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也不知道崑崙劍派的山門內是不是真的沒有什麼寶貝,要是錯過了可就可惜了。總覺得這麼歷史悠久的地方,總要有點鎮派之寶的樣子啊。」馬麟一邊清點這自己的戰利品,一邊嘟囔道。他的十根手指上都戴滿了戒指,其中三根指頭各戴了兩枚,十足一副暴發戶的形象。
  「寶貝……本座的寶貝……在……在帝都……」被齊鑫拎著一條胳膊架在肩膀上拖著走的楊辰似乎是聽到了馬麟的話,在意識還仍有些模糊的時候,發出了夢囈一般的輕語。
  「嘖,他這回是清醒著呢,還是依然發瘋呢?還『本座』……我覺得他的意識似乎已經被他那個兄弟侵佔了。要是這次入侵腦細胞的計劃成功的話,我一定給我們的前任老大發一面錦旗。誒……他說他的寶貝在帝都?他不會在帝都藏了什麼上古十大神器之類的逆天神兵吧?還是說這貨準備要打帝都博物館的主意了?」馬麟瞇著眼睛繼續嘮叨著。
  「他說的是肖家那個姑娘吧。唉,這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真怕他哪天在烏江自刎了。」龍翔宇搖著腦袋一聲歎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會不會自刎我不知道,不過他今天自焚倒是真的。唔,我一直有個問題,沒有二哥的話,我們要怎麼進入這結界之內?」王翹楚抓了兩下頭發問道。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但是龍翔宇卻用緊緊纏著繃帶的手指了指林晨不久之前打開結界的地方。實際上龍翔宇已經不用依靠那繃帶上的符咒來壓制身體上的九龍印了,但他還是堅持用繃帶纏住自己的雙臂和前額。用龍翔宇自己的話說,這繃帶與嘴裡叼著的草莖、T恤前胸印著的大大的「歪」字以及他那睿智的眼神一起,組成了他獨一無二的標誌。
  不過現在卻沒人留意他亮騷耍帥。眾人的目光全都被他手指所指向地方的狀況所吸引。林晨一行人灰頭土臉地呆在原地休整,楊朵叉著腰大聲地在叫罵著什麼;林晨則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龍闖臉上帶著幾分頹喪,一點都看不出之前那種積極樂觀充滿陽光的樣子;而肖欽則躺在他身邊的地上,臉上儘是血污,生死不知;流觴站在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位置上負手而立,大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單憑表情來看,似乎帶著些許的愧疚;而其餘的人手則折損到只剩五個,那些不知名的龍套角色裡看來也沒幾個高手存在。
  龍翔宇幾個人的目光實際上只落在對面這群人其中三個的身上。第一個自然是林晨,在楊辰尚未完全恢復意識的時候,想要進入仙界之中還要仰仗著她,鑒於身後極有可能有大批實力高強的追兵,林晨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在人界,三垣有著說一不二的話語權,但是在仙界情況便有所不同,到了那裡就相當於一艘船駛進了公海,大家的身份都是對等的。而且在仙界這種地方斡旋起來也要比人界容易得多,畢竟人間的高手對於人界實在是太熟悉了。
  第二個被大家注意到的人物是流觴,這個之前展露出超凡實力的劍客似乎在仙界之內並未佔到任何便宜。當然龍翔宇他們現在並不知道仙界之內會對他們這些一身邪氣的傢伙產生壓制,流觴自然也不會主動告知。而諸如馬麟之類的八卦之人更加感興趣的則是楊朵和流觴表現得似乎並沒有之前那麼親密,兩人之間好像產生了極大的裂隙。
  馬麟覺得心裡長草一般癢癢的,可又不太敢去觸楊朵的霉頭,只是看著流觴那踩到狗屎一樣的一臉苦逼相,馬麟又覺得心中一陣暗爽。
  而第三個令他們留意的人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這以前,龍翔宇馬麟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而與此人第一次見面還要追溯到許久之前,那時候大家根本沒想到他可能會有這樣的身份,當然,那時候這幾個被楊辰剝削和壓搾的三點鬼下班的勞工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九曜星君這樣說出去牛逼閃閃會惹得不知道多少人追殺的身份。不過,不可否認的是,當他們亮出自己是九曜之一,並看到對方一臉錯愕的神情之時,倒真的是感覺蠻爽的。
