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老毛氣的半死,狠狠踹了他幾腳報仇,也不見那人有反應。
  老毛道:「九爺,怎麼辦,要不就地解決?」他做了個放槍的動作,桑巴在一邊嚇的閉眼,嘴裡直念佛經。小花不知做什麼考量,沒理會老毛,只說了一句將人帶著,接下來,一行人放棄了尋找吳邪,開始在桑巴的帶領下繼續繞行尼瑪雪山,直到到達山腳的地方,發現了路人甲留下的石塊。
  事情到此為止,我聽著秀秀的講解,於是開始去打理那個被弄暈的德國人,說實話,這人已經不成人形,因此我第一眼都沒有發現他是個外國人。
  他的皮膚很蒼白,顯出淡淡的青色,肌膚鬆弛,閉著眼睛如同死人一樣,身高大約有一米八左右,但身體體很消瘦,穿著我們的防寒服,顯得空蕩蕩的。
  我覺得秀秀說的這件事,明顯透著一股不對勁,如果這個德國人真的是八十年前的人,那麼他豈不是已經活了一百多歲?
  顯然有點不可能,或者,那批隊伍並不是八十年前的隊伍,而是近年來進山的外國隊?但秀秀描述的他們的裝備又太過奇怪,事情似乎顯得太過不合理。
  此時,洞裡的幾人都已經睡熟,只剩下我和秀秀,還有那個老毛沒睡,他想必也是第一次聽秀秀說起在地洞裡的事,沒等我開口,就低聲道:「還有這回事兒?嘖,要不怎麼說是我們九爺,一般人早嚇的屁滾尿流了。」解家在老九門裡排行第九,當家的在道上都被尊稱一聲九爺,我想著小花那容貌和身段,被人九爺九爺的叫,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
  我瞟眼看到小花已經睡的深,於是問道:「老毛,你跟著你們九爺想必很久了。」
  本來,我對小花和秀秀的目的並不想多做深究,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我越來越覺得不簡單,一切都彷彿是有一雙手在背後推動,將所有跟那件事有關的人,全部聚集到了崑崙山。
  我是為了尋找三叔和胖子,那麼小花和秀秀呢?他們是因為什麼而來到這裡?
  秀秀雖然口口聲聲說是因為霍老太的筆記,但在我看來,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因為霍老太的事情,霍家與解家本就已經產生隔閡,但偏偏這一次見面,秀秀反而和小花很親近;其次,小花已經決定要脫離老九門,將解家洗白,把身家轉到國外,但卻突然回來了,僅僅因為一個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的天淵棺槨?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鬼璽,那麼,他們要鬼璽有什麼用?
  除非……他們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比如,秀秀看見陳文錦那一次,陳文錦所說的話,或許遠遠不止那一句,他們很可能掌握了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信息。
  這個信息,吸引兩人合作,決定找到天淵棺槨裡的鬼璽。
  又或許,他們的目標根本不是鬼璽,而是其它東西,那麼……是什麼呢?
  秀秀此刻說完這些,已經兀自鑽進了睡袋,我本想著能不能從老毛嘴裡探出些信息,誰知他也是個不靠譜的人,聽我一問,當即大手一揮,道:「三年了吧,吳小爺你也是同行,該知道幹我們這行的,講究的就是個頭腦和身手,我們這些個粗人,弄不懂唐宋元明清,自然得找棵樹靠著。」說著咧出一口黃牙,道:「咋的,想挖牆角?我們九爺給的價,你可給不了。」
  我瞧著他越說越來勁,於是嗤笑一聲,道:「你們九爺品味特殊,我比不了,對你和你的兄弟也沒興趣。」老毛嘿了一聲,拍了拍我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其實吧……我對你也沒興趣,到了斗裡,小心別被鬼子拍了頭。」
  我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冷笑一聲,道:「搞了半天,還是長沙老鄉啊。」
  老毛笑笑不說話,翹著腿倒在地上,不一會兒就發出了鼾聲。
  我白天睡的太多,此刻沒有多少睡意,再加上東西吃的少,肚子造反的厲害,目光不由看向路人甲放在毛皮上的烤肉,正準備拿一塊填肚子,腦海裡驀地響起路人甲那一句:好好守夜,不准偷吃。
  我看著自己已經伸出去的手,怎麼看怎麼覺得窩囊,隨後反應過來,暗罵一句:管他娘的,聽他的話才叫窩囊。我一口氣吃了兩塊肉,到了天將濛濛亮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恍惚間聽見山洞裡動靜挺大,隨後聽見小花的聲音:「休整一天,明天上路。」
  我心想著,這萬里長征才走了個開頭,我們就一路耽擱,乾糧再多也不能這麼耗啊,想開口,卻發現嗓子干的厲害,如同被針縫住了一樣,開不了口。
  緊接著,一隻冰涼的手搭在我的額上,只聽見秀秀說:「燒退了些,你們再去多撿些柴火。」接著又是人走動的聲音。
  需時,我又感覺很多厚厚的東西搭在我的身上,周圍的寒冷空氣一下子被阻隔了,估計是小花他們給我蓋了厚衣服什麼的,也不知加了幾層,我彷彿被鬼壓床一樣,身體上重的很,動都動不了。
  雖然此時身體鈍的厲害,但我意識還算清醒,不由想起了秀秀說的那個得了雪盲症失明的德國人,不管怎麼說,我的隊友沒有拋棄我,比起來,我算幸運多了。
  這麼一想,心中的小花和秀秀的疑慮也減輕些,雖然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什麼事,我相信小花不會特意害我。
  胖子總說我是文弱書生,經不起風吹雨打,興致來了,還時不時唱兩句紅樓夢調侃我:天上掉下個吳妹妹,似一顆小草風雨吹。那破鑼嗓子,加上那歌詞,氣的我直想踹他兩腳,偏偏他閃的極快,我得逞的時候少的可憐。
