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我並沒有告訴馬彪,那農戶其實就是我們的嚮導,也沒有告訴他我在古羅地地下的種種遭遇。他口中的「遠古部落」據我猜想,極有可能就是上古時期的古羅人部落,他們來這裡也是為了那座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在哪裡但是卻「到此一遊」過的句芒神廟。
  不過眼下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的目標應該是羽化坡下天坑裡的那座所謂的古廟遺跡,他們目前估計還不知道那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句芒神廟其實根本不在那裡。
  我想起在地下這一路上的種種危機,困死人的六壬盤宮、無底洞中的恐怖山鯓,以及在神廟中中了魔音之毒而相互亂捅的人,還有神像背後那片黑蕪中的七具死屍。如果我告訴他們真正的句芒神廟其實不在羽化坡,憑他們整個堂會的力量,也很有可能會找到那個無底洞,如果機緣巧合之下也進了句芒神廟,估計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我這樣想著,也就決定將我的經歷對其閉口不談,其實去羽化坡轉一趟就回來,讓他們將錯就錯下去,這無疑也是為了他們好。
  但是眼下有一個巨大的矛盾在心裡滋生起來,就是明明他們的家主洛地生對句芒神廟以及句芒神像的秘密瞭如指掌,卻為何不願將這些情報告知洛門十三堂的人,而要他們通過監視袁丙昌這個小鬼子來一步步的獲取接近古羅地的情報。
  這是一個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問題,據無名所說,洛地生之所以知道句芒神像的秘密,完全是因為他的父親在臨死之前,將其全盤告知了他。而十三堂的總堂主在這近幾年間,一定是不斷的向洛地生匯報著他們監視袁丙昌所截獲的關於古羅人這支遠古部落的情報,而洛地生心知肚明卻一直對其不置可否,這點想想都覺得奇怪。
  馬彪見我若有所思出了神,便用手在我眼前擺了擺,打斷我的思緒問道:「您剛才一聽說我們要去南邊的深山老林中,怎麼那麼大的反應,還有,你說的古羅地是什麼意思?」
  他如此這般詢問,明顯說明他還不知道那片地方就是古羅人活動的區域,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遠古部落」究竟是指的哪支部落。我當下避重就輕、輕描淡寫的將教授告訴我的關於古羅地以及古羅人的一些事跡說於了他聽,他聽後也是一知半解,但卻也隱隱約約的感到了那支「遠古部落」可能就是指的羅部落。
  這時,屋外傳來一聲悶響,尋著聲音好像離的很遠,應該是從空中傳來的,就和老家過年放的那種體積巨大的開門炮一般。
  隨著那聲悶響,馬彪一個激靈,噌的一下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溜煙的跑出了飯館,過了一會急匆匆的回來對我說道:「小主子,那是我們正南堂的信號彈,有兄弟召喚,我得前去接應。」
第四章 差點被伏
  馬彪一個激靈,一溜煙的跑出去後,過了一會急匆匆的回來對我說道:「小主子,那是我們正南堂的信號彈,有兄弟召喚,我得前去接應。」
  我起身和他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先去忙公務,然後與他一起出了飯館,便分道揚鑣準備與他就此別過。
  但是他卻回頭一把拉住我。「怎麼,您不跟我一起去?」
  「你們堂會召集成員,我去幹啥,我又不是你們堂會的人。」我不以為然的回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他收起邁出去的步子,一本正經的樣子。「這宗戒現在在你手上,也就是說我們少爺已經沒有宗戒了,那麼現在你就是我們的頭,你不出來主持工作,我們豈不是群龍無首了,你要知道我們堂會的規矩,200多年來一直都是只認戒指不認人!」
