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我說:「這怎麼說?明擺著,八嬸被這蜈蚣吃的只剩下了一張皮,和陳永興一樣。什麼灌水銀,什麼扒皮像脫衣服似得,什麼楊念魂看見八嬸被綁著,都是騙人的。」
  青龍說:「我這不是為了讓你好過點嗎。」
  本來我說剛才的話就是為了讓青龍反駁的。只要他義正言辭得說一句:「我敢肯定,八嬸絕對沒死。」我立馬就沒事了。關鍵是這人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居然承認了剛才是逗我玩的。
  我又站起來問楊念魂:「你不是說曾經看見八嬸被綁著嗎?」
  楊念魂也有些支吾了:「是啊,可是,可是我只看見個側臉。這個是不是我可不敢保證。」
  我癱坐在地上:「這下好啦,什麼狗屁解毒。八嬸先死了。桃花也不用救了。」
  我正在地上坐著抱怨,突然有個冷冰冰的東西掉到我脖子裡。
  我大叫一聲,把它拿起來,扔到地上。
  青龍接過蠟燭,向那個方向照了照:「怎麼這東西這麼面熟呢?」然後,小心翼翼把它撿了起來。
  我坐在地上,懶得起身。
  青龍對我說:「大力,這東西你認識。」
  燈光很昏暗,我看不清是什麼。總之一條東西在青龍手上晃來晃去。
  我說:「你別給我看,我不知道是什麼。」
  青龍不由分說,把那東西扔到我懷裡了。
  我厭惡得接住,剛想甩手扔掉,突然發現這是一條蛇。
  我心裡默默祈禱,不會吧,老天爺可別玩我啊。
  我把這條蛇理順了看,這時候再明白不過了。是阿花,沒錯。
  但是,它已經扁扁的只剩下了一張蛇皮。
  青龍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蛇死不能復生,你……」
  我今天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連青龍也懶得搭理了。
  楊念魂比青龍要稍微靠譜一些,她說:「聽說蛇定期會蛻皮,沒準這蛇皮是剛剛蛻下來的。說不定,阿花就在附近。」
  我心中的求生慾望又冒出來了。問楊念魂:「你說,八嬸是不是也會蛻皮呢?」
  青龍拍拍我的肩:「沒錯,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這樣。她老人家從小養蛇,一定是悟出來了什麼道理,所以在這蛻了一身皮。正好被過路的蜈蚣當了窩。」
  楊念魂也附和青龍:「你別看見陳永興被蜈蚣吃的只剩下一張皮,就想當然得認為所有的皮都是給吃剩下的。」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我心裡又活泛起來。沒錯,老麻頭年輕的時候和八嬸有一腿,沒準千眼井的把戲老麻頭也知道。看來,他們幾個都還活著是很有可能的。
  我一骨碌身站起來,問他們:「咱們現在怎麼辦?」
  青龍和楊念魂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了。
  蘋果不輕易開口,開口必然有用。她一路上都充當了嚮導。這時候,她說:「這塊石頭立在八卦眼中,必然有點不尋常。」
  我想想也沒錯。剛才阿花的皮就是從上面掉下來的。沒準,它就在上面。
  我一想到這個,心裡莫名的一陣興奮。
  這一路上先是遇到凶殘的蜈蚣,再就是專門坑人的火羽鳥。始終沒有個能讓我信得過的東西。如果阿花在這裡就好了。我們一人一蛇,人蛇合璧,必然所向披靡。
  我說幹就幹,踩著青龍的肩膀向上爬。
  這塊石頭不算高,也不算大。我們兩個人疊羅漢,站直了肯定能看到頂。
  我踩在青龍身上給他鼓勁:「站起來呀,馬上就到頂了。蘋果,楊念魂,你們幫幫他。」
  青龍慢慢站起來,我的腦袋一寸一寸向上升。隱隱約約,我看見上面端坐著一個人。我心裡一抽抽,這個人太熟悉了。
  我連忙大喊:「火,蠟燭,快點。」
  青龍把點著的蠟燭遞給我。我接的時候激動地兩手直哆嗦。蠟油從裡面潑出來,淋淋漓漓落在青龍臉上,惹得他破口大罵,但是我已經顧不得了。
  我把蠟燭舉起來,藉著火光,看見桃花正端端正正坐在上面。滿臉微笑得看著我。
  我大喜:「桃花,你在這啊。來來來,快把我拉上去。」
  我伸手拽住她的胳膊,猛地一用力。沒想到,我沒上去,只覺得她的身子輕飄飄的被我拽起來。然後我們兩個一塊向後倒去。
  青龍滿頭大汗架著我站在地上。我在他肩上一倒,他也支持不住。跟著我啪得一聲,活生生拍在地上。
  我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癟了的桃花,欲哭無淚。
  楊念魂走過來,翻了一遍那張皮。在背後找到了一個口子,和八嬸的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裡面再也沒有蜈蚣了。
  青龍拿袖子擦著鼻血:「大力,你別傷心了。我越來越覺得千眼井人沒有死,她們肯定是有什麼祖傳絕技,會一招金蟬脫殼。」
  這些事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根本不能接受。我捏了捏眼角,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幻覺,要麼就是一個玩笑。
  我揉了揉臉:「青龍,你再把我抬上去。我得再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龍見我肯動彈了,自然高興。甚至有點樂意讓我踩著他的肩膀上去了。
  我們三個來到那塊石頭下面的時候,青龍說:「咱們最好找個容易上去的角度,讓我看看啊。」
  「咦?」青龍突然發出一聲怪響。惹得我們紛紛跑過去。
  青龍正舉著蠟燭研究石頭的某一處,見我們圍過來,指著那一小片石頭說:「你們看,這像不像是一張人臉?」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