  「他……難道是……」齊鑫瞄了一眼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肖欽問。
  「噓。」龍翔宇先是悄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壓低了聲音道:「那個大男孩就是二哥那夢中情人的親弟弟,也是肖家唯一指定的合法繼承人,在沒得到真正強有力的證據之前,我們還是不要根據自己的感覺來胡亂猜測,雖然我覺得我們的猜測應該還挺準確的。」
  「肖家?!嘿嘿,這下有樂子看了,據說當初二哥就是因為在魔族之中那尊貴的身份才不得不和肖家小丫頭分開的,如果肖家的長子真的如我們猜想的那般的話,我倒要看看肖家到時候怎麼收場,他們說過的話會不會收回去,對待二哥和對待他們自家兒子會不會是同樣的態度。」馬麟的臉上滿是幸災樂禍準備看熱鬧的表情。
  「同等對待?別傻了,五大世家各個護短,怎麼可能同等。人間那些上位者和統治者們的規則從來不是為他們自己制定的,越是壟斷機構越是善於制定霸王條款,至於這世界上最大的壟斷機構嘛……壟斷一個或者幾個行業真不算什麼,君不見還有壟斷一個國家的麼。」龍翔宇淡淡地道。
  「我錄音了,準備好封口費吧,不然我就把這段錄音發到網上去,你鐵定會被查水表。」馬麟說著得意洋洋地舉起手裡的山寨手機。
  「我從來都不封口,我一直都是滅口的。」龍翔宇嘿嘿獰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來客
  「你拍一,我拍一,兩個小孩兒打飛機;你拍二,我拍二,妹子出門穿吊帶兒;你拍三,我拍三,課後輔導把門關……」馬麟一邊胡編了幾句著三不著兩的童謠,一邊躲避著楊朵鋒利的眼神。如果目光是一把刀,想來馬麟早已經被凌遲成一桌薄薄的生魚片了,很可能連脊椎骨上都被刻滿了蠅頭小楷,而且那些字連起來絕對是一本完整的《思想品德》一年級上冊課本。
  楊朵對馬麟如此仇視的起因,只是因為龍翔宇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倆人是反目成仇了嗎?」而馬麟則接了一句:「小夫妻鬧矛盾呢,床頭打架床尾和的,沒事兒。」好死不死的,這句話順著風就飄進了楊朵的耳朵裡。若不是林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楊朵,估計現在白虎戰將已經抓著鐮刀和馬麟戰在一起。
  即便這樣,楊朵也還會時不時用眼神將馬麟扒皮抽筋挫骨揚灰。馬麟自知自己嘴欠,訕訕地轉移了話題,他捅了捅身邊的齊鑫,沒話找話地問:「小齊你是從工作室直接打飛機過來的吧?胖子還好嗎?」
  「你妹,你才打飛機呢,是說我這是依靠某種生理反應造成的巨大噴射力飛來的麼?你這種說法略誇張了點兒吧?」齊鑫板著臉朝馬麟狠狠地吐了個槽。
  「你這句話裡那個『略』字是不是用得也有些誇張而欠妥呢?」陳泉說完就朝著流觴走去,他與流觴舊時便有些交情,不然在薄葬城一役中兩人也不會一同行動。他到流觴身邊自然不是為了替馬麟打聽八卦,而是他見自己這位實力高強的好友明顯吃了大虧,他想知道是什麼能將流觴逼迫到如此窘境。
  流觴與陳泉的對話暫且不提,齊鑫卻已經接上了馬麟的話頭,讓馬麟避免再度陷入尷尬,儘管依著馬麟的性子,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尷尬。「胖子……我來的時候他和以往一樣,還在看碟片。」齊鑫給了馬麟這樣一個回答。
  「碟……片……?他那台電腦的光驅不是壞掉了嗎?」馬麟有些詫異地問,他很清楚地記得工作室裡那台老爺機的光驅是不能正常工作的,因為胖子長時間將其當做放置衛生紙的托盤,這讓這可憐而脆弱的光驅還未行使過幾次光驅應有的使命便壽正終寢,終於成功地轉職成胖子專用的衛生紙支架了。
  「依照胖子的能力,修理一台光驅還不是手到擒來,別忘了,土德星君大人當年可是魔界第一匠師。」齊鑫聳聳肩說道。
  「唔,我倒是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碟片能讓胖子這種地震時都不想挪動半步的懶鬼主動把光驅修好,要知道那光驅可是已經壞掉至少有半年的時間了啊。」馬麟對一切可以深究的事情都充滿了好奇,據楊辰說,這種求知慾是馬麟小學上生理衛生課時養成的良好習慣。
