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節

  可就在噬血刃割開楊辰的喉嚨之前,由鎮獄弓射出的箭矢卻轉了一道彎,以迅雷之勢射向童亮的胸口,這一箭童亮根本避無可避。
  楊辰之前一直表現出只有乾坤裂天劍才趁手的樣子,實際上鎮獄弓才是他最後的殺招,在時間與精神之屋時他便在拚命提高自己與這張弓的契合度,雖然最後還不能做到收放自如,但卻能夠將這張弓的威力發揮至極致,而且一旦鎖定目標,絕對箭無虛發。
  楊辰的目光緊盯著這一箭,接著他的眼睛突然瞪大,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威力大到可以令星辰隕落的一箭射中童亮的胸口,然後突然消失不見徹底湮滅,這一結果令楊辰難以相信,也難以接受。
  嗜血刃冰冷的鋒刃緊貼著楊辰的脖子,童亮歪著頭,帶著微笑說道:「看,我就說吧,輸的一定是你。」
第三百九十三章 謊言與真相
  「這……不可能,不可能……」楊辰像丟了魂一樣怔怔地站在原地,嘴裡喃喃地重複著這一句,他根本不理會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短刃,完全就是一副失心瘋的模樣。
  楊辰手中的戮神鎮獄弓逐漸化作淡淡的虛影,最後完全消失不見,而那顆剛剛才從凶獸窮奇那裡得到的天命鴻運珠也一同被童亮拿到手。
  直到現在,楊辰仍然想不通自己那一箭為什麼完全沒有任何效果,他之前放出了許多煙霧彈,先是讓人以為他根本不擅長使用弓箭,又讓童亮以為幻天陣才是他最大的依托,直到最後才抓住機會想要用鎮獄弓來鎖定勝局。
  如楊辰所料,那一箭確實在童亮的刀刃觸到自己的脖子前射中了童亮的胸口;也同樣如楊辰所想,他與童亮這一戰真的是一箭定勝負。不過與他的預想有些不同的是,最終結果和他所預料的截然相反,鎮獄弓並未能將童亮的身體轟成渣,反倒是童亮在這一箭下安然無恙,成為了笑到最後的人。
  精心安排了這麼久,最終卻換來這樣一個局面,這是楊辰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而他莫名其妙地輸掉了戰鬥,仙界未來的局面自然也將危如累卵。
  「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實不就擺在你眼前麼,怎麼,覺得難以接受?我說老朋友,你什麼時候能夠學會面對現實呢?別總是單純幼稚地活在自己的理想鄉里好不好?現實世界可是陰暗又殘酷啊。」童亮笑著對楊辰說教,那笑容優雅從容,他一邊說一邊還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剛剛得到手的那張弓,用指尖摩挲著弓上的花紋,做足了勝利者的姿態。
  而童亮在說出上面那番話時之所以用了「總是」這個詞,則是因為楊辰在與肖佩佩分別的時候也同樣不能正視現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自己封閉在回憶裡。
  由於童亮和楊辰在交手之前發過血誓,這一戰完全是公平公正公開,他們必須做到願賭服輸,所以現在楊辰斷沒有再將鎮獄弓和鴻運珠再反搶回去的可能。
  「嘖,看來你是沒有留我吃飯的打算了,那麼就此別過吧。」童亮擺擺手,繼續保持著自己高雅的氣度,說完便要走出幻天陣。
  通常來說,進入幻天陣的人勢必要被一直困入陣中,除非有人在外界刻意停止這座大陣的運轉,不然便只有楊辰這位得到了乾坤裂天劍承認的仙界之主才能夠來去自如。不過童亮卻好像完全不受此陣的影響,完全就是一副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架勢。
  「等等。」楊辰終於從恍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伸手攔住正欲離開的童亮。
  「怎麼?反悔了?」童亮站定,盯著楊辰的眼睛,就算沒有血誓對他們之間進行暫時的保護,童亮此刻也絕不將楊辰放在眼裡。童亮手握兩劍神器,又有望月加持,而幻天陣對他又不起任何作用,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讓童亮的優勢大到可以完全無視楊辰。
  「憑你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這一箭下安然無恙。」楊辰死咬著這件事不放,雖然明知道自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但他還是希望從童亮那裡知道真相,知道他戰敗的真正原因。
  「真是服了你了,你這樣很沒意思啊,非要拆穿魔術背後的西洋鏡麼?」童亮皺了皺眉,然後似是一狠心,對楊辰說道:「好吧好吧,如果不告訴你的話,想來你也不會死心……」
  「……」楊辰沉默著,靜待童亮的下文。
  「不對你講其實是為了你好,不過既然你執意要知道,而且鑒於你早晚也會得知真相,我還是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童亮說話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對楊辰說道:「喏,如何看穿你這幻天陣的幻象,以及如何將鎮獄弓那一箭的威力完全化解,所有的謎底都在這裡了。」
