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老麻頭根本沒有防備八嬸會踹他。身子向後一倒,就要從山頭上滾下去。
  這可把我急壞了。這段陡坡崎嶇不平,上面很多尖利的石頭。老麻頭這麼一滾,沒準就磕住腦袋。萬一腦震盪什麼的,還不是得讓我背回去?
  我想伸手去拉老麻頭,但是太晚了,他整個人已經掉下去了。
  八嬸估計也有些後悔,驚慌失措的啊了一聲。
  只是沒想到,老麻頭剛倒在地上,就和一個黑影撞在一塊。砰地一聲。老麻頭停下來了,那黑影掉下去了。
  老麻頭抓著一棵小樹站起來,一步步走上來,對八嬸說:「你也太狠了。這麼高就把我踹下去。」
  八嬸有意岔開話題:「剛才你把什麼撞下去了?」
  老麻頭撓撓頭:「不知道,黑燈瞎火的,好像是個人。」
  桃花著急的說:「是個人?咱們趕快去看看吧,這一撞,我看他肯定傷的不輕。」
  鐵蛋招呼了一聲:「走吧,咱們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我們這一群人又開始向山下走。
  這一趟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追車,莫名其妙的爬上來,又莫名其妙的回去。
  八嬸接著勸說我:「大力,明天跟著嬸回家吧,別理這裡的事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八嬸。只能沉默不語。
  奈何八嬸很執著,一直勸我明天跟她回家,非要讓我親口答應不可。
  我正在煩惱。忽然聽見草叢裡有人在呻吟。
  我連忙抓住大好時機走過去。
  草叢裡躺著一個人。正在痛苦的哼哼。我走過去,藉著月光一看:「喲,這不是船老大嗎?」
  船老大聽見我的聲音,痛苦不堪得說:「幾位,你們推我幹嘛呀。」
  我說:「冤有頭債有主,誰推你了。」
  船老大說:「老幾位,你們敢做不敢當,這可太沒有江湖義氣了啊。我辛辛苦苦追過來,剛爬到山頂就被推下來了啊。」
  我恍然大悟:「原來那個黑影是你啊。」
  船老大馬上抓住了把柄似得:「你承認了,是不是?」
  我抓著他的胳膊試圖把他抬起來:「哎,大伙都不是故意的,黑燈瞎火誰看得清,來來來,我把你拽起來。」
  沒想到,船老大發出殺豬也似的一聲嚎叫:「疼疼疼,哎呦,斷了。」
  我大喝一聲:「斷了老子給你接上。然後把他背在了身上。」
  船老大一路上都在嚎叫,估計是有幾根骨頭錯位了什麼的。
  我們回到村子,在小賣部大吃大喝。吃飽喝足之後,沉沉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八嬸就要出發。
  她已經向船老大問明白了路,又從小賣部盜得幾百元巨款。
  臨走的時候,八嬸問我:「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我神色猶豫。
  桃花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拉著八嬸走了。
  跟著八嬸走的,還有老麻頭。
  他們三個已經走出去老遠,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又把他們三個人叫回來。
  八嬸意出望外:「改主意了?」
  我搖搖頭:「劉大拽臨死前說,北京出事了。柴家人都被軟禁了,千眼井的鄉親們下落不明,你們千萬要小心。萬一應付不來,就等等我。反正,我很快就去了。」
  老麻頭等人點了點頭。走了。
  這邊,鐵蛋等人正在吃飯。
  現成的爐子,雞鴨魚肉得在鍋裡亂煮。
  我有點看不過去:「不是自己家的東西也不能這麼糟蹋呀。」
  青龍拿著個大鐵勺,一邊攪一邊說:「關到精神病院的,沒個一年半載的出不來,與其這東西放壞了,還不如咱們吃了算了。」
  我跺跺腳:「我倒不是心疼東西,就是沒見過你們這麼做飯的。你瞅瞅,方便面調料能和燒雞一塊煮嗎?這是什麼玩意?怎麼還有花生油?你們當香油的使嗎?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老麻頭三個人說什麼也不肯吃了飯再走。」
  掌勺的大廚楊念魂興高采烈,正在把想吃的各種東西一股腦往鍋裡塞:「麻痺的,程大力你懂個屁,這飯聞著多香啊。」
  青龍也在一邊起哄:「人家大力那是資深光棍,專業做飯二十年,可能說的也有些道理。」
  我對這種諷刺的反擊簡直是條件反射的,速度快的驚人。我說:「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光棍?站出來。」
  青龍、鐵蛋、楊念魂都不說話了。
  船老大怯怯得舉手:「我不是光棍。不過,我也覺得這麼做飯是在糟蹋東西。」
  這頓飯足足做了半個小時。等那些生肉終於煮熟的時候,方便面和菜葉子等等已經爛掉了。
  我皺著眉頭勉強吃了一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其餘的人,大概都是這種想法。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