雲陪終於可以擺脫了她的陰影,開始重新生活了。
  第一篇日記寫的很短,但是我能猜到這篇日記的主人應該就是秦雲陪的小妾紫雲,而她口中死去的應該是秦雲陪的正室妻子。我連忙翻開第二篇日記。
  半個月的時間,如白駒過隙,細想起來,我已經有十幾天沒見到雲陪了,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著修建南山的別墅,他告訴我等那個別墅修建完了,就和我在裡面結婚。雲陪一直是一個浪漫的人,他總是能想出很多讓女孩子開心的小花招。十天前雲陪拿來了一張設計圖,那是由當地最好的工匠設計的一棟歐式建築,問我覺得如何?其實對於我來說,無論住在哪裡,只要能和雲陪在一起,就是好的。只是我隱約覺得這個設計圖的房子,與上海的房子有些相似,可是我還是有些看不懂,大概是我多心了吧,女人這種動物太容易敏感,愛他就要愛他的全部,包括他所有的過去和未來。
  日誌上的女人充滿了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而在那個時候,這個女人應該是覺得幸福的,但是他們究竟在南山別墅裡發生了什麼呢?我繼續翻開後面的日誌。
  這段時間雲陪似乎總是怪怪的,他每天回來的很晚,而且每天半夜的時候,我總能聽到他隔壁的房間裡有動靜,似乎是他起身離開。雖然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是我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雲陪有個不好的毛病,那就是夢遊,在上海的時候,有幾次我都在上衛生間的時候,看見了夢遊的雲陪,我有些擔心他的安危,我該怎麼辦?
  秦雲陪有夢遊症?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瞥了一眼從樂樂,只見從樂樂此時正在怔怔地看著我,讓我有些不自在,我連忙又翻開下一篇日誌。
第四十三章 紫雲日誌
  前些天家裡來了一個奇怪的人,那個人叫吳真。好像和雲陪是舊時相識,只是我總感覺那個吳真有些面熟,而且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感到有些恐懼,他究竟是誰?雲陪把吳真帶到書房裡,緊縮房門,雖然聽不見,但是我知道他們交談的事情應該對雲陪很重要,而且在吳真離開之後,我從雲陪的眼睛裡看見一絲喜悅。不管怎麼樣,只要雲陪覺得高興就好。
  這幾天我總是在做惡夢,每天都能夢見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我,雖然看不清楚那個人是誰?但是我卻感覺那種眼神與那天吳真看著我的眼神,如出一轍。我總是從噩夢中驚醒,靜靜地坐在床邊,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想,那個吳真究竟是誰?我在哪裡見到過那個人?我很確定自己一定見過他,不是在這裡,那就應該是在上海,可是我的笨腦子就是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時候見過他。
  我知道吳真,應該就是那張照片上臉非常模糊的那個人,從這封信來看紫雲此時也不知道吳真是誰?還有他和秦雲陪究竟在做什麼。
  想到這裡我又翻了一頁,這一頁能明顯的感覺到寫日記的人筆跡有些凌亂,而且思維似乎也有些混亂。
  屍體?
  這應該是我最難忘的一個夜晚,我感到渾身冰冷,連寫字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怎麼會這樣?午夜的時候,我聽到雲陪的房間有聲音,於是我輕輕的推開房門,只見雲陪和之前一樣向院子裡走出,出於好奇還有對他的擔心,我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誰知他徑直向宅子的東面走去,在東面的假山下面,他像是輕輕碰了什麼機關,那假山竟然開啟了。
  我在這個宅子住了這麼久,卻從不知道那個假山下面有機關,我悄悄的跟在他身後,只見他進去大概有幾分鐘的時間,之後我見他似乎抱著一個人從機關裡吃力的走出來,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懷裡的人,對外界的事物毫無察覺,我知道他抱著的是一個女人。
  當時我在想,是不是雲培變心了,他是什麼時候在這假山的密室內金屋藏嬌的呢?女人的醋意是很強烈的,尤其是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究竟會做出來什麼。那一夜我幾乎整晚沒有睡覺,在第二天凌晨的時候,我聽到雲培的房間又有了動靜,果不其然,在天將亮未亮的時候,雲培抱著那個女人回到了假山後面的密室。
  雲培是在清晨吃過早餐離開的,我一直小心地觀察著雲培,他就像往常一樣,甚至比之前的精神還要好,吃早餐的時候,他一直喋喋不休的和我說著關於南山別墅的事情,現在南山別墅進展十分順利,而且他在別墅添加了很多我很喜歡的小細節。這個人讓我分不清楚他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他還愛我嗎?如果愛的話他為什麼要和另外一個女人廝混呢?