  眼下大馬路上,人來人往太過顯眼,我急於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所以根本沒有心思與他耍嘴皮子,便隨口敷衍了他一句:「你們就先按預定的計劃行事,其他的等日後見了你們家少爺再行定奪。」
  說完,也不等他提出異議,我便大步流星的朝旁邊一條小巷子裡拐去。這沒過一會,天色已黑,小縣城晚上人不多,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晚飯。我順著小巷一直走,直到出了居住區,來到一片田野上才停下腳步。
  我坐在一處地勢偏高,場地開闊的田埂上,點起一支煙,一邊注意著四周圍的情況,一邊數起了星星。直到月明星稀,圓月高懸,我看時辰差不多了,才離開此地,朝著縣城汽車站走去。
  深更半夜,整個縣城都在沉睡,路上空無一人,我突然發現在這皎潔的月光下,我一個孤家寡人顯得是分外的顯眼。一路上,不管看見什麼人,我都是找個遮擋物一閃,先藏起來再說,然後等發現沒啥情況再繼續走。如此這般小心翼翼,總算是安然無恙的來到了汽車站,只見車站大門緊閉,安靜的出奇。我順著圍牆朝後門的方向摸去,誰知這剛走出去沒幾步,牆頭突然落下來一個什麼東西掉在我的肩頭。
  我頓時嚇的差點喊出聲來,定睛一瞧才心下釋然,原來是逗從牆頭跳了下來,背上還趴著兒爺。自從在神廟裡一別,我這心裡一直牽掛著兒爺,此番再見,無不是欣喜若狂。
  但是眼見這兒爺和逗好像並不是對我有多待見,兩個小傢伙全都神情嚴肅,顯得尤為的緊張兮兮。這時只見逗突然起身,一個縱身又躍上了牆頭,兒爺在它背上伸出頭來,朝我低聲叫了兩聲。
  好歹也與兒爺處過一段時間,和它倒是多少也有些默契可言,我當下左右看了看,便也縱身一跳趴上牆頭,然後翻身上去隨著它倆一起跳進了汽車站中。
  我當下完全不知所謂,只得緊緊的跟在它們後面,在一路狂奔之後,我們來到車站後面一棟像是員工宿舍的三層小樓,然後又順著樓外側的鋼結構樓梯爬上了樓頂。
  我在它們的指引下,伸出頭朝下一看,這下面應該就是汽車站的後門,只見靠在牆根處的一個報刊亭的後面,鬼鬼祟祟的藏著幾個人影。其中一個,看其體型神態,赫然就是大歲,而大歲旁邊的那人,體型壯碩,虎背熊腰,一眼便能看的出來,那是虎頭。
  我驚得一愣,連忙又仔細朝四周探視了一番,發現附近幾處巷子裡,電線桿後面,牆角拐彎處,馬路邊的幾顆大樹上,幾乎所有可以藏身的犄角旮旯,基本都有人影閃動。
  我縮回來蹲在樓板上暗叫不好,看來大歲與我私通的事情已經敗露,眼下虎頭已經帶人包圍了整個後門,若不是逗兒爺及時出現提醒,我現在估計早已鑽進了他們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
  眼下大歲明顯也被他們控制了,現在也是身不由己,想來要與他匯合是不可能了,心中盤算一番,我便抱起逗兒爺下了樓,翻出車站後朝招待所奔去。
  我推開門,逕直走到值班室,大媽已經睡下了,我躡手躡腳的將手伸進去把登記薄拿了出來,快速的翻找了一番,然後便上樓走到312號房間門口。
  我輕輕的敲了敲房門,裡面稍許片刻,便傳來了馬彪的聲音:「誰啊?」
  我表明了身份後,馬彪隨即打開房門將我讓了進去,我這時才發現,這裡面烏煙罩氣,足有十來個男人圍坐在一起。
  他們全都愣愣的看著我,表情哀苦,就像是媳婦跟人跑了一樣,一個個全都沮喪著臉,並且幾乎個個身上都有傷,像是剛剛經過一場群架似的。馬彪走到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人跟前,低頭耳語了幾句,那人看了我一眼,隨即又回了他幾句。馬彪聽完,像得了什麼指示似的,取了張紙和印泥,走過來讓我將金戒指沾了印泥把上面的圖案刻在了紙上。
