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正因悶油瓶拆手電筒的熟練手法而神遊太虛,結果手電筒的燈光突然暴漲,瞬間刺目的光芒,我的雪盲後遺症還沒好,刺的我立刻就閉上了眼睛,即使閉著眼睛,眼前也似乎有一層紅色的光芒在流動。
  微微用手擋了片刻,待眼睛適應光芒後才逐漸睜開,頓時,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不、不僅是目瞪口呆,簡直已經連呼吸都停頓了。
  此刻,由於光芒的擴散,那團黑影的真面目也顯露出來。那確實是一具棺槨,似乎是木製的,棺槨是漆黑的顏色,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浮雕,由於距離太遠,憑藉著浮雕給我的感覺,我覺得應該是麒麟圖案,當然,這些並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這具棺槨,是浮在空中的!
  我見過西王母國的懸空鼎,但那是由青銅鏈條吊起來的,而我眼前的棺槨,週身沒有任何鏈條纏繞,下面沒有任何物體支撐,就那麼直接浮在虛空中,紋絲不動。
  我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時,旁邊的胖子驚呼道:「操,這墓神了,棺槨懸在空中,這又沒有飛機,胖爺還怎麼開館吶?」
  搞了半天,這胖子驚訝的不是棺槨為什麼懸空,而是在考慮開棺的事情,我忍不住提醒他,道:「這懸棺簡直是個妖物,你還真敢想?」
  胖子眼中滿是興奮,聞言拍了拍我的肩,道:「在妖也是棺材,大不了裡面躺具粽子,胖爺拍死的粽子都能組成萬里長城了,還怕多它一個,只是……嘖,這可怎麼上去?」
  吹牛也太不靠譜,用粽子砌長城,五芳齋還不關門破產了,我打擊他道:「這具棺槨懸在空中,你要是上去,這重量一加,沒準就掉下去了,到時候我可沒法兒給你收屍。」說完,我看向悶油瓶,發現他神色已經如常,看向懸空棺,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我忍不住問道:「小哥,你知道這棺槨是怎麼回事?」
  悶油瓶點點頭,指了指棺材底下,淡淡道:「是氣流。」氣流?我自認為沒有達到張博士如同百科辭典的能力,對於悶油瓶給的三個字疑惑不已,胖子到是開竅,道:「難道這棺槨是被氣流吹起來的?」
  氣流?吹棺槨?開什麼玩笑?我剛想嘲笑一下胖子不靠譜的想像力,悶油瓶卻點了點頭,淡淡道:「伯努利。」
  伯努利?這三個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在腦海裡努力回憶一翻,模模糊糊的記憶頓時讓我一個激靈,伯努利?悶油瓶居然會知道伯努利?我頓時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1726年,國外科學家伯努利,發現了「邊界層表面效應」:既流體速度加快時,物體與流體接觸的界面上的壓力會減小,反之壓力會增加。
  為紀念這位科學家的貢獻,這一發現被稱為「伯努利效應」。
  伯努利效應適用於包括氣體在內的一切流體,是流體作穩定流動時的基本現象之一,如果用比較專業的術語,大多數人可能覺得十分遙遠,我記得第一次聽說這個詞,是在大學的一堂選修課裡,導師當時舉了幾個很生動的例子,比如為什麼船揚起帆就可以快速前進,為什麼用吹風機吹乒乓球可以使它懸空,為什麼鋼鐵的飛機可以飛上天,這些都跟氣流有關,而改變氣流,就可以控制物體周圍的壓力,即便是飛機,都可以飛在空中,那麼一具懸浮的棺槨,又有什麼好稀奇的呢?
  我立刻去打量那具棺槨,這時才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中國的棺與槨,都是四方形,即便是西方也是如此,一頭大,一頭小,但隨著我的仔細觀察,我卻發現,這具棺槨設計的十分圓潤,本因是尖角的地方,被打磨成圓弧型,確實可以達到很好的改變氣流效果但是,這具棺槨,至少是兩千多年前的產物,而伯努利原理的證實,是在1762年,難道兩年多年前的中國古西域人民,已經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
  我覺得這有些不靠譜,而且如果真的是通過改變氣流壓力來形成懸空棺槨,那麼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由於氣流改道,必然會感受到很強烈的氣流衝擊,但恰恰相反,這裡平靜的連一絲風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是因為氣流的原因?
