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不會,小詩看起來活潑可愛,一副機靈鬼的樣子,可是實際上她的陰煞之氣非常烈,一個新死的吊死鬼根本就不可能遮住我的眼。難道那個陸豐魂飛魄散了?」吊死鬼死的地方,必然有鬼魂徘徊,就算找了替身,吊死鬼投胎去了,替身也會堅守他的崗位。吊死人的地方沒鬼,那多半就是魂飛魄散了。
  「呃呃,嗯,啊……」一陣女人的呻吟聲從臥室的方向傳了過來,我和靜兒對望了一眼,艾連又開始哆嗦,而白冰則彷彿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樣。
  不用問了,白冰沒反應,只有我們三個能感覺到的,這必然是鬼。「你們退後。」我衝著他們擺擺手,一步一步走到了臥室的門口。臥室的門是虛掩著的,隱隱能聞到裡面傳來的淡淡血腥味。
  我伸出手去,想要把門推開,可是我的手指剛剛碰到門把手的時候,臥室的門猛地被人打開了,緊接著一個雙目緊閉,鮮血從眼皮下不停流淌出來的紅裙女子和我來了個面對面!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眼睛?」一句陰冷而簡短的話鑽進我的耳朵裡,森森的寒氣從她的嘴裡直接噴到我的臉上。
第81章 愛戀爺
  「沒,沒有。」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真的沒想到,這個女鬼居然這麼主動,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我。
  「沒有?那就把你的眼睛給我吧!」剛剛還冷冰冰的女鬼突然狂暴了起來,一張鬼臉變得分外的猙獰,向著我猛撲過來。
  「靠!小詩幫忙!」我只來得及喊這麼一聲,整個人就被女鬼給撲倒在地上,一隻手掐著我的脖子,另外一隻手向著我的眼睛插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小詩並沒有隨著我的召喚聲出現,要不是我及時用手抓住了女鬼的手腕,我的眼睛恐怕已經被她挖出來了。
  「表哥!」靜兒喊了一聲上來一腳踢向女鬼的身體,可是她的腳碰到女鬼身體的時候就好像踢到了幻影上一樣,直直的穿了過去,不但沒踢到女鬼,還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翻在地上。
  「球球!給我住手!」就在我想要咬破舌尖,用純陽血噴這個女鬼的時候,一個男人略帶顫抖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女鬼的身子猛然一顫,雙手居然放棄了用力,任由我把她推了開去。
  回頭瞄了一眼,那個一句話就讓女鬼停下動作的人,正是艾連!
  難道說,我們一直都小看艾連了,這小子會類似於攝魂魔音之類的音波功?不像啊。
  「球球,你想幹嘛!?想造反了是不是!」艾連的底氣依舊不足,說話略微有點顫抖,可是就是這麼一句聽上去有點搞笑的話,那個女鬼居然後退了兩步乖乖的垂首站在了我腳邊。
  「艾連,這是怎麼回事?」我一邊揉著脖子一邊從地上爬起來,艾連卻對我搖搖手,示意我不要說話。
  「球球,你是不是膽兒肥了!連我的朋友你都敢動是不是!」艾連顫抖著跨前一步,對著女鬼的臉一巴掌扇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迴響在客廳之中。我和靜兒都看呆了。艾連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實在是跟他一向的膽小不符,而且,那一巴掌,是怎麼扇到的?
  這個女鬼和我之前遇到的紅衣女鬼不同,完全是鬼體,我能抓著女鬼的手對掰是因為她在攻擊我,想要挖出我的眼睛她就必須讓攻擊我的那部分對我表現為類似於實體的狀態,而同樣有陰陽眼能夠看到女鬼的靜兒卻踢不到她。但是為什麼艾連的這一巴掌能打到女鬼?難道說這個女鬼就是賤皮子,自願讓她打?