  在雲培離開之後,我佯裝去後面的假山散步,我找到了雲陪觸動機關的地方。不過,我的內心非常猶豫,我記得朋友曾經和我談論過一個關於聰明女人和笨女人的問題。朋友說聰明的女人面對男人的外遇,往往是用無限的溫情去融化那顆已經開始冷卻的心,而恰恰相反,笨女人則會正面拆穿男人,那時候雖然你心理上很痛快,但是同樣在對方的心理上造成了一個永遠無法撫平的傷疤。男人是一種極容易遺忘的動物,如果你不說,他就可以認為沒有發生,一旦你說了,勢必成為你們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不得不承認,事不關己可以隨意評價,甚至那時候我以為我可以做一個聰明的女人,然而當這件事必須要我去面對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的確確只是一個笨女人而已。我不能向那些聰明的女人一樣,坐視不理。幾經猶豫,我還是輕輕觸動了機關,瞬間眼前敞開了一道門,一股冷氣隨之而來。
  我惱火無比,邁步走了進去,裡面的燈全部都亮著,而裡面的擺設更像是一個金窩藏嬌的臥室。這讓我內心的醋意更盛,我想要見見那個與雲培半夜私會的女子究竟長得什麼樣?能讓雲培那般的魂不守舍,可是讓我奇怪的是,除了屋子內的擺設之外,這屋子還有很多冰塊,讓這個屋子冷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冰窖。
  一種不詳的預感讓我完全冷靜了下來,我輕輕地走進來,只見這牆上掛著無數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我認識,他是雲陪的前妻——蘇月,半年前蘇月忽然死亡,這讓雲培倍受打擊,也正是那段時間我和雲培的感情開始一點點的走進,而這半年的時間內,雲培的心也隨著蘇月一起死了,直到回到這裡,他的心才又重新復甦。
  而當我看到床上躺著的女人的時候,我的心完全冰潔了,而且我所想的也完全錯了。雲培的心根本已經死了,或者說已經和床上躺著的女人一樣,完全凍結了。沒錯,那床上躺著的女人不是別人,而是蘇月,是蘇月的屍體。原來每天晚上陪著雲培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具屍體,想起來我只感覺渾身瑟瑟發抖。
  雲培沒有變,那一切不過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蘇月死了,但是在雲培的心裡,她根本沒有死。
  我簡直太震驚了,哪怕是在這樣的夏天的午後,想想那密室裡的場景,我依然覺得渾身發抖。我有多傻,我一直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在與一具屍體搶男人,在吃一具屍體的醋。
  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或者我應該回到上海,或者我根本就不應該和他來到這裡。
  看完這封信我和從樂樂對視了一眼,原來秦家舊宅地下室內的那些空相框內全部都是蘇月的照片,但是又是誰將那些照片全部拿走了呢?他拿走那些照片的目的何在?現在那些照片在哪裡?這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然而此時從樂樂卻禁不住輕輕的將日誌翻了過去。
  我今天見到了秦鴻泰。其實他和雲培雖然是兄弟,但是與雲培想必,秦鴻泰的身上缺少了一些東西,應該是那份英明,果敢吧。我想這應該是雲培最吸引我的地方。
  當時在上海的時候,我最先認識在報社工作的秦鴻泰。秦鴻泰那時候每天都會約我看電影,或者出去吃飯,我知道他的意思,然而他卻根本無法讓我動心。後來因為秦鴻泰的關係我認識了雲陪,說實話,在遇見雲培的一瞬間,我就喜歡上他,但是那是雲培和他妻子兩個人的關係十分好。
  直到蘇月過世之後,雲培才開始慢慢接受我。那時候我覺得有些辜負秦鴻泰,後來雲培回到老家之後,秦鴻泰提前一步回來。因為南山別墅一直由秦鴻泰督辦,因此最近這段時間極少見面,這幾天不知是什麼原因,秦鴻泰經常出現在我的眼前。他每次見到我總是眼神躲躲閃閃,似乎有意躲避著我。
  因為發現了屍體的緣故,最近這段時間我簡直快把自己憋瘋了,我需要一個人說話。今天我攔住了秦鴻泰,秦鴻泰似乎想要躲避我,但是我還是攔住了他。我就像老朋友一樣和他說了幾句,然而秦鴻泰卻變得十分木訥,他只是癡癡的微笑,然後無奈的點頭,我發現我找錯對象了,正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秦鴻泰忽然叫住了我,他欲言又止地望著我停頓了好一會兒,說道:「紫雲,回上海吧,現在還來得及!」
第四十四章 紫雲日誌2
  他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真的不明白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然而下午在我想起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身影,那就是吳真,是的,我想起來他是誰了,我見過他。
  看完這篇日記,我和從樂樂迫不及待的翻開了下一篇,吳真這個人反覆出現在紫雲的日記中,他究竟是誰?他在這所有的事情裡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今天我收到了上海朋友們郵來的信件,那是一份三年前的報紙,三年前我還是報社的一名記者,那時候報紙上登載了一條幾乎震驚全上海的案件告破,那就是食人狂魔案。那個案件非常離奇,大概在半年之內,上海市區陸續丟了十幾個十幾歲的兒童,巡捕房後來介入調查,一時間這個案件震動了整個上海,當時我被報社指派,跟蹤報道這個案件。
  隨後巡捕房在一處舊宅,發現了那些失蹤的兒童的屍體,那些屍體慘不忍睹,支離破碎,很多屍體有被啃食的痕跡,屍體的臟器全部掏空,隨即「食人狂魔」的傳說在這個城市內流傳,巡捕房迫於輿論的極大壓力,開始深入調查,終於一個人走進了巡捕房的視線,他們發現這些兒童的失蹤都與一個流浪漢有關。
  很快,巡捕房在上海貧民窟的一處破舊的房子裡,發現了正在啃食屍體的流浪漢。食人狂魔案告破,那時候我被派遣去給那個流浪漢拍照,當我見到那個流浪漢的時候,他就那樣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我,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眼神,雖然他當時披頭散髮,渾身髒兮兮的,但是我那種眼神卻從未變過,我可以確定那個流浪漢,就是現在的吳真。
《陰間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