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總算是那個小傢伙給你的報恩之物,帶在身邊或許以後能幫到你。」暉兒翻出一個小巧的香囊,掏出香料後把東西放了進去,「帶著吧,以後有機會自然就知道是什麼了。」
  「呵呵,好的,反正現在碰到的事情已經千奇百怪了,再多一點也能承受。」笑看著暉兒將香囊繫在我手腕上,「不過,這次的經歷倒是對我有所啟示……」
  所謂的啟示就是在每經歷一個事件之後,不但能夠獲取很多的相關經驗,更有趣的是「聽風」的能力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在應蚺事件中,有風的流動才幫助我察覺到虛靈的存在;但在彼岸血蓮的事件裡,卻是自然而然地看到,以至於差些忽略;對於彭侯,我已是可以主動地感受到它的氣息,並預知其行為。如此看來,「聽風」是一種學習型的能力,需要在鍛煉中不斷成長。
  「所以我打算抽時間對那些身邊的異象進行探查,以此來鍛煉自己的能力。」興奮的話語到此卻被一種早已潛伏的擔憂沖淡了,「再說,我不可能永遠靠運氣來面對剩下那些被封印的虛靈。」
  暉兒看了看我,笑著從書房裡拿出一疊紙,從中翻出兩張遞給了我:「這是最近整理的案例資料,其中的幾個是發生在本市的怪事,你可以抽空去看下。」
  接過紙張,我溫柔地望著暉兒,在她那聰慧的眸子裡閃動著一種叫作「理解」的光芒。
  「嘟嘟」,電話響起,我順手拿起聽筒「喂」了一聲。
  「王亦凡,你去看看我給你發的郵件!」S那洪亮的聲音讓我不由得將聽筒拿開了幾寸,「快去!我等著!」
  「哦哦,這就去。」難道S有什麼發現?我提著話機衝進書房,打開了Foxmail的收件箱。
  「看到沒有?!」伴隨著S催命似的聲音,我忙不迭地打開了郵件。
  「你……」我差點氣暈過去,應蚺、夫諸、彼岸血蓮、木身彭侯的手繪圖片一應俱全地顯現在面前,在圖片的右下角還有S那誇張的簽名。
  「看到啦?我的功底不錯吧?嘿嘿……」S得意的笑道,「全是憑你們和書上的描述畫的,傳神不傳神?」
  「服了你了!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我剛想發作,卻迎上暉兒那柔和的目光,聲音便又平和了下來,「嗯,傳神,形象。哦,對了,你們家林岳呢。」
  「什麼叫我們家林岳?!」咆哮聲原來是這麼個感覺,「那小子是你家的,斷背找你不找我!嘟……」
  苦笑著掛上電話,見暉兒在一旁偷笑不已,我一臉無奈地攤開雙手:「你聽到了,林岳和S看來撮合不成。」
  「呵呵,好啦,讓他們順其自然吧,我也只是那麼一說罷了。」暉兒笑著翻看起郵件裡的圖片來,「S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單憑描述就能畫出那麼傳神的畫像來。」
  「有那麼高境界也不去做個畫家,浪費啊~~」我酸道,「你慢慢欣賞,我去看看資料。」
  ……
  一些歷史悠久的城市總是會將老城廂開發為自身的旅遊景點,不知道是一種默認的潛規則還是人們對歷史的一種特殊紀念方式。我們居住的城市也不例外,在節假日這裡總是聚集著熙攘的人群。
  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鋪前,聚集著不少探頭張望的人,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那個熄滅的老虎灶上。這種舊時出賣熟水的灶台,因其灶頭酷似老虎而得名,現在放在茶鋪前也是作為復古招引顧客的一種手段。人群中有人與店內的夥計交談了起來,那夥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接過遞來的十元紙鈔,走到老虎灶前生起火來。閃動著火苗的稻草被塞進了灶膛,夥計又順手填進了幾卷廢報紙,火勢陡然上升,灶台上開始飄出幾縷淡淡的煙霧。人群中響起一陣竊語,不少人開始搖著頭轉身離去。「啊」,有人發出一聲驚呼,那原本熊熊的灶火不知怎地已隱滅了下去,驚呼聲未落,整個灶膛內已是一片死灰。夥計沖眾人搖了搖頭,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轉身走入茶鋪不再理會圍觀者。
  店外的人群在一陣議論後漸漸散去,門口只留下了一對年輕夫婦。妻子似乎對老虎灶非常感興趣,和手拿數碼相機的丈夫商議一陣後,走近灶台擺出一付拍照留念的姿勢。方纔的夥計見狀連忙走出茶鋪干涉,但不久便又返回了鋪內,手中依稀多了兩張紙鈔。
  在拍了幾張照片後,丈夫走到了灶台邊,似乎也要留念幾張。他半蹲著身子,一手指著灶膛,那姿勢配合著滿臉的笑容像極了一個調皮的孩子。妻子拍了幾張,便忍笑拉著丈夫走開了。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那原本熄滅的灶膛竟漸漸燃起了熊熊的灶火!