  「愛戀爺,真的,真的是愛戀爺麼?」女鬼球球的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味道,就好像是終於見到親人了一樣。
  「總算你還記得爺的聲音。」一巴掌打過,艾連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似乎這個女鬼並不是什麼恐怖的存在一般。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那個面對穿著普通衣裙的少女鬼魂都嚇得不停哆嗦的艾連如今面對著這個紅裙女鬼卻是漸漸的褪去了恐懼。紅裙啊,那可是厲鬼啊。「掌嘴,一邊二十。」艾連的聲音變得有些陰沉。
  「是,愛戀爺。」女鬼說完了,真的抬起巴掌來對著自己的臉「啪啪啪啪」的抽了起來。我和靜兒全都看的目瞪口呆,就連看不到女鬼的白冰也是驚訝的張大了嘴。
  「總算你還有規矩。跪下!」艾連冷哼了一聲,女鬼球球當真就跪了下去,頭垂的低低的,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一句話都不敢說。我勒個去的,這也太高大上了吧。「球球,現在爺的朋友有事情要問你,你給我照實回答,要是讓爺發現你撒謊了,小心爺扒了你的皮!」
  艾連這算是華麗麗的大轉麼?瞬間馴服女鬼?不過我琢磨了一下,大概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球球,生前就跟艾連有聯絡,而她跟我們在電視和小說裡看到的那種被欺詐被壓迫的奴隸不同,她是心甘情願的被人壓迫被人控制,在正常人看來,也許很難理解,其實你大可以把這種行為看做是一種生理和心理上的特殊需求。因為是自願被束縛,她打從心底願意接受艾連的命令,這種事情做多了,服從就逐漸變成了一種本能被烙印在潛意識之中了。
  一般魂魄沒有殘缺的鬼魂,都能保持著比較清醒的意識,那麼她服從艾連的命令也就不稀奇了。
  「是,愛戀爺。」女鬼球球給艾連磕了個頭,然後扭過身子面對著我,俯身磕了個頭,「賤女球球給爺請安,之前的冒犯,請爺責罰。」
  我看著這個女鬼有點不知所措了,看著艾連,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沈大師,你就把她當條狗就好了。」
  「愛戀爺說的對,爺,賤女就是一條狗,爺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汪汪汪……」女鬼球球竟然隨聲附和了起來,還學起了狗叫,艾連立刻以沒讓她說話她就說話為由讓她扇了自己是個耳光,誰曾想女鬼不但沒有反抗,臉上還掛上了一抹興奮的表情,這,這特麼也太奇葩了吧。
  或許這就是他們沉醉於這些瘋狂Q群的真正原因吧,人性在瘋狂的驅使下,早已經變了質。
  「給爺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你男人殺了你?」對付賤人,最好就把她當賤人吧,可是喊起來總是覺得很彆扭啊。
  「賤女回爺的話,賤女的老公那天晚上知道了我在菜市場的事情,急火攻心,沒有理智了,罵了幾個小時,還是出不了氣,就把我的眼睛挖了出來。」女鬼球球說到挖眼睛的時候,一隻手居然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我去,被挖了眼睛有這麼刺激麼?還興奮了?索性艾連上來狠狠踹了她一腳才讓她規矩起來,重新跪好。
  「賤女的男人挖了我的眼睛,就拿出一瓶藥來給我吃,我的眼睛很疼,但是吃了藥就漸漸的困了,然後就睡過去了,不知道是昨天還是前天,我才醒來,但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女鬼突然抬起了臉,張開了眼皮,眼眶中就是兩個血糊糊的窟窿,有一些血管神經什麼的凌亂的分佈在窟窿裡,看起來格外的滲人。「爺,幫賤女給警察帶個話好麼,就說我是自己尋死的,讓他們別抓陸豐,他沒錯。爺,麻煩你們,幫賤女跟警察說說,不要抓他,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在外面也不穿……丟了陸豐的臉。」
  一陣沉默,原來,這個球球還不知道她老公陸豐在給她吃了安眠藥之後,就上吊自殺了。說實話,對這個女人我原本是有些厭惡的,從某種角度上說,她和艾連都不值得同情。可是聽了她最後一句話,我的心軟了。「你醒來以後,就沒見過你丈夫了,是麼?」
  「回爺的話,我醒來以後,沒有見到我丈夫,他也許是去避難了吧,可是我真的從來沒怪過他。」
  輕輕歎了一聲,我伸出手,摸了摸女鬼的頭,有些同情道,「好了,你的請求爺知道了,你去投胎吧,你丈夫的事情,我會幫你轉達的。」我沒有告訴她真相,有的時候,不知道真相也許會更好一點。