  「獨立日。」齊鑫給出了一個完全出乎馬麟意料的答案,他看著馬麟露出不解的神情,便又補充了一句:「雙碟版的,但是胖子在櫃子裡發現它的時候,貌似只有B盤。」
  「也就是說,胖子手裡的那張盤上寫的是『獨。立。日。B』?」馬麟一臉釋然。
  「而且盤面上只有這四個字,這四個字還是橫向無間距排布的。」齊鑫進一步解釋,馬麟則重重地點頭。
  「我說,你們如果再就這麼一件小事沒玩沒了地吐槽下去,這本書的原本就少得可憐的收藏就會急劇下滑,並且下滑到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作為一本靈異小說,除了開篇之外根本沒多少靈異內容也就算了,現在連熱血啊,戰鬥啊這種少年漫畫中必不可少的情節也不要了麼,是想寫成一本專門吐槽的書麼,是想靠著這本書登上春晚的大舞台麼?是想要在語言類節目中獲得一席之地麼?是想在新春佳節舉國歡慶的日子裡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大使館發來賀電之後的節目裡安插你這本書的硬廣麼?即使這樣做,收藏量也不會有明顯提高的好麼!」王翹楚忍不住出言終止了馬麟和齊鑫的對話,說完之後又朝著依然處於昏迷狀態的楊辰咆哮著:「還有你,你真的是主角嗎?個性不鮮明實力不強大也就罷了,現在連出場機會都越來越少,薄葬城那一戰你只在最後露個面耍個帥,讓一群龍套搶了風頭,現在又先裝瘋再裝死,話說你這麼做真的大丈夫?我覺得這本書撲街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就算某改委這樣的組織出面進行宏觀調控也救不了你了,不如現在就寫上一句男一號撲街然後隨隨便便完結算了。」
  一旁的龍翔宇伸出了三根指頭淡淡地道:「第一,我覺得剛才那番話應該從老馬嘴裡說出來才更符合人物特點;第二,你好像說了好多這個次元以外的內容,這種明顯抄襲某魂吐槽製片方的橋段以後還是少用為妙;第三,你上面那麼長的一段話很影響讀者閱讀,以前就有書友提過意見了。」
  這一番明顯超出了這個世界的世界觀認知的對話在陳泉回來之後便宣告結束,馬麟一臉期盼地看著陳泉,希望能夠從他嘴裡挖出來楊朵和流觴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陳泉注定會讓馬麟失望,他帶來的消息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仙界之中,流觴的鬼力被壓制得只能發揮十分之一,大部分的勁氣都被束縛在身體之中無法調用,其在身體內流轉的速度也要比平時慢上許多,若不是他仗著自己劍術精妙,恐怕早已在四象之劍的劍靈手下飲恨了。而楊朵等人則並未感到任何異常,顯然仙界之內的防禦機制只針對身懷邪異氣息者。
  最後他們發現根本不敵四象劍靈之威,這場四象戰將與四象之劍的對決以前者灰頭土臉鎩羽而歸收尾。林晨見勢不妙立刻組織人手退出仙界,至於折損的人手基本也都是在最後為了拖延劍靈的追擊而主動作為棄子,這些人的自我犧牲令楊朵的情緒變得越發糟糕。
  「也就是說,即使我們進入其中,很可能也淪落得和流觴一樣的下場,空有實力卻發揮不出來,嘖,這下問題變得有些棘手了啊,要不然我們想辦法把二哥弄醒,讓他來定奪?」馬麟指了指正被陳泉和齊鑫一人拖著一條胳膊往肖欽身邊拽的楊辰說道。
  而龍翔宇則不由分說一個水球砸在楊辰頭上,於是落湯雞一樣的楊辰悠悠轉醒。龍翔宇露出一個得意的神情,似乎是在說,看吧,對付這樣的貨色還是得下猛藥。龍翔宇順便又隨手指了指肖欽,意思是用不用代勞把肖欽也弄醒。林晨搖搖頭,心想,開玩笑,肖欽挨了你這一下估計就直接被淹死了。況且有林晨在,也還輪不到龍翔宇這個蒙古大夫來越俎代庖。
  楊辰醒來之後便半坐在地上,他覺得頭昏沉沉的,似乎被無數大錘輪番砸過一樣,腦袋裡面嗡嗡作響,眼前閃出無數金燦燦的星光。經歷了齊鑫和龍翔宇為他帶來的冰火兩重天,另外還有馬麟的電擊治癒情傷療法,楊辰的狀態屬實好不到哪裡去。
  待他漸漸緩過神來之後,眾人將目前遇到的境況和他說了一遍,楊辰想了想,也覺得有些頭疼,已經走到了這裡,當然不可能不繼續走下去,可要是進入仙界,面對四象之劍也確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更重要的是,如果依照流觴所言,那麼仙界裡的那把神器很可能是一柄誅邪的神兵,倘若如此,那麼他們在仙界之中能夠發揮的戰鬥力絕不會比流觴更高。