  到不是我真的文弱,在這個全球人民都處於亞健康的時代,我體格還算不錯,放人群裡就是一個陽光好青年,偏偏混在胖子和三叔這幫長年下鬥,體力好的不像話的人群裡,自然就被比下去了。我一直反對胖子說我文弱,沒想到這次竟然栽了,關鍵時刻拖了後腿。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時而清醒時而昏睡,也不知道多久,精神勁兒緩了過來,我睜開眼,發現天光打亮,洞口用木棍和大樹葉做的擋風門,被一張墨綠色的雨布代替。
  這是登山露營常備的東西,40年代對緬抗日戰那會兒,軍隊裡都配這種雨布。緬甸地區天陰多霧,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原始叢林,在叢林裡行軍作戰,棉被這些東西久了全部被沁濕,生了蟲子,後來美國軍支援了一批雨布,這東西柔韌隔水,往地上一鋪,阻隔了潮濕的地氣,撐起來又可以做帳篷,因此是很受歡迎的軍用裝備。
  當然,到了現代,取代它的東西也出現了很多,軍隊裡早已經沒有它的身影,現在大多作為登山探險時用的裝備,疊起來體積輕便,因此大受歡迎。
  那張雨布被張開擋在洞口,用大石頭壓著邊角,只露出一人寬的出口供人進出,明亮的天光從外面透進來。山洞左右不過十來平米,空間有限,再加上我現在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蓋著一堆厚重的衣服,因此被佔去了大半。
  剩下的一塊地方燃著篝火,我動了動,發現身上有些緊繃的感覺,低頭一開,才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做了良好的處理,上了藥,也纏了紗布,傷口也不似最初那樣火辣辣的痛。
  洞裡一個人也沒有,從外面隱隱傳來說話聲,我身體恢復了力氣,便穿了衣服走到洞外,發現小花和路人甲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兩人低著頭,手裡攤著一本筆記,我走上前,發現是我爺爺留給霍老太那半張地圖。
第三十章 衝突
  路人甲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當我是空氣似的,繼續低頭看那張地圖,小花笑了笑,道:「身體好些了嗎?」我點點頭,也沒說謝謝之類的話,轉而問道:「接下來怎麼走?」
  那張地圖我之前看過,是張很抽像的地圖,而且是純手繪的,路線是沿崑崙山東邊的餘脈一直向前,這一段山脈綿延著數座相連的雪峰,最高處海拔接近五千多米,綿延向著崑崙主幹而去,便是桑巴也叫不出這些山峰的名字,這張地圖上的路線,畫的十分模糊,終點是一扇門的圖案,不知為什麼,我一看到那個圖案,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長白山裡的那扇青銅門。
  小花指著地圖搖頭,道:「大體的路線是有的,只是這地圖畫的潦草,到底有多遠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我不確定這裡是不是目的地。」
  他手指的地方是那扇門的圖案,根據霍老太筆記上爺爺的留言來看,這張地圖並不是完整的,這一張是爺爺當時埋在霍老太院子裡那張,而爺爺手中那半張地圖,或許是到了張大佛爺手中,或許是流落到了其他地方,總之,我們現在有的只是半張圖,因此那扇畫門的地方,有可能是終點,但也有可能只是路途中的一個特殊的地方。
  正這時,雪地裡突然傳來老毛的聲音,只見他壓著一個人往我們這邊走,一邊走,嘴裡一邊罵罵咧咧,我一看,那人竟然是桑巴,當即道:「老毛,你這是幹什麼?」
  老毛用餘光瞥了我一眼,一把將桑巴壓到小花面前,道:「九爺,這小子想跑路,還偷了我們東西。」桑巴被老毛一推倒在雪地裡,聞言連忙擺手,作揖道:「贊生神,我只想拿一點食物好翻過雪山,我沒有偷東西。」老毛冷笑一聲,道:「沒偷?我讓你沒偷。」說完,踹了桑巴一腳,伸手就去搜身,一摸,果然摸出了一個東西。我一看,不由驚訝,竟然是我的錢包。
  桑巴頓時臉色都青了,神情又是羞愧又是惱怒,偏偏不敢發作,烏黑的眼珠子瞟了我一眼,沒說話。
  老毛甩著錢包,拍了拍桑巴的臉,道:「這不是偷是什麼?信不信老子斃了你?」小花忽然笑了笑,道:「毛德貴,有魄力啊……嗯,我有說要斃他嗎?」
  老毛神色一變,笑道:「九爺,難道我做錯了?」
  小花依舊在笑,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上,又恢復了一年前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開口,輕聲道:「你沒錯。」老毛見小花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收斂了些,沒再去管桑巴,而是將錢包向我一甩,嘴裡嘀咕道:「他娘的,還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有種你來偷我錢包,老子不打爆你的頭才怪。」
  桑巴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跌在雪地裡頭都不敢抬。
  我只覺得心煩意亂,看著就來氣,一聽老毛的嘀咕,不由怒氣沖胸口,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在嘴上回過去,但這次我沒有,而是抽出了一直綁在大腿處的匕首,直接沖毛德貴甩了過去,空氣中發出嗖的一聲。
  毛德貴嚇的臉色一變,匆忙間閃躲不及,雖然避開,但臉上還是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匕首直直射出了老遠,最後啪的一聲,插在了雪地裡。
  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幕而安靜下來,桑巴抬起頭,嚇愣了。
  毛德貴扶著臉上的傷口,隨即低頭看著手中的血跡,片刻後,他抬起頭衝我冷笑,道:「吳家小三爺,你有種。」他還想說什麼,被小花喝住了。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