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

  小判連忙否定:「不不,我哪會不懂這裡的規矩,這裡除了你和巡察武士,任何人不得接近監欄,我今天下了班也是無聊,跑來跟你聊聊天而已。」
  「哈哈,你在摹霄宮不是有豐富的休閒娛樂嗎,怎麼還會無聊?哪像我們,管住一層就晝夜無歇了,頂多在下班時間瞇上一會,喝點小酒,你才是優越階層,過得真是美極了,真令我們苦逼一族羨慕啊。」
  「其實我們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美。」小判謙虛了,「比如今天黃艮和藍巽就與我一起來了,他們在王爺眼前幹活,我在判官大人面前幹活,不能稍有差池的,上班時的壓力你們是不會體會的,所以下了班就要找個地方放鬆一下,不然真要崩潰的。」
  兩個人笑談了一會。冒鹵說要進行新一輪巡邏了。
  這時忽聽小判問道:「你們瞧瞧,那邊好像有東西。」
  然後是他一伸手,把我放在了一個東西上面,鬆開手。
  我掉進那個東西裡。
  這好像是一塊巨大的山石,形狀像一個饅頭,並且在饅頭中間矗著一個寶塔,塔的尖頂上還束有多根粗大的繩簾,往下彎垂下來。而我正好被放在那些粗繩子中。
  這些繩子有碗口粗。在小判撒手後,我急忙抱住其中的一根,吊在了中間。
  再往下審視,才看出這不是什麼山石,而是一個半圓的頭盔,寶塔是頭盔中間的頂飾,粗大的繩子們是一綹纓穗而已。
  這是多麼巨型的纓穗!
  而從我這個位置望地面,已經像站在一幢十幾層的高樓頂上,有一種凌空欲飛的感覺。
  很明顯我被小判放在了一位武士的頭盔上了。
  為什麼小判要將我放在這裡?
  我正不明白,只聽冒鹵在問:「哪裡有什麼東西?是你看花眼了吧?」
  「噢,說不定我真的眼花了,沒什麼東西就好。」小判說道。
  冒鹵調侃地問小判是不是喝了幾杯才來的?小判承認喝過了。
  「好了,冒鹵兄,各位武士,你們去巡查吧,我在這裡隨便溜溜,不打擾你們了。」小判向冒鹵他們招呼道。
  冒鹵說聲好,就帶著武士向遠處的圍欄那裡走去。
  我這才認清我正吊在冒鹵的頭盔纓穗上。
  為了避免被另外兩名武士發覺,我鑽進了纓穗中間,雖然每根穗絲都那麼粗,硌痛我的皮膚,但我也顧不上了。
  此時我理解小判的意圖了,他無法親自帶著我走近圍欄,只能使用這個辦法,把我放在冒鹵的頭盔上,讓我矇混過去。
  隨著冒鹵和武士逐步走近圍欄,我也越來越清晰地辨別出圍欄的形態來。
  確切地說,那裡形同草原牧民們的畜牲欄。
  成排的欄干連綿不盡,裡面圍成一個一個的小框子,在這些小框子裡面關著一個一個的人。
  當然他們不是人,是亡魂。
  他們具有人的形態,就像我見過的太公太婆爺爺奶奶一樣,而不像小判他們奇形怪狀。
  這說明在陰間,自有兩種類型,一種就是以閻王爺為首的鬼仙,他們是陰間的主宰,並非人死了變的,是混沌初開時就定下的,與天地同出。
  另一種就是各種生物包括人類在陽間死亡後,亡靈到了這裡,這種類型依然是人樣,只不過那已經不是人的肉體,而是另一種氣形了。
  反正我也搞不清關在這裡的,是怎麼回事,他們都成了陰間的囚徒。
  難道民間傳說中因果輪報有道理?這些都是在世間作了大惡,死後就被囚在這裡受罰吧?
  再走近一點,就能辨出裡面那些人形的面目了。大多數都坐在圍欄裡,一動不動,臉上像殭屍一樣毫無表情。每個人的腳上都束著粗大的鐵鏈子,另一頭繫在中間的一根地柱上。
  而冒鹵走近圍欄時就喝道:「都給我老老實實,不准交頭接耳,不准說天說地,不准回想榮華富貴,也別再想在世時討飯受苦,或者夫妻恩愛,子女孝順這類破事,到這裡一切都歸空了,每個人都要反思自己的罪孽,等待我們王爺作出判決。」
  我有些焦急,這麼多圍欄,這麼多被囚禁的亡靈,哪一個是我太太公?我又不能喊叫,怎麼才能找到他?
  這時猛地一聲吼叫響徹雲霄:「我冤枉,我冤枉啊……」
  聲音震得我耳朵都疼。
  我從纓穗的縫隙裡望過去,最前排一個圍欄裡站起一個人,兩手抓著柵桿在叫喊。
  冒鹵立即叱吒道:「黎唆罡,你又喧嘩了,快快閉嘴!」
  啊,他就是黎唆罡?
第一百三十四章 見到祖宗太太公
  黎唆罡不正是我太太公嗎?
  我立即瞪大眼睛,全力地觀察這個人。
  只見他光著上身,下面倒穿了一條肥大的中褲,赤著一雙腳丫,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俘虜了的戰俘。
  在這裡所有的被關押者都是這種衣著,上身都沒穿衣衫,大多數都瘦成皮包骨,眼睛也是深陷,離骷髏已經不遠了,但又變不成骷髏,因為他們還沒被判成死罪。
  而我太太公倒沒瘦成那付慘樣,他頭髮全白,眉毛也白,眼睛雖略有凹陷卻炯炯發亮,並不像其他亡靈那麼晦黯無光。此刻從他的眼睛裡噴發著一團團怒火。
  他搖著柵欄喊著:「我冤枉,我有天大冤枉,為什麼閻王爺把我關在這裡那麼多年,也不替我伸張公平?」
  冒鹵喝道:「黎唆罡,現在是下班時間,閻王爺他們早不在十八層了,你有冤還是明日再喊吧,現在乖乖地睡覺!」
  只聽太太公說道:「厲酋大人,你說我冤不冤?既然有人告我狀,王爺也應該把案子審個明白,可是審了十幾年卻審理不清,把我一關了事,都拖了幾十年也不給結論,你說公平不公平?我受如此大冤,怎麼不能喊幾聲?」
  冒鹵離我太太公遠遠的,聲音明顯沒那麼凶了,像是在撫慰我太太公:「我也知道這件案子拖的時間夠長了,但你要明白,王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如果能夠審結,為什麼要拖呢?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相信你自己心裡也有數。」
  「我當然有數,就是因為遞狀紙的是啖魔,王爺是有忌憚的,不想輕易得罪啖魔,所以破例接下狀子,但王爺也看出來我並不是真有罪,他進退兩難,只好把我拘押起來。可是這要拖到什麼時候?我黎唆罡完全符合輪迴條件,早就應該去轉世了,卻被押在這裡白耗時光,不是太冤嗎?」
《女鬼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