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濟慧大師這嗓子是怎麼了?怎麼還不能說話了,可否需要我來瞧瞧?」華老爺子上前問道。
  正陽道人連連擺手說:「這個不用,濟慧大師正在替幾位還願人消口業,所以最近這些日子都不能說話。」華老爺子哦了一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濟慧大師,我當時覺得有點不大對,等我仔細觀察了這個濟慧大師心裡頓時咯登一下,因為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不太明顯的痕跡,那是人皮的貼痕!只是這個貼痕弄的極為高明,導致那大師一進來的時候,我竟然都沒看清楚。
  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和尚有問題,正陽道人竟然沒看出來?難道是因為擔心徒弟心切?我就知道濟引這個人沒按什麼好心,只可惜我此刻提醒已經沒有用了,這貼痕夏懿空應該也能看見,只不過她是最不可能看見的人了。
  那個濟慧大師進了屋子,坐在一旁念了一段經文,那肚子上的人面瘡起初並沒有反應,然後是不停的狂叫,也開始唸咒對應,濟慧將一串佛珠掛在了那小伙子的脖子上,那人面瘡漸漸開始變淡,這佛珠我怎麼好像見過,正是上次八仙盛宴上,濟引拿出來拍賣那串,據說是密宗幾位主持都加持過的聖寶,可保持有之人平安,當時我還出了一個億的價格……絕對不會記錯。
  濟慧大師繼續口唸咒語,只不過只是嘴唇在動,我們聽不到一點聲音,那肚子上的女人叫的更慘,嘴裡竟然都開始發出嘶嘶的聲音,看來這女人的確是大有來頭,竟然都會古五國的咒語,那人面瘡越來越淡,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徹底化成了一灘血水,濟慧大師也滿頭大汗,他似乎廢了相當大的力氣。
  濟慧大師拿出一個瓶子,將那血水倒入瓶子中,又往裡放了一粒丹藥融合了半晌,走到夏懿空旁邊,將那血水融合的藥倒入她的嘴中,然後朝著正陽點點頭。
  正陽道人頓時舒了一口氣,連連說:「濟慧大師,太謝謝你了,這徒兒本來就命運多舛,受傷的次數快趕上吃飯的次數了。」濟慧大師只是笑笑,也不說話。
  我一開始以為這個奢比屍給夏懿空下的並不是解藥,但是她的傷口開始好轉,整個人的面色也開始變的極為有精神,化膿的程度和面積都在縮小,我頓時一陣詫異,難道奢比屍也有好人?或者其實這位濟慧大師就是以奢比屍的形態活下來的一個人?我覺得腦子裡越來越亂,韓沐澤徹底消失了,不知道去哪了,我週身的薄霧幾乎快沒有了。
  夏懿空仍然是昏迷著的,濟慧大師開始轉著佛珠坐在床頭為夏懿空唸經文,正陽道人一直擔心的坐在床邊看著,這時候,我清楚的看到濟慧大師給華老爺子使了個眼色,而那時候正陽道人正在幫夏懿空擦去頭上汗,並沒有注意。
  華老爺子歎了口氣,說:「這孩子也算是經歷很多波折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正陽,咱們先出去吧,讓濟慧大師給這孩子念祈福的經文,咱們在這他也不好集中精神,而且還有很多密宗的秘術,我們不方便站在周圍,你也歇歇吧,勞累很多天了。」
  正陽道人其實並沒有想離去的意思,想了想,也只好點點頭,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便離開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濟慧大師半睜開眼睛看看門口,確定沒人了,他從身後又取出一個瓶子,這個瓶子熟悉至極,正是濟引的妹妹離開到的時候,從腰間拿出來,問正陽道人和夏懿空看到了什麼,我瞇著眼睛仔細一看,那瓶子裡還是兩條蟲子,只是這蟲子較之前大了一些。
  那濟慧大師臉上露出一陣獰笑,臉幾乎快要扭曲在了一起,跟他剛剛那一臉慈眉善目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他把那瓶口對準夏懿空的嘴,那兩隻蟲子緩緩的從瓶子裡爬了出來,順著她的嘴爬了進去,我看到這一幕,感覺胃裡陣陣的翻騰,再也不知道這蟲子到底是什麼,濟慧將蟲子放出來之後,得意的笑了笑,便離來了。
  夏懿空沒有任何的徵兆,蟲子似乎沒對她的傷口造成什麼影響,她的傷勢好的很快,正陽道人送走了濟慧大師,直到走的那天他都沒發現那個人是個奢比屍,也許他的眼睛看不到,但是以他的道行不可能感覺不到,我有點想不明白,見夏懿空已經有好轉了,華老爺子也很少來了。
  多半是時間都是正陽道人陪在房間,秦淮偶爾過來看看,不過夏懿空一直沒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我怎麼也感覺自己左手手臂疼痛減輕了不少,而且胃裡總是翻騰著,也許是被那兩條蟲子噁心了。
