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那不一定是謀殺吧,這也可能是偶然啊?」
  「不可能。」神秘男子斬釘截鐵地說。
  「那你有什麼證據啊?」李慧佳大聲質問。
  「如果這只是一起意外的話,那麼那幾個電話又是怎麼回事?這個殺人預告在被看穿之後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裡面不但有計劃,還經過了精心策劃。普通水果的維生素C含量肯定到不了這麼高,所以再次鑒定一下那個水果拼盤就應該可以清楚了。」
  「算了,別說了……」李智明雙目失神地垂下了頭,「慧佳,承認吧,慧佳,……」
  李慧佳雙目泛光地注視著李智明,無語凝噎。
  秦伊妮在一旁瞧著,不知為什麼竟覺得傷感,完全忘了他們是要加害自己的人。
  神秘男子此時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歎了一口氣:「你們真的打算全抗下來麼?」
  【12】
  神秘男子此言一出,頓時讓秦伊妮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我說,主謀可能不是你們二人,難道你們真的想把光陰全葬送在監牢裡麼?」神秘男子繼續說著莫明的話,李智明和李慧佳二人卻不加辯解,只是默默地站著,這下小平頭按捺不住了:
  「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前面你自己不是一直還說他們是兇手麼?」
  他大聲地把秦伊妮的心裡話講了出來。
  神秘男子輕輕地搖了搖頭:「但你們別忘了,還有一個關鍵是:這位小姐香煙上的砒霜,是怎麼放上去的呢?」他斜睨了一眼小平頭,又把目光轉移到默不作聲的李智明和李慧佳身上,終於歎了一口氣,開始解釋:
  「也許你們恨『李老大』,但正如我前面所說,這位小姐是初來乍到,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這樣做的後果,不止是殺了李老大一人,也是在謀殺另一個無辜的人,你們知不知道?」
  秦伊妮只感到胸膛微微起伏,這句話好像刺進了她的心窩,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幕,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對了!難道你是……)
  「把無辜的人牽扯其中,是讓我站出來的原因。嫁禍給這位小姐的人,無疑就是李智明你了,只有你後來到過現場來接了一個電話,這是唯一可以做手腳的時候了。當然,我說過這起事件是經過周密計劃的,否則在背後有兩人監視的情況下只靠你一個人也很難有把握嫁禍成功。你必須還有另外一個同謀,她雖然隱藏得比較深,但她肯定是你們的共犯,她就是你——蘇雪燕!」
  「胡說八道,這又關我媽什麼事?」李智明像一頭發怒的獅子面露青筋。
  神秘男子不理會李智明的咆哮,直盯著蘇雪燕說:「你中途進來過一次,並在電話機旁放了一個煙灰缸。要讓你兒子能順利地在煙嘴上下砒霜,就只有事後進來接電話這一次機會。而要在有人監視的情況下,在接電話的同時下砒霜,那麼煙嘴就一定要在電話機旁。所以你為了讓計劃按部就班,找借口進來後不露聲色地把煙灰缸擱在了電話旁,其用意就很明顯了。」
  神秘男子說到這裡,終於閉上嘴,房內開始鴉雀無聲。
  沉寂許久,作為受害人的秦伊妮開口問:「能讓我知道原因麼?」
  【13】
  「因為一個字——『賭』!」李智明先用手揉了揉發紅眼睛,然後露出沮喪的表情,「別人都叫他煙鬼李老大,其實他是不折不扣的賭鬼!當年那場鬥毆,也是因為追賭債引起的。他砍人關了進去,剩下的債可都是我們頂著。我們一家被他害得苦不堪言,可他還是不知悔改!沒錯!早上的海鮮是我去請的,我故意多點了許多蝦啊蟹啊之類的!要不是他早上對我媽那樣子,我也許還狠不下心!」
  說著說著李智明眼神閃爍,淚水在眼眶中打滾,開始機械地複述今早發生的事。
  那時父親坐在房間裡,翹著二郎腿,叼著香煙。臥室的門被打開,我媽滿臉怒容地站在門口,嚇了他一跳。
  「拿出來!」我媽伸出手。
  「什麼?」
  「別裝腔作勢,把房產證拿出來!」
  「什麼房產證?!」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啊?錢被你輸光了還不算,你現在竟然把房子也拿出去作抵押!你是不是不把這個家弄得家破人亡就不會罷手啊!」我媽崩潰地說。
  「你這個瘋婆子有什麼資格說我?!」他大吼道,一把就推開我媽。我媽一屁股跌坐在地,臉上已是淚痕斑斑。
  「你怎麼一點良知都沒有!」
  「良知?我當初囂張跋扈沒人敢惹我,我過得說多快活有多快活。可是我現在出來待人客客氣氣的,卻不停地受窩囊氣,你還要我有良知?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做人不為別的,就圖個享受,一天沒得賭,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他大聲地說著,不知道我正站著走廊的另一端,「實話跟你說吧,房子是我的,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不著!」說完他撒腿就往外走,於是我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叫住了他。
  「吃海鮮?」他起先一臉迷惑不解。
  「你不是最愛吃海鮮嗎?別和我媽鬧了,就算給我個面子好吧?」
  他的表情一下子轉怒為喜,「好啊,那我把老王也叫上!」
  那時他並不知道這將是他的最後一頓午餐,很享受的就去了。
  「後面的你們都知道了,也不用我多說了。」李智明說到這兒閉上了嘴,用空洞的眼神看向秦伊妮,秦伊妮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
  【14】
  「真謝謝你能幫我!」
  秦伊妮笑瞇瞇地和神秘男子走在路上,小平頭把他們帶回去了,剛才的事變成了一段記憶封存於大腦中,就像是一段看過的影片剪輯被保存在CD盒內。秦伊妮一直認為要有這樣堅韌的神經才能做警察,警察就是這樣一個和罪犯直接對話直指內心的職業,不論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和做外科手術有點相似,永遠不能把上一次情緒帶到下一次中。一個手指發抖的醫生是沒法同死神對話的。於是秦伊妮也把之前的種種拋到了腦後。
  「只是,我有一件事很奇怪……」秦伊妮接下去說。
  「什麼?」神秘男子轉頭看了她一眼。
  「你難道不怕麼,大白天走在馬路上?」秦伊妮語氣頓時沉了下來,瞬間與之前判若兩人。
  「呵呵,果然被你看出來啦。」神秘男子竟然灑脫地笑了笑,「你怎麼看出來我就是你正在追捕的通緝犯呢?」
  「我問過小平頭,他說不認識你,剩下的就是女人的直覺吧。我說馮……」
  「你說你那個搭檔馮劍飛?我故佈疑陣躲開他了。」阿益笑了起來,可是表情詭異的好像是在哭泣。
  這時秦伊妮不但被阿益的表情震懾住了,而且還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思維頓時像高速馬達一樣飛快旋轉。
  (他真的……?)
《不可能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