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這些奇怪的文字看上去既有點像是韓國文字,又有點像是日本文字,還有點像是什麼少數民族的文字。但是,只是有點像而已,其實都不是。
  雖然他不認識韓國文字、日本文字、以及中國任何一個少數民族的文字,但他還是能肯定這上面的文字並非那些文字。
  因為他看出上面的文字其實最象漢字。但讓人費解的是,每個字都像是錯別字。好像是漢字的一種「變種」文字。
  他呆視了一會上面的文字,也不知是因為這些文字太神秘,還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恐怖和離奇,總之,他忽然想到了一種非常奇怪和可怕的可能:
  「這會不會是某種神秘的咒語?!」
  難道,這就是他們要調查的那種恐怖的東西?
  這個照片上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人?這張照片又是從哪兒來的?這些神秘的文字究竟隱含著什麼信息?
  要弄明白這些問題,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時無論是環境還是心境,都不容他細想。他也不敢深想。
  他決定馬上離開這兒。無論這張照片是否就是他們正在調查的那個恐怖和不祥的東西,他都覺得帶在身上很不妥,遲疑一下,便將照片夾進了一本書裡。記下這本書的名字後,他也不敢再收拾這些掉在地上的書了,像要逃避什麼似的,關上辦公室的門後,便飛步離開了辦公樓。
  回到宿舍後,他還是覺得有些後怕。剛才他提著口袋去辦公樓時,其實心裡也有點恐懼,只是一直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像個機器人一樣,只做不想。現在回想起來,他才覺得自己膽子真大,居然敢在夜晚,提著一袋很不祥的東西,去一座無人的老辦公樓!
  「要不要把這件事情打電話告訴簡潔?」
  他一時難於決定。「算了,明天再去想這些事吧。」
  為了晚上不做惡夢,他故意打開電視,看了很長時間的電視劇,直到兩眼皮開始打架,方才關了電視睡下。
  第二天,他很早便去了辦公室。雖然其他同事都還沒到,但因為是白天,所以他沒有昨晚那樣緊張。他趁同事們還沒到來的機會,手忙腳亂地將昨天掉得滿地都是的舊書全部收起來,堆放到自己的書櫃上面。為防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將這些散書盡量用那只破口袋遮擋住。幹完這些後,他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面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原因,他坐了一會,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後背有些涼悠悠的,甚至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在靜靜地盯著自己!
  儘管明知身後絕無什麼東西,但他還是忍不住幾次回過身去看向背後。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疑神疑鬼的。」他正想起身暫時離開一會,同事彭建業走了進來。
  ※※※
  「早,上午有課嗎?」
  「有一節課。」
  「哦,我有兩節課,哎,昨晚看踢足球看到三點過,現在還想睡覺!」彭建業雖然是教中文的,但他最大的興趣卻是看球和踢球,其熱情程度簡直比體育系的老師還要高。
  施計苦笑一下,沒有問什麼。如是平日,他一定會問對陣雙方是誰,戰果如何,但現在他心神不寧,只想安靜地想想那些書的事情,所以故意冷淡。
  彭建業見他不接腔,看了他一眼,雖然不明白他今天為何對足球毫無興趣,但也看出對方精神和情緒似乎不佳,也不再吭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做上課前的準備工作。
  施計點上一支煙,假裝看桌上的一張報紙,心裡卻在思考別的問題。
  不論那張照片是否與他和簡潔在調查的那個東西有關,他都覺得有必要弄清楚那張神秘的照片的來歷。
  沉思一會後,他拿起桌上的一支鉛筆,將自己想到的幾種可能性寫到一張白紙上:
  一、是某位同事不小心丟失的;
  二、是從簡單或者簡潔的某一本舊書裡掉出來的;
  三、是從那個郵票老闆的店裡得來的;
  寫下這三行字後,他放下鉛筆,點上一支煙,一邊吸煙一邊繼續思索。
  他記得那張照片背後寫的第一行字是:一九六七年二月十四日於洛陽春風相館。也就是說,那張照片的拍攝時間,距離今天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三年。照片上的女人,如果按當時是二十歲算的話,今天也該有六十三歲了。
  而這個辦公室裡的老師都是年輕講師,最大的也才三十五歲,因此如果那張照片與某位同事有關的話,只可能是這位同事的母親。
  可是,有誰會將自己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帶在身邊呢?
  辦公室裡的幾個同事都不是本地人,就算有一張母親的照片,也應該不會是母親年輕時代的照片。而且,那張照片是在自己的書櫃下面發現的,他記得上週末自己用拖布拖過自己座位周圍的地板,如果那時那張照片就在下面的話,自己應該能看見。但既然沒發現,顯然是這周內才掉在書櫃下面的。
  這樣分析起來,第一種可能性是很小的。那麼第二種可能性呢?
  那張照片如果是從那些舊書裡掉出來的,不管原來是夾在簡潔還是簡單的舊書裡,照片上的女人,都只有一種可能:那個女人是他們的母親。
  但是,他們姐弟從小就在母親身邊,特別是弟弟簡單,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在武漢讀書,有什麼必要悄悄收藏一張母親的照片呢?而且還是母親年輕時代的照片。
  若說是別人送的,顯然更說不過去。不管對方跟他們是什麼關係,都不會送一張自己母親的照片給他們。
  看來,第二種可能性也不高。
  第三種可能性呢?似乎更不可能。從現在掌握的一些情況看,簡單、金薇、曾素雅三人並沒在那個郵票老闆的店裡買什麼東西,就算他們買了,也應該是郵品,不會買一張莫名其妙的照片吧。
  ※※※
  而且,那個店裡又怎麼可能有這種奇怪的照片賣呢。
  他思忖一會,忽然想到第四種可能性:
  會不會是自己昨晚選錯了書,將一本不屬於簡單、簡潔的舊書,誤當成他們的書買回來了,而那本書真正的主人,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他眼前不由浮現出一個場景:
  四十三年前,一個年輕女孩子坐在一張書桌前,對著自己的照片自我陶醉一番後,便將照片夾進了正在看的一本書裡。後來,可能是忘記了照片的事,也可能是沒有再看那本書,總之,這張照片一直留在了那本書裡。
  歲月如流,當年的白衣少艾,那頭又長又黑、宛若瀑布般的長髮,如今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如花的容顏也已不在,幾道皺紋悄悄爬上了曾今光潔無暇的額頭。她當年看過的書,自然也已過時,她的孩子將那本書,連同別的一些舊書,用低廉的價格賣給了一個專門回收舊書的小販……
  他發呆一會,才停止了這種浪漫而又有些傷感的暇想,神思又回到現實中。
  「難道是我多疑了,那張照片根本與我們調查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只是陰差陽錯,到了我的手裡?」
  他呼出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摁滅在桌上的玻璃煙缸裡,正要起身到門口的飲水機裡為自己倒一杯開水,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都不能解答一個疑惑:那些奇怪的文字究竟包藏著什麼信息?」
《鬼屋夜話(詭高校無人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