  楊辰緊盯著童亮,似是想要讓自己的目光透過對方那件風衣看到那下面所掩藏的東西。
  童亮將戮神鎮獄弓收回,至於狂魂嗜血刃則早已經被他收到自己的戒指中。接著童亮的手指在自己的衣領下面勾了勾,指尖勾著一根細細的鏈子,然後他將那泛著冷光的鏈子扯出,散發著淡淡紫光的項墜便出現在楊辰眼前。
  楊辰的瞳孔瞬間放大,他嘴唇動了動,勉強擠出四個字:「這不可能。」
  幽心墜,鬼帝幽憐的幽心墜此刻正握在童亮手裡。
  也難怪楊辰有如此大的反應,因為幽心墜是與霖有關的物品,幽憐將其看得比性命還重要,是絕對不會輕易交到別人手中的。當然,童亮一亮出幽心墜,楊辰便知道對方勝過他絕不是偶然,幽心墜能夠讓人沉心淨神,而楊辰從獸骨林中為幽憐取來的縈夢花則大大增強了這一效果,這墜子正是幻天陣這一類幻陣的剋星。而鎮獄弓則因為長期被封印在幽心墜中,射出的箭矢被幽心墜化解了絕大部分的力量,童亮這才能夠硬接下這一箭。
  童亮倒是也受了不輕的傷,不過與被他用刀刃抵住咽喉的楊辰相比,童亮自是勝得十分明顯。楊辰手裡的兩張底牌都被對方死死克制,他輸得並不冤枉。不過楊辰這時候已經沒工夫再去計較之前戰鬥的勝負,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問題——童亮是如何得到幽心墜的。
  同時楊辰心中隱隱覺得不安,生怕幽憐遭遇什麼不測。再想到幽憐在盛京的時候曾被人追殺,楊辰的這種不安便越發強烈起來。
  幾個月前在盛京與幽憐相遇的場面還歷歷在目,那時候幽憐認為追殺自己的人來自酆都十殿,不過現在大家都早已知道,那實際上是佔據秦廣王身體的神使暗中授意,而童亮又是站在至高神軒轅這邊的,將這一切串聯起來,楊辰頓時得出了一個不怎麼好的結論。
  「幽憐在哪兒?!」楊辰說著,將插在腳邊的乾坤裂天劍拔出,長劍的劍尖指著童亮的喉嚨。
  與此同時,楊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栽倒,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一般,這是血誓對他的反噬。
  血誓約定無論這一戰的結果如何,此後的十日內,仙界與妖界中人都不得拔劍相向,不然便會體脈逆行。好在楊辰心中未動殺機,不然這時候恐怕他已然沒命。
  「幽憐?我怎麼知道幽憐在哪兒。」童亮聳了聳肩,回道。
  「那幽憐的幽心墜為什麼會在你這兒?」
  「幽憐專程借給我用來對付你的啊。」
  「你撒謊。」
  「撒謊?哈哈。」童亮乾笑兩聲,指著楊辰說道:「老孟曾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一定是因為你太優柔,心腸不夠硬。不過我倒是覺得,有天你要是死了,多半是因為你總是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女人。」
  「你……」楊辰想要說什麼,卻完全組織不起自己的語言,他已經預感到童亮所講的極有可能就是真相,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卡住了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老朋友,編織謊言的並不是我,一直欺騙你利用你的另有其人。」
  「……」
  「覺得難以接受?嘖,就像我之前對你說的,這就是現實,陰暗又殘酷,現實總是讓人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幽憐沒理由這麼做。」
  「理由麼?這方面我倒是也沒想過,這女人的心思可不簡單哪,哪兒那麼容易猜得透,所以我也懶得猜。反正事情對我有利,我便沒必要去深究背後的隱情。哦,對了,她把幽心墜借給我的條件是——」說到這裡,童亮忽然賣了個關子。
  「是什麼?」
  「就是我們加的那個賭注,她借我幽心墜,若是我勝了,便要把天命鴻運珠交給她。」
  「她要那珠子做什麼……」楊辰低聲說,似是自語。
  「誰知道呢,多半是和老孟有什麼交易吧。總之這些事情與我無關,只要不礙著新世界的建立,只要不妨礙小思回來,隨他們怎麼折騰。」
  「幽憐和老孟能有什麼交易……」楊辰反駁道,他試圖從童亮的話中找到一切不合理的地方,想要藉以證明童亮所講的全部都是謊言。
  「你真的是魔尊?你真的是整整一界的主宰?呵呵,你這仙界就是所謂的『第三世界』水準吧,你根本就沒掌握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和情報嘛……作為老朋友,我再免費贈送你一條勁爆消息,幽憐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鬼帝,她還有一個身份——紫薇垣。」
《三點鬼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