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

  過了一會,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李大膽忽然翻了個身,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
  老麻頭站得距離他最近:「你說什麼?」
  李大膽正過臉來,仍然是雙目緊閉,嘴裡聲音很大,但是偏偏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
  八嬸說:「估計是做夢呢。」
  老麻頭搖搖頭:「我看這小伙子心裡藏著事呢。趁他說夢話,更應該好好聽聽。」
  然後,老麻頭俯下身子,一遍一遍問李大膽。
  李大膽也不知道是困糊塗了還是怎麼回事,居然有問有答,只不過發音模糊,不好分辨罷了。
  隨著問得次數越來越多。李大膽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又像是有個不共戴天的仇人正在眼前。
  忽然,八嬸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拉住老麻頭,嘴裡大叫:「小心。」
  老麻頭被她拽的一趔趄,險些摔倒。緊接著,李大膽忽然雙目圓整,從床上跳起來,整個身子作為肉盾,狠狠得向老麻頭撞過去。
  如果是剛才的距離,老麻頭肋骨肯定要被撞斷幾根不可。但是幸好八嬸把他拉開了幾步,老麻頭得了一個反應的時間,這才在危急關頭躲了過去。
  李大膽這一撞,顯然是傾盡全力。既然沒有撞到老麻頭,整個人自然而然得繼續飛出去,前額磕在地上,彭的一聲悶響。
  那聲音,聽得我全身發麻,不由自主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如果是個體質稍微差點的。剛才這一下就死了。即使是強壯的,也得歇上十天半個月不可。但是李大膽居然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了。
  他的前額開了一個口子,鮮血留下來,半張臉都是血污,別提多恐怖了。更驚悚的是,那一雙大眼,雖然睜得很圓,但是目光是散亂的,完全找不到聚焦。
  我們全都貼牆站著,盡量距離他遠點。
  老麻頭心有餘悸,但是大氣也不敢喘,只是不停地撫胸口。
  這時候,青龍向我打了個手勢,然後指了指牆角。
  我看見牆角上堆著一團粗鐵鏈。估計是用來拴住李大膽的。不過,就算不是,我們今天也得這麼幹。
  青龍跟鐵蛋也打了一聲招呼。我們三個身手最好的忽然同時發難。咆哮著從三個方向朝李大膽撲過去。
  李大膽顯然被這三個聲音弄得有點慌亂。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我們三個人已經到了,你一拳我一腳,很快就把他打趴在地上。
  本來,以我現在的實力,打誰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李大膽像是天生神力一般,輕易按不住他。更重要的是,這個人已經完全瘋了,用嘴咬,用頭頂,用凡是能用到的所有地方進行反抗。幸好,這種流氓打法我是從小玩到大的,所以知道彼此的弱點在哪裡,一時間倒還制得住他。
  青龍已經手腳麻利得把鐵鏈拿過來了,左三遭右三遭把李大膽捆成了個大粽子。
  鐵鏈的末尾,我們驚奇的發現一個鎖頭。青龍老實不客氣,卡嚓一聲,把鎖頭鎖上了。也不管有沒有鑰匙。
  李大膽躺在地上,雖然使勁掙扎,但是徒勞無功,嘴裡時而大叫,時而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但是都沒有人理他。漸漸地,他也安生了。
  我們見李大膽恢復正常,但是沒有人主張放他。其實,我們也放不開他,因為我們根本沒有鑰匙。
  老麻頭問八嬸:「你怎麼知道這小子要行兇。」
  八嬸指了指我:「和大力當初的情況一樣。」
  我心中疑惑,什麼情況?但是我很快就明白過來,脫口而出問道:「鼠毒?」
  八嬸點了點頭:「看來,唐凱麗已經成功了,至少從症狀上來看,李大膽的症狀已經像是感染了蠱鼠之毒。」
  我們不約而同得向門外走去。然後,在西廂房處團團站定。
  如果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我們家的樣式建造的話。西廂房裡,應該也有一個鼠洞。
  我左右環顧,沒有看見唐凱麗:「這人去哪了?如果她在,沒準我還可以問問情況。」
  八嬸和老麻頭等人正在商量著要不要進去。青龍和鐵蛋則主張從外面開始,把這間屋子給拆了,免得到時候著了道。
  我想起裡面的那些老鼠,不由得湧起一股尿意。於是匆匆走到廁所。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我正在便的得意,意氣風發之時,聽見身後有個低沉的聲音叫我:「程大力。」
  這聲音簡直奇寒無比。我瞬間從頭到腳打了個激靈,沒尿完的那一半也硬生生憋回去了。
  我回頭,看見一張飽經滄桑的老臉。很面熟,我仔細辨認了一下,驚到:「這不是劉大拽嗎?」
  劉大拽一把將我拉住。他的身子奇寒無比,凍得我直哆嗦。
  我連忙跳開:「你怎麼回事?你不是被凍住了嗎?」
  劉大拽向廁所外面望了望:「這事我只和你一個人說。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鐵蛋。」
  我差異的看著劉大拽。
  劉大拽整個身子靠著牆:「大力,北京出事了。柴家被人告了一狀,現在大勢已去。主要的人還在,但是有用的東西,基本上都沒了。」
  我的心裡一揪:「怎麼回事?千眼井人呢?」
  劉大拽搖搖頭:「凡是參與了的,都聯繫不上了。就是柴建功,柴少榮叔侄身邊也被安插了人。一旦有什麼消息遞到他們兩個那裡。那些人馬上順籐摸瓜把人逮了。幸好我的身份是個燒鍋爐的,這才沒有引人注目逃了出來。再找那個醫院,裡面的人早已經換了一撥了。」
  我有點著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劉大拽說:「我來這裡之前。我到這裡來,根本沒有什麼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請救兵來了。我參與的不多,柴老爺子讓我幹什麼我就去幹,從來不多問。但是我覺得那夥人來者不善,你們或者應該聯合起來。」
  我幾乎要揪住劉大拽的衣領子了:「你怎麼不早說?」
  劉大拽神色抑鬱:「我不敢說呀。那個鐵蛋是不是那夥人裡面的我都不知道。我本來好好的趕過來,沒想到他就像是在半路上等著我似的把我給抓了。名義上我是因為品行不端,和那些流氓一樣替他干苦差。實際上,我總覺得別人是陪襯,我才是主角。」
  我撓撓頭:「我馬上想辦法回去。媽的,你不早說,現在桃花都在回北京的路上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