  我看向悶油瓶,雖然對於他會知道伯努利原理而驚訝不已,但比起這個,我更有些懷疑他的話,說實話,我在斗裡,向來將悶油瓶的話當成聖旨,他讓我蹲下,我不敢趴著,但是我好歹也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現代化教育,比起他這個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這樣的科學原理,我自認為還是比較瞭解的。
  因此我皺了皺眉,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還沒等我說完,胖子就在我肩膀上錘了一拳,道:「天真,這就是你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什麼伯努利原理是外國人發現的,咱們中國的老祖宗早就發現了,只不過,咱們華夏兒女,秉承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原則,向來是不喜歡張揚的,舉個例子吧,火藥是咱們發明的吧,咱們中國人民多善良啊,拿它來放煙花,多喜慶,洋鬼子就不一樣了,拿去做了大炮,讓火藥成了世界武器,其實,有時候並不是老祖宗們不知道,虛懷若谷、厚積薄發,才是民族風範。你小子就是洋書讀多了,滿腦子西方市場,回去之後,胖爺要好好給你上上政治課……」
  我頓時聽的頭大,這都什麼跟什麼,我不就是懷疑了一下古代人民的智慧嘛,居然被這死胖子扯出這麼一大段,他這愛國教育究竟是哪個老師做的,真是太成功了,平時連個歇後語都能說錯,一扯上民族智慧,居然連成語都用上了,他還知道虛懷若谷?奶奶的,他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嗎?
  我正想跟胖子說,自己沒有滿腦子西方市場,只是在客觀的分析形勢,結果悶油瓶突然看了我一眼,接著,他那對奇長的手指從地上夾起了一塊成人拳頭大的黑色石塊,接著,他將那石塊向著棺槨的地方砸過去。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石塊砸出不到兩米,突然彷彿遇到龍捲風似的,猛的被反彈回來,貼著我的頭頂擦過去,緊接著砰的一聲響,我往回一看,那石塊撞到山壁後,居然被巨大的反彈力震的四分五裂,砸的我腦袋發痛。
  胖子躲的快,見我捂著腦袋,嘿嘿笑道:「誰叫你懷疑古代人民智慧,遭報應了吧。」
第八十八章 深入地底
  我痛的齜牙咧嘴,連跟胖子鬥嘴都顧不上了,這回我是信了悶油瓶的話,只得腆著臉賠笑,問道:「小哥,現在這情況,咱們怎麼過去?」人都是有一種依賴思想,一旦旁邊有更強的人在,就會下意識的放棄思考,比如我現在就是如此。
  悶油瓶沒回話,將手電光逐漸往上打,這時我才發現,懸棺的上方,垂釣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籐蔓,距離棺槨大約三四米高,平靜的垂釣在棺材上方,似乎根本不受氣流影響。
  悶油瓶看著那些籐蔓,接著朝我和胖子招了招手,示意我們湊近一些,我們三人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然後他蹲下身在地上畫了一個圖形,像是一個漏斗,漏斗的中間畫了一個四方形的東西。
  我一看這個圖形,頓時明白過來。
  只有胖子還找不著北,疑惑道:「這是……喇叭?」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興奮的解釋道:「什麼喇叭,這是氣流的示意圖,你看,中間這個是棺材,那些籐蔓為什麼可以平靜的懸浮在棺材上?因為棺材中間是沒有氣壓的,氣壓都被擠到了外圍,形成了一個扇形壓力環,要想形成這種特殊的壓力環,這個無底洞的下面,肯定被人為的動過手腳,比如對洞底的石壁形狀進行改造,從而改變氣流方向,既然有人能把棺槨放上去,咱們就一定有辦法。」
  胖子反應過來,嘴裡嘶了一聲,道:「在下面動手腳?那容易,咱們就下去看看。」說完,探出頭往下看,又道:「小哥帶了多長的繩子?我看這洞不是一般的深,可別下去了上不來。」
  氣壓的力量,越往上越強,按理說,要想浮起這樣一具棺槨,至少也要有百米的落差,但我細細一想,這棺材是木製的,重量其實並不大,而且這個無底洞窟空間十分廣泛,對氣壓的形成有助益作用,因此,洞的底部,或許沒有我們想像中的深。
  我將自己的想法對兩人一說,然後道:「這樣說來,我估計,這個洞的底部落差,應該在二十米左右,大約七八層摟高,而且氣壓一直被控制在中央,距離我們所處的山壁,有大約三米的無流帶,我們完全可以安全的下去。」
