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我說:「去你家幹嘛?大眼瞪小眼?趕緊找路。」趙旺說他認得路,跟著他走了半個時辰,路越走越偏,我都有點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想謀財害命,於是問道:「還有多久。」
  趙旺停下腳步,說:「到了。」我們現在正處於一片廢墟之上,到處都是破碎的水泥板,廢墟裡唯一矗立著的,是一棟牆壁已經裂開的老樓,我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那棟建築,道:「它?」趙旺點頭,道:「如果再晚幾天,它就跟你腳下的東西一樣了。」
  搖搖頭,我讓趙旺在樓下等我,自己獨自一人進入了老樓。
  腳下的樓梯是老舊的灰白色,樓道上光線昏暗,這裡的住家早就已經搬走,如今只剩下一棟空樓,我逕自到了三樓,數著牆壁上綠漆刷出的房號,最後停在了303門前。
  沒有鐵門,是老式的那種木門,門上的印跡斑駁,包皮脫了不少,我伸手推了推,門是鎖住的,這種老木門,裡面只有一個鎖頭,屬於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一種,我直接就伸腿踹了幾腳,震的我腿腳直發麻,踹到第三腳,整個門被踹開,一股沉悶的味道鋪面而來。
  樓道裡的電已經完全斷了,整個樓道都是昏暗一片,而我眼前的房間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之前在格爾木療養院中不好的記憶冒出來,胳膊上就忍不住起了層雞皮疙瘩。
  還沒進去已經被自己給嚇到,我越想越窩囊,在心中罵了自己幾句,於是燃著打火機走進房內,下意識的看了看房頂,還好,沒有禁婆,什麼都沒有。
  我發現對面就是厚重的窗簾,於是立刻將窗簾打開,窗外的陽光瞬間射進屋內,原本陰沉的房間被正午的陽光鍍上一層暖意。
  心中的不安瞬間就定下來,接著我開始打量起這間房屋,這是一個單間,靠門的牆邊有一排書櫃,書櫃前面是一張桌案,對面擺放著一張鐵床,桌椅之內的東西都是破破爛爛,我完全無法想像,三叔曾經有一段時間住在這樣的地方。
  接著,我開始對這間房屋進行搜索,整個房間的佈局一眼就能看穿,沒有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我將抽屜書櫃都找了一遍,渾身蹭了一層灰也沒什麼發現。
  在房間裡踱步環視了一圈,我有些洩氣的發現,這裡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目光一轉落在了那張桌案上。上面鋪著一張落滿灰塵的中國地圖,地圖是鍍了膜的那種,上面雖然落滿塵埃,但擦一擦就能看見。
  我拿了一本書,撕了開頭兩頁空白紙,將地圖擦了擦,這一下果然有發現,只見地圖上被人為的畫了條線。
  線的開口在四川,形成一條弧形,直跨青海和新疆地區,我心中一驚,這線條的走勢,明顯是崑崙山脈的大致走向圖,難道真被我給蒙對了?三叔臨走前,一直在研究崑崙山的地形圖?
  壓下心中的震驚,我再次仔細觀察這張地圖,這份地圖的比值較大,而且是立體圖效果,屬於比較專業的地形用圖,一般都是專業的旅遊人士才會買,價格也比較貴。
  整個地圖張開有一米多寬,上面的山脈河流都有標注,而那條人為畫的線條旁邊還有備註,由於地圖鍍過膜,上面的筆墨並不好保存,被我一擦已經看不出原先寫了什麼,只能看到寫字的痕跡,我趕忙打開抽屜,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隻鉛筆,將筆記臨摹出來,結果剛一起身,整個後腦頓時傳來一陣劇痛,霎時間大腦混沌一片,倒下時,只見二叔一身藏色唐裝,正蹙眉看著我。
第八章 聯絡
  我醒過來時,整個人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床上,嘴裡還塞著布,屋裡的窗簾拉的嚴實,掙扎了幾下,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完全使不上力。
  現在的情況我基本已經確定,自己是被二叔打暈了,然後綁起來扔在家裡,二叔向來說到做到,他不想我參與這件事,但他自己同樣也去了三叔的房間查看。
  現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三叔很可能去了崑崙山脈,但崑崙山縱橫三百萬,三叔當時的目的地在哪裡,我卻完全不知道,如果當時能將地圖上的字跡看清,或許會有答案,但現在看來,二叔明顯已經捷足先登。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整整躺了好幾個鐘頭也不見有人來,最後尿意上湧,只得鱉著,就在我以為自己膀胱要憋爆時,房間裡突然傳來了開門聲,緊接著趙旺走進來,一見我立刻驚訝的張大嘴。
  我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還不快解開!趙旺收到我的眼神示意,立刻過來給我解繩子,一邊解一邊道:「邪哥,你不是中暑暈過去了麼,咋被綁起來了。」我知道這是我二叔的說辭,於是翻了個白眼,道:「你怎麼會來這兒?」
  趙旺道:「你在老教樓暈了過去,二爺把你接到他家休息,他說他要出去一趟,讓我下午來看看你。」
  我暗罵一聲,那老狐狸,現在肯定已經找不到影兒了。趕緊去廁所解決完,我立刻撥二叔的電話,本以為那老狐狸不會接,誰知道電話另頭立刻就傳來了二叔的聲音:「吃飯了嗎?」
  我一愣,這是演哪出?但二叔問了,我也就老老實實的回話:「趙旺剛過來,我還在你家。」
  二叔嗯了一聲,我聽見他那邊聲音很吵,似乎是在火車上,難道他已經知道三叔的去向?我沒等他回話,立刻問道:「二叔,你人在哪兒?」