  絡腮鬍子接過紙後,沿著六方形大宅圖案的中間線將紙張對折,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木牌一樣的小牌子,將對折過的紙與那木牌兩兩對接在一起,皺著眉頭放在燈光下是看了又看。
  過了許久他才眉頭一彎,將木牌重新揣回兜裡,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完全吻合,正是洛家宗戒無疑。」
  話音一落,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全都從一開始的生硬變得親和起來,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改善。
  我也懶得問他們細枝末節,眼下轉動著套在手上的金戒,朝他們問道:「你們現在一共來了多少人在縣城裡?」
  馬彪朝絡腮鬍子對視了一眼,得到他的點頭示意後,回道:「先頭部隊加上我一共十一個人全在這了,另外,城外郊區還有三十名弟兄。」
  「為什麼不一起進城?」
  「這個……」馬彪一時語塞。
  絡腮鬍子這時開口接上來說道:「不知小主子因為何事需要人手,我們原本是準備一起進城的,但是誰想半路殺出了一個女娃娃。哎!說來都有些慚愧,那女娃身手甚是了得,不使寸鐵僅憑徒手,便將我幾十名弟兄打的落花流水。」
  我聽他說完,愣的瞪大了眼睛。「那女的長得什麼樣,是否既年輕又漂亮,還帶著一頂黑色鴨舌帽?」我急忙追問。
  估計是被我一語中的,他明顯身子一怔。「不錯,一襲黑衣,確實戴著一頂黑帽。」
  「你別說,那妞長的可真叫一個俊。」人堆之中,一個年紀稍輕的小伙突然插了一句,而後被絡腮鬍子狠狠的白了一眼,便低頭再也不敢出聲了。
  「你們因為何事與她相鬥?」我原本打算請他們堂會的人出手相助,想辦法從虎頭那邊把大歲給解救出來,但是眼下這十來個病號,明顯不是虎頭他們的對手。現在誰想又牽扯出了無名來,這無名到底是敵是友,我這心裡一直都沒個定論,完全摸不清她與東家的關係,以及她在這次任務中所扮演的角色。如果她現在與虎頭他們在要殺我滅口這件事上,仍然是一條繩上螞蚱的話,那情況可就有大有不同了,虎頭那邊人再多,說白了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若是加上無名那就完全不同了,戰鬥力起碼提升了不止一個數量級。
  「哎……」他歎了長長一口氣。「誰他娘的知道怎麼就得罪了這個母夜叉,我們包的大巴車剛到郊區,正準備往縣城裡趕,當時她就站在馬路中央攔下了我們,說是不讓我們進縣城,從哪來還回哪去。我洛門十三堂什麼時候被個丫頭片子劫過道,我們當然不從,雙方便大打出手,司機見狀直接掉頭走了,我們因為有要事在身,急需趕進城來,所以最後見實在打不過她,只得依仗人多將其纏住,然後擺脫出來十來人先行進城。」
  他停頓了一下,面色憂愁的接著說道:「哎……剩下那三十個弟兄現在也不知情況如何。」
  「你們說她是徒手與你們相鬥?」我想起他先前說的話,大惑不解的問道:「她難道沒有用她的彎刀?」
  「彎刀?沒見她用過啊,她一直都是與我們徒手相搏的。」他皺著眉頭苦思一陣。「不過,她腰上好像確實別了一個彎彎的刀鞘。」
  看來無名是有意留他們小命,否則彎刀一出,血光畢現,幾十個人也不見得能活著逃走一個。無名的心思很明瞭,只想阻止他們進縣城,絲毫沒有要傷他們性命的打算,只是她為何要這麼做,估計還得從他們這幫人不惜留下三十個弟兄,也要讓一小部分人先溜進城裡來辦的要事這點來分析。
  眼下大歲那邊,估計也不會立刻有什麼危險,虎頭他們頂多只是脅迫他而已,至於傷他倒還不至於。我這樣思忖之下,便靠在牆上,點了一根煙朝絡腮鬍子問道:「你們所說的有要事進城,指的是什麼?」
《尋羅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