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我乾笑了兩聲:「我就想了,普通老鼠都有這個智力。這裡的老鼠還不成精了?你看,會不會是它們故意讓咱來這裡的?」
  桃花若有所思:「你什麼意思?」
  我說:「當初咱們只是打死了一隻小白鼠而已。這些老鼠就成百上千得逃出去了。等咱們以為這下面空了之後,下來查看時,它們卻又全回來了。而且多了不少紅眼老鼠,小白鼠,等等牛逼品種。然後咱倆被一路追趕到了這裡。你說,這是不是他們的計策,估計把咱們趕到這裡來?」
  桃花點點頭:「程大力果然是個聰明人。」
  我被桃花誇得飄飄然,忙一揮手:「哪裡哪裡。」
  桃花捏著下巴說:「不過,就算聰明也是傻聰明。你既然知道這些老鼠能聽懂咱們的話,還當著他們的面長篇大論。你這不是缺心眼嗎?」
  我一聽,心說壞了,確實是這麼回事。再看那些老鼠,全都賊眼光光,不懷好意得看著我。個別的,嘴角甚至露出一絲嘲笑。彷彿在說:「你個傻叉,現在才知道?」桃花問我:「現在怎麼辦?」
  我想了想,答道:「I don't know!」
  桃花擰了我一下,「都這時候了,裝什麼大尾巴狼,秀英語?」
  我說:「這些老鼠不是懂人話嗎?幸好咱懂第二語言,保證它們聽不懂。」
  桃花說:「你算了吧。你那英語太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的是四川話。」
  正說著,那聲陰笑又響了。
  我把手往上伸了伸:「就在頭頂上,對,就是從這個洞裡發出來的。」
  那個洞只有拳頭大小,我自然不敢把胳膊伸進去。於是從地上撿了一截骨頭。伸進去試了試,深不見底。
  骨頭再拿出來,完好無損。看來洞裡的妖怪對骨頭沒興趣。
  我倆正趴在石壁上研究這個洞。突然我緊貼著洞口的手掌感覺到一陣風從裡面吹出來,洞很小,但是風力很大。
  緊接著是一聲怪笑從裡面傳出來,笑的方式和先前無異,都是陰慘慘的。不過這次嗓音變了,像一個老頭的聲音。我的手一動,笑聲也跟著發生改變。
  笑了大約兩三秒,洞口的風停了。笑聲也消失了。
  桃花若有所思:「這笑聲是風吹出來的?」
  我說:「很有這個可能。這石壁上這麼多洞,有一兩個恰好能發出聲音來也不奇怪。既然裡面有風,沒準就是通向外面的。」
  桃花說:「可是這麼小個洞,咱們也鑽不出去啊。」
  我仔細看了看石壁:「再找找,說不定有更大的。」
  桃花有些猶豫:「萬一這笑聲不是風吹的,上面就是有鬼,咱們這不就自投羅網了嗎?我看這些老鼠一時半會也不敢過來,不如在這歇會。等它們散了,然後原路退回。」
  我搖了搖頭:「如果這些老鼠是有意把咱們引來的。一時半會恐怕不會走。難道咱們要和它們耗上一輩子?它們的壽命雖然比咱們短,但是他們人多勢眾,子又生子,子又生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行了,」桃花打斷我:「以前聽說程大力不學無術,是個十足的爛人,懶人。怎麼我現在發現你骯髒的外表下有這麼一顆老學究的心?以後少給我掉書袋啊,說得跟你上過大學似的。」
  我搖頭晃腦:「我還沒說完呢。第一,這些老鼠可以輪班站崗,把咱們困在這片石壁下方圓不足五米的地方。而咱們無水無糧,不出三天就得餓迷糊了。第二,石壁上所謂有鬼的說法,現在看來不大可能。就算它有鬼,這鬼除了冷笑嚇人也沒什麼可怕的。退一步講,就算這鬼可怕,有下面的小白鼠可怕嗎?」
  桃花擺擺手:「程大鄉長,您這是開黨代會呢吧。行,全聽您的,咱們往上爬吧。」
  我從地下捧了幾捧爛泥塵土。把剛才發出冷笑的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過了一會,發現瘆人的聲音果然不見了。
  這下桃花也放了心,和我往石壁上爬去。
  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塊石壁是假象,根本就是用石塊拼起來,粘到洞壁上的。所以一開始爬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生怕有哪塊年深日久,鬆動脫落。
  不過爬了一會發現,這些石頭粘得真是牢固,比天然形成的還結實。
  我倆放開手腳在石壁上爬。高度不是目的,出口才是關鍵。
  這石壁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洞。都很圓潤,像是專門挖出來的。但是我和桃花都無心欣賞和考證。
  過了一會,桃花在我頭頂上叫道:「這裡有一個洞,大洞。」
  我爬上去。果然是個大洞。直徑一米多,像極了一路爬來的那種鼠洞。
  桃花弱弱的問我:「咱們這就進去?」
  我咬了咬牙:「不進去還能怎麼樣?走吧。」我一馬當先,爬了進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洞很長,而且,有些自然彎曲。裡面全是石頭構成,並沒有泥土,這些石頭拼接的很好,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整塊的天然岩石。
  我們每爬幾步就會遇見一條石稜,自上而下,繞洞壁一圈,形成一個個圓。
  我從腰帶上解下手電,照了照洞頂。發現上面有一條石稜從遠處延伸過來,一直到洞口,貫穿了整個石洞,並把所有圓圈連成一體。
  這種感覺很不好。我對桃花說:「我感覺我正在什麼東西的內臟裡。你看這些石稜,像不像脊椎和肋骨?」
  桃花點了點頭,明顯也感覺到了。
  這個洞很不尋常。這是個好現象,說明我們找對了。這個洞才是整片石壁的主題。如果這裡沒有出口,別的洞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令我們不安的是,恐怕老鼠們把我倆逼到這裡來,也是為了讓我們進這個洞。我們和老鼠談不上什麼交情,而且我曾經揮動鐵鍬,拍扁了不少它們的族人。所以,它們對我應該恨之入骨。這地方既然是它們請我倆來的,估計裡面危機重重,九死一生。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這些老鼠會以德報怨,不計前嫌的指路。
  我倆爬了一會,這石洞漸漸變大。再走一會,就已經能站直身子了。
  而石洞底部,出現一些細小的孔洞。遠處有條若有若無的小溪流過來,從這些孔洞中緩緩滲入地下。說是它是小溪,其實是誇張了。它的水流量還不如一泡尿。
  不過越往裡邊走,石洞就越大,這條小溪也就越大。洞底出現了專門的凹槽,溪水順著凹槽,緩緩流著。
  我正好走得人困馬乏,蹲下來,想洗洗臉。
  桃花一把拽住我。搖搖頭,說:「這不是水,不能碰。」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