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節

  葉小晴當時只有三歲,卻親眼看到她倒在血泊裡。
  這是葉小晴心中永遠的痛,我問這些等於是揭開她的傷疤,但我心裡為她鳴不平,就算葉文強錯,就算葉家錯了,也跟葉小晴母女沒有任何的關係。她不應該受到牽連。
  葉小晴道:「當時只有三歲,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爺爺要把媽媽埋在葉家,而其它人都反對。」
  這話恐怕也是後來一葉活著吳媽跟她說的吧,畢竟三歲的孩子記不得什麼。
  我道:「如果你願意,你媽媽的墳墓可以遷回去。」
  現在再也沒有人能反對了。
  只要葉小晴提出來,一葉絕對會同意。
  葉小晴搖頭道:「不了,媽媽現在在這裡挺好的。」
  葉文強既然已經離開了葉家,而作為他的妻子跟葉家又無血緣關係,確實沒必要再回去,而我這麼說,只是覺得葉家對她不公平。
  我道:「你外婆家還有人嗎?怎麼從未聽你提及。」
  如果是因為葉文強反出葉家這件事使得兩家斷了往來,我覺得,今天既然跟葉小晴成親了,應該要通知他們一聲。
  葉小晴道:「沒有,我問過爺爺跟吳媽。他們都說不上來。爺爺說。媽媽是我爸爸從外面帶回來的,沒經過允許就私定了終生,而他們也不知道我媽媽娘家在哪裡?」
  這倒奇了。
  墓碑照片下面只有忌日,還有立碑的不孝女葉小晴,但卻沒有墓主的姓名名字,難怪我一直感覺這墓碑有點奇怪,驚道:「怎麼會這樣,上面沒有你媽媽的名字。」
  葉小晴道:「是的,沒有名字。媽媽在葉家待了三年,大家都不知道她叫什麼,所有人都只叫她三少奶奶,可這個稱呼是葉家的。她既然離了葉家,這個稱呼自然也就沒有了,名字就空了出來。」
  這事也太奇怪了吧。
  一葉怎麼會允許一個來歷這麼神秘的女人嫁進葉家。我問道:「連你爺爺也不知道嗎?」
  葉小晴點了點頭,伸出纖細的手指拭擦照片上的灰層,說道:「問過一次,爺爺發了很大的火,他從不對我發火的,所以我沒敢再追問。」
  看來一葉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願意說。
  另外我想起了一件事,問道:「你說森羅萬象書卷是你媽媽的遺物?」
  葉小晴點了下頭。
  我感覺這位岳母大人來歷不簡單啊,能擁有這種書的人,當然不會是普通人。
  我問道:「你媽媽是陰陽師嗎?」不過,也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森羅萬象書卷是從地下皇陵裡面帶出來的,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葉小晴秀眉輕顰道:「不清楚。」
  如果森羅萬象書卷是她媽媽自己的東西,那麼她的道行必定不淺,當初就沒那麼容易死在葉家,我感覺還是從地下皇陵裡面帶出來的可能性更大。
  離開墓園,我們上了返回葉家的車。
  葉家已經準備婚禮了,上上下下全都在忙活佈置,最緊要的就是把葉小晴的閣樓裝扮好,她的房子都定時翻修跟新的一樣,倒也不用花費什麼功夫。
  一葉在葉家的祠堂。
  估計是在懺悔吧,葉家在他手裡已經奄奄一息了,葉家的子孫也都死光了,這跟他有脫不開的關係。
  但我不會進這個祠堂的門。
  就算我現在娶了葉小晴,我也不會進去,在我的心底依舊憎恨著這家人。
  祠堂口是一個風水局,但再好的風水局也保不住他葉家的風水,一葉在一個弟子的攙扶下從裡面走了出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結婚證領了。」
  我道:「領了。」
  一葉點了點頭,支開了那個弟子往墓園方向而去。在葉家的墓園每一個人都有一個預留的位子,從他的父輩開始,葉辰東的墓被挖後一直就這樣翻在哪裡。
  一葉歎了口氣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我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有答案了。」
  一葉指著左邊一個空置的墓穴說道:「那是我的。」說的很自然,但眼底卻流露出不甘跟眷戀。
  我道:「人總是會死的。」
  一葉點了點頭,拄著枴杖,揚著頭道:「我走後,小晴就是葉家的獨苗了,我希望你能善待她,有些事情放下了,人才能解脫。」
  他是勸我忘了情蠱的事情,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
  一葉道:「珍惜眼前,不要再去糾結過去的恩恩怨怨了,以你跟小晴的實力,想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沒人能逼得了你們。」
  現在的一切我早已經厭煩了,我想過平靜的生活,在塚山我就想過要帶葉小晴走,從此遠離紛爭。但鬼了鬼爆出葉小晴對我下了情蠱那刻,我感覺自己的世界最後的純潔的地方都被他們給毀了,我變得一無所有。在我的心底極度渴望把這份純潔找回來的。
  一葉道:「不是所有人都活的清楚明白,多數人都是活的糊里糊塗的,這種人才是聰明人,你的幸福觸手可及,你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嗎?」
  跟自己過不去!
  是嗎?
  我道:「難道就讓我這麼稀里糊塗的活下去,跟小晴不明不白的過一輩子。」
  一葉道:「因為家裡的特殊情況,她從小話就很少,除了我跟吳媽她幾乎不跟外人說話,這也使得她的內心比一般的女孩更加細膩,也更加脆弱,她要不是真心對你,她不會答應嫁給你的,她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還是能看得出來,要不然,今天我也不敢這麼做。」
  我默不作聲,一葉的話說得再有道理,我內心永遠都是牴觸的。
  一葉道:「放下吧,名瞳,遠離紛爭,讓她有一個幸福安慰的未來。」
  我道:「就算我想放下就能放下的嗎?你們一計一計的陷害我,到了這緊要的關頭了,就能放過我?還有地下皇陵的事,裡面的怪物都出來了,你認為能逃得掉嗎?躲得過去嗎?」
《靈棺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