  「灶鴖,水盈土竭,紅啄翠羽,喜稻禾之燼,故擇灶而棲,使之不炊。」望著聞訊而去的人群,我拉著暉兒閃進一邊的小巷笑道,「和預計的一樣,那只翠鳥似的灶鴖就是城廂怪事的始作俑者。」
  灶台前照相留念的夫婦正是我和暉兒,趁著黃金周的時間,按照網上的資料找尋本市的案例,而這個生不了火的老虎灶就是我們的第一站。
  「剛才只顧著注意你搞笑的造型了。」暉兒笑著說道,「你是怎麼弄著灶火的?」
  「我哪有那麼好的喜劇天賦啊?剛才拗的那個造型是為了方便把團成團的浩土印紙彈進灶膛。」我一臉無辜狀,「剛那只水性的灶鴖被驚飛了,壓制已久的灶火自然就著了。」
  「老公,你的腦筋轉得還真快。」暉兒在我臉頰上吻了一下,「下一站去動物園吧?我們好久沒去了,今天假公濟私一下。」
  動物園的事件相比之前的較為詭異,園中飼養的五隻東北虎在半月前的一個夜裡發生了內訌,其中的一隻母虎被同伴咬死並分食,飼養員早上發現時只剩下了一堆虎骨和遍地血跡。為此園方將虎山封閉了一周,隔離其餘老虎進行觀察,但卻沒有發現異常,只能認為是虎群發情期的廝鬥,所以在最近才開放了虎山。雖然論壇裡只是作為奇聞轉載,但這個事件卻引起了我的注意,理由很簡單——老虎沒有吞食成年同伴的習性!
  虎山裡的四隻東北虎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緊緊地圍聚在一個角落裡作病貓狀,而它們所害怕的正是那只我感應到的虛靈。靠近虎山以後,我很快便發現了臥在山石和水塘間的那只虛靈,但由於山石和圍牆的干擾無法確定虛靈的模樣,只能模糊地看到彷彿是匹駿馬。
  我拉著暉兒幾乎繞遍了大半個虎山,終於在一個適合的角度窺覷到這個虛靈。天,想不到如此威風而俊美!浮現在眼前的是一匹神駿的白馬,除去漆黑的尾部之外全身披被著雪白的短毛,在它的額頭上赫然長著一支半米長的獨角,那模樣讓我想起了西方神話中的獨角獸Unicorn。但和傳說中不同的是,它的嘴中長著食肉動物般的利齒,四隻利爪代替了原本的馬蹄。
  「兵駮,金盛火敗,白身黑尾,獨角利齒,四足為爪,發音如鼓,以虎豹為食。」一陣急促的鼓鳴將我訝異的眼神自書稿引向虎山,那兵駮已經站起身形,緩步向虎群走去。
  「那群老虎好像在害怕什麼似的。」暉兒對我低聲說道,「那只虛靈是什麼東西?」
  「兵駮,專吃虎豹的一種馬,長得和獨角獸差不多。」我緩聲說道,大腦中思量著對策,「那傢伙算善類靈品,在黃帝討伐蚩尤的時候以一敵百驅散了滿山虎豹,和應龍一起被封作先鋒。」
  「這些老虎怪可憐的。」暉兒明白我不會傷害兵駮,不禁同情起那些老虎來,「碰到天敵的恐懼可能比死亡還可怕。」
  可怕?我笑了笑,示意暉兒在原地等著,拿出一張飛火印紙快步走向一邊,行進間印紙已捻成了紙卷套在了一支煙上。我在正對兵駮視線的地方停了下來,將紙卷叼在口中,「叮」地打開了ZIPPOR火機。正如預期的那樣,金屬的脆響吸引了兵駮的注意,當它抬頭望來的那一刻,一撮火苗點燃了印紙。赤紅色的火焰在手中猛然揚起,我悠閒地揮了揮手,在旁人看來,只是夾著一支香煙在和某人打著招呼,可兵駮卻驚恐地曲下前腿,跪服在地上。捻滅手中的印紙,我做了個離去的手勢,兵駮會意地起身一拜,躍入水中消隱而去。
  「金生水,這傢伙居然能通五行之道,施展水遁。」我搖頭暗笑,兵駮畢竟還是被我的飛火印嚇住了,不然以它的能力可能要費上好大的功夫才能擺平。
  「你把兵駮趕走了?」暉兒已經走了過來,一臉的興奮和茫然。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惜啊,沒有那麼寬大瀟灑的衣袖可以揮,倒是差點把掛在腕上的香囊揮掉了。」我打趣道。
  「得意忘形,小心樂極生悲。」暉兒白了我一眼道,「今天還剩下點時間,再去一個地方就回家吧。」
  「嗯,好的,下一個案例是……」紙上的內容讓我有些發怵,看看漸晚的天色,抬手撥通了林岳的手機。
  「行行,晚飯我請。五點,石橋路東門口,不見不散。」掛斷電話我對暉兒道,「你先回家等我,處理完我就回來,或者你去S家玩會也行。」
  「怎麼了?」暉兒有些莫名,轉眼便恍然道,「下面那個該不會是……」
  「老鼠。」我一臉惋惜地說道,「應該算是你的天敵。」
  九、鼠災
  「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滿臉泥土失敗的被俘虜……我靠!」林岳正自得其樂地哼唧著,冷不防被我在肋下拐了一胳膊肘。
  「你當自己幾歲啊?!跟個小屁孩似的一路高歌的。」我挖了挖耳朵恨道,「動聽點也就算了,吱吱嗚嗚的五個音就找到三個,這不糟踐人耳朵嘛!」
  「切,老土就是老土。」林岳一臉不屑地躲在一邊,防範下一個偷襲,「口齒不清才是正味兒,這叫RNB曲風RAP風格。」
  「就你現在這嗓子?吃飽了飯你就消停會,消食也沒你這麼鬧騰的。」這小子三十多了還在緊跟潮流,上周蔡依琳演唱會愣是買了三百多的票還把嗓子都喊啞了。
  「得,好事就沒我份兒,幫你做事你請吃飯是應該的。」林岳不滿地說道,轉眼又是一首經典的大話西遊,「戴上金箍兒,別怕死別顫抖,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
  對這個大活寶也只有搖頭的份兒,如果不是已經到了目的地恐怕他還不知道會哼出什麼讓我絕倒的調子來。
《聞風拾水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