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節

  唐凱麗說:「我一心要跟著你們,不是想打探什麼消息。大力啊。我這可都是為了你。你身上中了毒,雖然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發作,但是有個人在你身邊,以防萬一的好。而且,親家母這個樣子,即使有解藥,也得我指點著吞服。我之所以跟著你們,就是為了這個。咱家窮,萬一能救親家母一命,也算是給了彩禮錢了。」
  我心說唐凱麗之前那麼一副清新脫俗的樣子,怎麼現在說起婚喪嫁娶倒是手到擒來?
  從今天下午到現在,唐凱麗在是否與我們同行的問題上猶豫不定,朝令夕改,我自然是不相信她為了救桃花媽才跟著我們。
  不過,她剛才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萬一到時候她不在,我們怎麼救人?
  於是我抓著唐凱麗的胳膊,開始挽留她。這次做不得半點假,絕對是真心實意的挽留。
  然而,唐凱麗推辭的比哪一次都堅決,好像算準了這次我是真心不想放她走,所以故意耍威風似得。
  我盡力挽留了一會,唐凱麗始終不肯留下來,看來是鐵了心要走了。
  我急了:「你要是走了,誰來救人?」
  唐凱麗說:「救人的法子很簡單。那只風乾的蜈蚣吸收了兩枚丹藥。它就是世上最好的解藥。不過,你要記住,用藥的時候不能內服,要外敷。取一點蜈蚣的粉末,不用太多,一握就行。然後找些麵粉活成稀泥,把蜈蚣粉拌到裡面,攪勻。抹到人身上。隨後將人放到溫度稍高的地方,把外面那一層稀泥烘乾,然後再浸濕,再烘乾。直到那些麵粉變成黑色的為止。」
  我聽出來唐凱麗的意思:「把毒拔出來?」
  唐凱麗點點頭:「嗯,不過,那些麵粉得小心收好。不能沾水,不能粘土,不能發散到空氣中,不然的話,一旦洩露出來,不知道要毒死多少人。」
  交代完了這幾句,唐凱麗歎了口氣,就要和我道別,但是見我臉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眼睛只是瞟著桃花媽。她歎了口氣:「你就要走了,連一句話也不想跟我多說嗎?」
  我撓撓頭,想說一句,但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唐凱麗抬頭看看天:「算了,什麼也別說了,我走了。當媽的還沒拉過兒子的手呢,來。讓我拉拉。」
  我只得把手伸過去。
  唐凱麗握住我的手,使勁捏了一下。我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塞到手心裡。
  我詫異得看唐凱麗,但是她面色平靜,沒有任何異樣。對我說:「去吧,一路小心,別忘了我的囑咐。當媽的肯定不會害你。別輕易相信別人,孩子,你就是太單純。」
  然後,她轉過身去,和陳永興走了。
  我在唐凱麗身上,感覺不到一點親人的感覺。在陳永興身上,那就更是完全的陌生人了。這人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
  我緊攥著手裡的東西。對其他人說:「咱們走吧。」
  眾人誰也沒有察覺我剛才和唐凱麗的小動作。他們在前,我跟在最後。
  我悄悄得張開手,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是一個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得寫滿了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聲張這件事,只是跟著其餘人若無其事得走。換了幾個車之後,我們幾個到了西安。
  鐵蛋擠到售票窗口去買火車票。我們三個坐在外面的小攤上吃東西。桃花媽還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看得我愁眉不展,連連歎氣。
  楊念魂說:「你就打算這麼一直背著她?背到北京?」
  我說:「不然怎麼辦呢?」
  楊念魂說:「我聽說火車上能托運。好像是能把東西運過去專門有人看著。」
  我一聽來了興趣:「這個好啊,怎麼辦手續?丟不了吧。」
  楊念魂一副社會經驗老到的樣子:「丟不了,有人給看著呢。」
  青龍把一碗麵湯喝光,拿筷子指著楊念魂說:「你不懂就別瞎說,行李能托運,人能托運嗎?人是活的。」
  楊念魂瞪瞪眼:「為什麼不能,動物園裡的動物也是活的,他們怎麼運過來的?」
  青龍把筷子扔在桌子上:「我跟你有交流障礙,你別跟我說話了。」
  楊念魂湊過來:「你就當你丈母娘是死的不就算了?反正也是昏迷不醒,找個大提包裝進去,多省事。」
  楊念魂的聲音很低,但是說這話的時候湊巧麵攤老闆正在隔壁上菜。
  我也不知道他聽見沒有,扭頭瞪了他一眼。麵攤老闆唯唯諾諾的走了。但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背上的桃花媽。
  很快鐵蛋回來了,我們四個人在麵館裡吃吃喝喝。這時候不過剛剛過午,距離晚上八點還早。
  我想起懷裡揣著的紙條來。我把桃花媽交給楊念魂照看,然後借口肚子疼,跑到車站旁邊的公廁裡邊,打算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公廁裡邊是一溜旱廁,連個隔板也沒有。蒼蠅蚊子滿天飛。
  幸好我抗骯髒能力比較強,裝模作樣蹲在那裡就開始看。
  紙條上字跡潦草,有的地方甚至寫串了行。我心裡嘀咕,怎麼這字看起來像是閉著眼寫的。
  我稍微辨認了一會,看見上面寫著:兒,不是我困住了老頭,是老頭困住了我。今天要和你逃,不幸被識破。盼來救。你那三個同伴都不是好人,串通好了騙你,小心。
  我看著這張紙,陷入了沉思。紙上的老頭,應該指的就是那三個老頭。按照面相來說,他們應該是楊家人。而且,極有可能是黃炎組織裡的人。但是,怎麼是他們困住了唐凱麗呢。
  我正在絞盡腦汁的想,忽然手裡的紙片被人抽走了。
  我嚇了一跳,抬頭看見一個叼著煙的小青年,一臉壞笑:「哥們,看啥呢?媳婦兒給寫的情書?」
  我伸手想拿回來。但是這小子向後一躲。衝我笑著說:「讓我看看唄,急什麼。我看看寫的什麼啊。」
  這小子清清嗓子就要打開紙條念出來。
  我騰地站起來,劈手把紙條奪走了。
  那小青年估計是這一帶混熟了的,臉上似笑非笑:「哥們跟你開玩笑呢。怎麼?急眼了?嘖嘖嘖,屁股都顧不得擦就站起來了。紙條上寫的什麼啊,不能讓我看看?」
  本來我蹲在這就是虛張聲勢,這時候也懶得辯白,伸手把褲子提上。
  小青年推了我一把:「哥們要是特別想看看呢?看了,咱們就是朋友,這一帶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
《蠱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