  「我在哪兒還需要向你小子匯報?」
  我乾笑一聲,道:「您告訴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本事把你從後面敲暈。」二叔哼了一聲,半晌,道:「我是為了你好,我懶的勸你,不過你要再敢跟我玩什麼動作,我絕對會拔你一層皮!」三叔雖然一身的草莽氣息,但最是疼我,反而二叔我從小就不敢招惹,他冷冷的看你一眼,能讓人覺得彷彿要被凌遲一樣。
  二叔說完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時已經關機了。趙旺在旁邊搓著手,道:「邪哥,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我能不能幫上忙?」我心說,你能幫上什麼忙,但看他誠懇的摸樣,當即大手一揮,咬牙道:「去老教樓。」趙旺大叫道:「啊……還去啊?」
  我又去了303一趟,心中不斷祈禱著那張地圖還在,結果一看,桌上空蕩蕩的,顯然已經被二叔收起來了,一時間,我只覺得滿心苦澀。
  那種感覺很難言明,你看著周圍的親人都在危險的邊緣徘徊,想去幫忙,卻被所有人拒絕,你只能看著你的親人和朋友出生入死,自己卻被他們保護起來,一無所知。
  我有些頹然的坐在房間的破椅子上,趙旺站在門邊,道:「邪哥,你受啥刺激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刺激?我能受啥刺激,他娘的,我不愁吃不愁喝,長的也不賴,沒少收到美女的青睞,誰能刺激我。」
  趙旺在旁邊嘀咕:「果然被刺激了。」
  我又坐了一會兒,不由想到了三叔信裡的內容,他讓我忘了經歷的一切,忘了青銅門的秘密,忘了小哥,可是我忘的了嗎?
  即使我能忘記青銅門的事情,我也忘不了死去的大奎,忘不了潘子,忘不了到現在還失蹤的胖子,忘不了救了我無數次的悶油瓶,如果這些我都必須忘記,那我還是個人嗎?
  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事關三叔和胖子的死活,我如果不查個清楚,我直接去雲頂天宮跳崖謝罪好了。思及此處,我立刻回了家,開始瘋狂的查崑崙山的信息,我將一切和三叔有關的人事都列舉出來,後來發現,除了現存的老九門第三代,幾乎無人可問。
  小花幾乎一年沒跟他聯繫,而秀秀因為她奶奶的事情,這一年連個電話都沒有通過,但現在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了想,我還是先撥通了小花的電話,他開口就問我:「幹什麼?」
  一年沒聯繫,我下意識的問了句:「你還好麼?」
  對面那頭半天沒回話,隨後語氣懶洋洋的說了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一下子就來火了,但一想到有求於人,於是嚥了嚥氣,道:「我想問你個事,關於我三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又是一陣沉默,隨即手機裡想起了呵呵的笑聲:「你到底想問什麼?如果是關於吳三省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是解連環,我知道一些,但那是我解家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會告訴你。」
  我忍不住咬牙切齒,道:「總之你就是什麼都不肯說了?」
  「Bingo」
  「解雨臣,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吼出小花的真名,覺得自己有點控制不了情緒了,三叔已經失蹤一年,而胖子也下落不明,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先是「解連環」,然後是潘子,然後是悶油瓶,現在連胖子也失蹤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我唯一的願望只希望現在活著的人能得到安寧,可為什麼還有人來破壞,「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激動,解語花微微一頓,淡淡道:「你那邊出什麼事了?」我平復下激動的心情,有些無力的將最近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你有聽過終結之地的說法嗎?」
  解語花突然轉移話題,道:「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
  我有些緩不過神,下意識的問道:「你不是在國外嗎?」
  「我剛回國,現在在青海西寧,你過來吧。」他語氣很淡,沒給我拒絕的地步。
  「什麼?」我握著手機一時沒反應過來,電話另頭的人有些不耐煩,一字一頓道:「你腦袋程序當機嗎?我讓你滾到西寧來,你想知道的有人會告訴你。」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趙旺看著我愣神的樣子,不由小心翼翼道:「邪哥,誰惹你生氣了?我幫你揍他!」我看了他一眼,猛的衝起來,道:「回家,你立刻去給我訂一張到青海西寧的機票。」
  趙旺反應比王盟快,很快就將事情辦好,我收拾了些行李,背上包就趕了最後一趟飛機。臨走時我交待王盟將生意打理好,如果是黑貨就別接,王盟在電話裡滿口答應,但這小子最近幹出了勁兒,我就怕他一個把持不住,就把我辛辛苦苦制訂的漂白計劃給泡湯了。
  由於西寧機場臨時修道封鎖,沒有直達的飛機,因此我又轉了趟火車才到,下車給解語花發了條信息,片刻後,他回給我一個地址:剛察縣卡瑪。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