  悶油瓶微微點頭,道:「不錯,可以試。」我們三人分頭對周圍的地形進行審查,最後找了山壁相對不平整的一面,緊接著悶油瓶將那柄青銅刀猛的插進了山壁的細縫中,完全沒入手柄,我試著量了量,那刀所連接著的鏈條,竟然足足有十米多,只有成人手指粗細,折疊起來可以一把抓,看不出材質,但硬度驚人。
  我忍不住問道:「小哥,這把刀不比黑金古刀差,你從哪個斗倒出來的?」
  胖子也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拽幾下,刀插在石縫裡,紋絲不動。「嘖,好東西,小哥,那斗在哪裡,你告訴我,我下回去倒一次。」
  悶油瓶搖了搖頭,淡漠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些無奈,淡淡道:「走吧。」緊接著,悶油瓶打頭,我們握著那條刀鏈摸索著往下,期間,我不止一次抬頭往上看,生怕鏈子會突然斷掉,或者刀會突然從山壁中脫落,後來事實證明,悶油瓶十分可靠,插的很緊,我們一路順利往下,直到鏈子到了盡頭,但依舊看不到洞頂。
  我們的裝備由胖子負責背,我打著手電筒,是最後一個下的,因此反而位於三人的頭頂,一低頭就能看到胖子的頭頂,胖子讓我小心些,別踩到他頭,我道:「放心,你都快成地中海了,咱們好歹兄弟一場,小爺也不忍心下腳。」
  胖子抱怨我不靠譜,說自己頭髮茂密,地中海那是資本主義的通病,像他這種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怎麼可能出現地中海。
  要擱在以前,這種情況下,我恐怕沒心情跟胖子扯皮,但現在由於悶油瓶跟我們一隊,我就覺得特別有安全感,怎麼也出不了大事,因此就放鬆了警惕,結果出事了。
  跟胖子扯皮時,一不小心就踩空了,結果整個人就扯著鏈子往下滑,一屁股坐到了胖子的頭頂,胖子被我一壓,哀嚎一聲「我的脖子。」接著也控制不住往下滑,僅僅滑了片刻就停下來,我嚇的冷汗都冒出來了,趕緊低頭一看,只見悶油瓶一手抓著青銅鏈子,雙腳如同蜘蛛俠一樣趴著山壁上,另一隻手則頂著胖子的屁股,我一下子對上了他黑漆漆的眼珠,頓時有種想抽自己耳光都衝動,這丟人丟打大了。
  「抓好。」好在悶油瓶跟胖子不一樣,沒有在關鍵時刻嘲笑或者鄙視我,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吩咐我們抓好鏈子,我不敢再掉以輕心,連忙提高警惕,胖子在下面罵道:「我靠,天真,你他娘的還要在我頭上坐多久,奶奶的,褲衩多少年沒洗了,快給老子挪開。」
  褲衩?我這才想起,自己當初穿著褲衩游屍魁河,那河裡全是屍魁的糞便,要不是不想裸奔,這褲衩我早扔了,強忍著笑意,我道:「不好意思,出門沒帶紙,最近幾天,擦屁股全靠它了。」
  胖子喉嚨裡發出咕嚕一聲,乾嚎道:「你惡不噁心,我要掐死你。」說話間,我們已經排成一條縱隊,掉在鎖鏈的末端,但洞還沒到底,我低下頭,正想叫胖子把裝備包裡的繩子拿出來,悶油瓶嘴裡突然嘖了一聲,緊跟著,如同蜘蛛俠一般,突然放開手中的繩子,整個人筆直的往下掉,不聲不響,瞬間沒入了黑暗之中。
  這變故來的太快,我整個人幾乎僵住,大腦完全無法思考。該死的,他這是幹什麼?要自殺嗎?這時,胖子也發現腳底下的悶油瓶不見了,驚呼道:「靠,小哥又失蹤了。」
  哪裡是失蹤,根本是跳崖,我趕緊蹬了胖子一腳,道:「快,快把繩子拿出來。」我本來是想著,悶油瓶大約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放手,因此讓胖子拿繩子,結果話音剛落,腳下突然亮起了一點綠光。
  我定眼一看,發現時冷煙火的光芒,慘綠的光芒中,映照出悶油瓶面無表情的臉,他正看著我和胖子,接著,衝我打了個手勢。
  怎麼回事?悶油瓶怎麼會懸在山壁上?難道是到底了?
  我趕緊將手電筒往下打,這一看,頓時驚了一下,原來悶油瓶並不是懸在空中,他手中不知何時,握了一根手指粗細的繩索,我順著繩索延伸的方向往上看,發現繩索的索頭,就在胖子腳下三四米高的地方,索頭頂端有鐵扣,牢牢的掛在山壁上。
  我一看到這條繩索,心裡頓時咯登一下,這、這不是路人甲裝備包裡的東西嗎?
  這種繩索據說能承受三百公斤的重量,頂端帶著好幾種交叉的鐵扣,可以根據不同的環境,扣住大部分山石,市場造價不菲,我也只在路人甲的裝備包裡見過,難道他已經先我們一步下去了?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