  好像過了好多天,夏懿空忽然大喊了起來,接著又大哭,之前她只是昏迷,沒有任何的反應,正陽道人趕緊坐在她床邊,夏懿空漸漸的睜開了眼睛,正陽道人忙問,「你感覺怎麼樣了?」
  夏懿空嘴動了動,正陽將臉貼近想聽清她說什麼,夏懿空微微一笑,稍稍的起身,朝著正陽的嘴深深的吻了下去,正陽從一臉的詫異,然後轉變為面無表情,最後是滿臉的悲泣,只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躲開,也沒有阻止。
  我能感到夏懿空當時的心情,還有她的心跳,她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來了,她似乎很開心,這個畫面幾乎連我都被震撼了,我久久的呆在那裡,從來沒想過原來愛可以如此熾熱的表達出來。
第342章 夏懿空的回憶(四)
  看正陽道人的樣子,好像很嫌棄夏懿空一樣,夏懿空看在眼裡,我感覺她在強忍著沒哭出來,那種痛徹心扉的傷心連我都感覺到了,以我看到的正陽道人他不應該做如此反應,這讓我很詫異,我覺得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只是夏懿空好像並不是這麼想的,很多事情一旦關己便會連最簡單的道理都看不穿,畢竟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
  正陽道人不停的在門口嘔吐,吐了半天竟然嘔出血來,還在不停的嘔,我有點看不下去了,跟紅禪說:「我師祖這是什麼意思啊,不就親了他一下嘛,至於吐成這個樣子。」
  紅禪站在我肩膀上道:「不是,主人,你剛剛是不是只顧著看人家兩個親親了,你沒發現,剛剛又東西進到了正陽道人的嘴裡。」
  我一愣,「什麼東西?」這才想起來那個奢比屍的濟慧倒進夏懿空嘴裡的兩條蟲子,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那條蟲子?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紅禪先點點頭,再搖搖頭,「嗯,其中一條蟲子進正陽道人的嘴裡了,現在已經深入血脈之中了,他根本嘔不出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以前從來沒見過,應該屬於密宗傳承的東西,密宗跟他的名字一樣,他們的靈術極為保密,而且獨樹一幟,中了招基本只有本門的人能解開,畢竟是傳承千年的門派了。」
  我哦了一聲,心裡一驚,「話說你小子怎麼知道這麼多的,百科全書啊?」
  紅禪掐著腰,瞪了我一眼,說:「我可是歸墟裡的生物,爾等凡人怎麼能明白我的大智若愚,尤其是你主人,以你的智商更加理解不了。」我頓時一臉黑線,不過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戰友了,我就不扁他了。
  正陽道人從那天起再也沒來看過夏懿空,而是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華老爺子、滄道子、應老和無為子經常出入他的房間,好像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只是說了什麼我無法聽清楚,因為這是夏懿空的記憶,看來正陽道人特意瞞著她,這期間夏懿空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幾次想見正陽道人都被他拒絕在門外,每一次,夏懿空表面上都看不出任何的反應,淚水卻在眼睛裡打轉,正陽道人卻不為所動。
  「感覺那蟲子好像沒怎麼樣,你看他倆不都是好好的?難不成那蟲子是治病的?」我詫異的轉向紅禪問道,我心裡當然知道不是,只是抱著那麼一絲的幻想。
  紅禪搖搖頭,「越是慢性的東西,一開始並不在意,一旦爆發,往往比急性的更加立竿見影,而且往往根深蒂固,並不好去除。」
  正說著,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已經好了嗎?」秦淮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站在夏懿空的背後歪著腦袋問道,仍然是面無表情,這應該是第一次夏懿空對秦淮記憶如此的清晰。
  夏懿空擦了擦眼睛,微微一笑,「好了,秦淮弟弟一直不大愛說話,難得你這麼關注我。」
  秦淮笑了一聲,那笑容一如既往,「不說話,不代表不關心,很多事我比說話的人還看的清楚,師姐,你可懂得一個道理,凡痛苦,皆強求。」
  夏懿空歎了口氣,「在別人面前也就罷了,在你面前,我倒是可以說說真話,我就是喜歡師父,又能怎樣,既然他老人家地仙之尊一直無法登頂,還不如就認了,而且你覺得以師傅的修為為何登不了,師父對我,總不會一點情都沒有,我只是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難不成要躲我一輩子?」