  「媽的,不管了,是死是活本座也要去闖上一闖,不過你們去不去全憑自願絕不強求,去的人回來之後升職加薪,不去的以後每人給老馬洗一個月的襪子。」楊辰說完,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沾著的塵土。
  眾人原本對所謂升值加薪還嗤之以鼻,不過待楊辰說出不去之人的懲罰之後,他們便一個個來了精神,帶著虛情假意的笑容爭先恐後躍躍欲試。
  楊辰當然也不會讓自己的兄弟陪他一同踏入必死之局,用馬麟的話來說,又不是拍紅色電影,沒必要大家都逞英雄慷慨赴死。而幾個人在一起商議了一下,覺得當下還是要先進入仙界最為妥當,雖然仙界之中看似危機重重,但卻要比呆在人界隨之而來的危險小很多。而且當下也只是四象之劍稍稍難搞了一些,但也不至於困難到那種剛出新手村就遇到滿級大BOSS的地步。
  「好吧,那麼再稍稍休整一下,等你弟弟醒了就出發吧。」馬麟拍著楊辰的肩膀說道。
  「你能不能在說到『你弟弟』三個字的時候看著肖欽,而不是盯著我的褲襠瞅個不停,不然大家會誤會你所說的『醒過來』代表了怎樣一種含義。」楊辰無奈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歎了一口氣說。
  「唔,有人來了,這氣息……」陳泉突然開口說道,他的話還沒說完,眾人就聽見虛空之中傳來一個嬌嗲嗲的聲音,那甜膩膩的女聲道:「好在趕上了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承情
  一個身影剛剛隨著那聲音出現,齊鑫的拳頭已經轟向了來者,黑色的火焰背後,齊鑫的目光如電,銳利的眼神彷彿能夠洞穿一切。
  「是你?!」齊鑫問了一句,但並未給對方任何回答和喘息的機會,也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意思,他與對手近身之後,拳影便舞起一溜黑芒,雙拳帶著無匹的威勢,將對手打壓得節節後退。十秒百拳,這並不是十分傲人的拳速,以速度見長的拳術大家揮拳的速度可以是齊鑫的十倍,可齊鑫每一拳的力道都遠超其百倍不止。
  那身影顯然不想與齊鑫硬碰硬,她選擇了自己認為最正確的一件武器,也是一個女人必備的技能——撒嬌。「好久不見,這就是你的見面禮麼?」那團青藍色的影子先是說了這麼一句,眼見著齊鑫的攻勢不減,便又朝著楊辰嬌聲道:「辰哥,有人欺負倫家,你也不管管。」
  「辰……哥……?」齊鑫聽到紅鸞這個稱呼之後頓時一愣,儘管在齊鑫的印象中,紅鸞還是那個在聯鬼境裡率著一眾小鬼對他們百般刁難瘋狂施暴的那個紅衣女鬼,不過看著紅鸞之前一直都在躲閃並未反擊,他也隨即停下攻勢。讓齊鑫收起拳頭的原因實際上有兩個,一是他心裡多少有些大男子主義,非特殊情況一般不和女人動手,當然女鬼也一樣;另一個則是紅鸞現在的實力是青級向藍級過度的階段,自己這邊在場的幾個人無一不比她實力高強。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前還將幾個人揍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紅衣女鬼,現在搖身一變成為了楊辰的貼身侍女——儘管楊辰不承認紅鸞這個身份,可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甚至包括紅鸞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而己方現在與當初更是不可同日而語,要是現在再敢有一群小鬼不開眼地想要找麻煩,三點鬼下班隨隨便便出一個人就可以虐得他們死去活來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齊鑫現在看著紅鸞,頗有一種五小強勇闖聖域黃道十二宮時的優越感——以前高高在上的白銀聖鬥士哥已經不放在眼裡了,現在非滿城盡帶黃金甲不能滿足哥的戰鬥慾望。紅鸞仍舊是那身紅色粗布長裙的打扮,齊鑫看在眼裡,覺得這前任空姐身上多了一種濃郁的中式復古田園風。
《三點鬼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