  秦淮忽然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師姐,你在沐靈山一帶在弄什麼?」
  夏懿空愣了住了,用詫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秦淮,打量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睛發出綠色的光芒,「我真是小看了這個師弟,你跟蹤過我?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每次去的時候都非常小心,難道是師傅也知道了?」
  秦淮仍然是面無表情,「這些事只有我知道,師父還不知道,你跟師傅兩個人其實都在做一件事,只是走了不同的辦法,最後結局其實就一樣,死。」
  夏懿空一臉詫異,「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她一臉警惕的深情。
  秦淮站起身來,道:「你的身世,師父從第一天收你開始就知道,師姐,你的命運,從你一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師傅不論做什麼,都只是為了保住你。」
  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弦忽然為之微微一顫,這句話我清清楚楚的記得秦淮也對我說過,他說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保住我。
  夏懿空站起身來,有些不解的看著秦淮,一臉詫異的問:「你……你不是秦淮,你到底是誰?我師弟呢?」
  秦淮站起來,扔給夏懿空一張羊皮紙,夏懿空莫名其妙的打開看了看,我趕緊湊了上去,那羊皮紙上畫的卦象,又虛線又直線的,又圓圈又點的,我根本看不懂,簡直就是天書,但是夏懿空似乎看懂了,呆呆的看了半天,「這地圖……」夏懿空詫異的問道。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那個羊皮紙是個地圖,怎麼看都不像地圖,好像就是亂七八糟的線拼在一起的,「師姐果然好眼力,這種題圖全世界沒幾個人看的懂,你卻一眼就看了出來,事情我知道的便是這麼多,今後的路怎麼走看你的選擇了。」說完,秦淮起身就要走。
  夏懿空忽然全身抖了一下,「秦淮,師傅可知道你的身份?」
  秦淮神秘的回頭一笑,做了一個噓的表情,「如果你想把他老人家嚇死,那就儘管去說。」我對眼前的這個秦淮越來越陌生,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難道他的身份臉正陽道人都不知道?而且還能把正陽道人嚇到?他到底是誰,能讓夏懿空露出那麼複雜的神態,彷彿喜憂摻半的表情,我實在琢磨不透,而且他跟夏懿空說的話很奇怪,說了半天我實在沒明白目的是什麼,是在勸夏懿空放手嗎?
  這裡面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不敢確定這裡看到的每個場景都是真,而且這記憶只是其中的幾個片段,中間很多事情我並沒有參與,也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自從那次談話以後,秦淮就一直沒露面,夏懿空每天早上匆匆的就出去,很晚才回來,而且身邊經常帶著一條人面蛇,正陽道人依然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也不查案子,不知道到底在研究什麼,這時期夏懿空的名字讓行裡面所熟知,她的靈術非常厲害。
  那濟慧的蟲子似乎沒對他們倆造成任何影響,只是他們兩個的關係跟之前大相逕庭,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後,他們兩個再也沒見過面,更沒說過一句話,連一次偶然的碰面都沒有,好像一切都已經算計好了。
  忽然有一天,正陽道人心情似乎特別好,從自己的屋子裡走出來,還特意換了一身新衣服,出來的時候嘴裡哼著歌,我算了算,差不多有半年了的光景了,這時候正好碰見走過來的夏懿空,本來氣氛有些尷尬,夏懿空本不打算說話,想直接繞過去,誰知道,正陽道人卻突然開了口,「數月不見,我徒兒的氣色已經好多了。」
  夏懿空微微一笑,說:「師父身體可好,想不到您還能跟我說話,真是不容易。」
第343章 夏懿空的回憶(五)
  夏懿空微微一愣,「不知道師父有什麼重要的事跟我說,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已經這麼疏遠了嗎?」她的語氣裡微微帶了一些傷感。
《詭域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