  「投胎,投胎……」聽到投胎這兩個字,球球的意識好像又開始模糊了起來。「可是,可是我沒有眼睛啊,投胎,沒有眼睛,看不到路,投不了胎,眼睛,眼睛,投胎……我要投胎,爺讓我投胎,有了眼睛才能投胎,投胎。把你的眼睛給我!我要投胎!」球球低著頭唸唸叨叨的說了一頓,突然狂暴了起來,身子一彈,再次張開雙手向我撲了過來。
第82章 頭七習俗
  「滾!」這一次,艾連表現的出奇神勇,事後他給我說,心理學家未必變態,但是作為一個心理極度扭曲的人,他很瞭解每天在網上當他奴的球球,在球球迷迷糊糊念叨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看到她暴起想要傷人,蓄勢待發的他抬起腳來照著球球的肋扇就是一腳,「狗東西,改不了吃屎是不是!」
  鬼魂這東西的重量真的是挺奇妙的,有的時候覺得它們力大無窮,有的時候又覺得好像一縷青煙,我也不知道艾連的感覺如何,只見這一腳下去,球球整個鬼體都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摔了回來,不過……為啥不是直接穿出去呢?唉,想不通,還是不想了,此鬼不能以常理來揣測啊。
  「你他媽的是不是非要犯賤,老子不抽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是不是!」艾連衝上去拽起女鬼的頭髮揚手就是兩耳光,女鬼徹底被打清醒了,嘴裡連連呼喊著「不敢了,賤奴不敢了。」艾連這才停下手來。「爺,賤奴剛才一時糊塗,被投胎迷了心竅,賤奴也想像別的鬼魂一樣去投胎,可是,可是賤奴的眼睛沒了,賤奴根本找不到去陰司的路啊。爺,你幫幫賤奴吧。」
  女鬼一邊哀求著,一邊跪在艾連的腳邊不停的磕著頭,兩個原本是血窟窿的眼睛裡不停的往外流著血淚。艾連看著她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回頭看著我,「沈大師,能不能幫幫她?雖然她雖然賤,可是就這麼流落在人間,也挺可憐的,到時候咱們走了,她再去挖別人的眼睛也不太好啊。」
  艾連的這個請求,我是沒法拒絕的,不管私生活怎麼樣,這個女鬼終究算不得什麼大奸大惡,只不過性癖和正常人有些不同罷了。瞎子臨走前跟我一起畫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符咒,其中有一種送魂符就是引導迷路的亡魂去地府的引路符。
  用打火機點燃一張送魂符,對著女鬼球球一甩,球球的手裡頓時多出了一個繩子頭,繩子的那一頭直接沒入了地板之下。球球跪在地上給我和艾連磕了幾個頭,然後整個魂體隱沒在地板之下。
  紅衣厲鬼就這麼超度了,我和艾連都鬆了一口氣,可是還沒等我們把這口氣再吸回去,就聽見身後「光當」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三四個人同時大喝了一聲——「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聽到身後的爆喝,艾連和靜兒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舉起了雙手,我和白冰則只是轉過了身。最近真的是見了太多警察了,對於這種公式化的喊話,我真的是沒有半點敬畏之心。
  門口站著四個身穿警服的民警,手上都舉著槍,透過人牆,能看到在門外的走廊上站著之前給我們講故事那個老太太。「警察同志,就是他們幾個,剛才鬼鬼祟祟的,說來找人,我關上門他們就翻回來撬鎖了。」
  敢情老太太的耳朵是真的挺好使,警惕性也夠高我們折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從門上的貓眼兒裡全都看見了,直接打電話報了警。
  「誤會。」白冰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了警官證遞給帶頭的那名警官,「我是橋西分局刑警隊隊長白冰。我們來這裡是想瞭解下這家人死亡的事情,因為我手頭的一件連環死亡案件和這邊有關聯。」
  「哦,原來是白隊長。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帶頭的警察看了白冰的證件,馬上收起了槍,白冰也算是江東市警界的一顆新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坐上了分局刑警隊隊長的位置,以後的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這種人,是沒有人願意去得罪的。「這位是……」他指了指我。
  「哦,我不是警察,我老爸你應該知道,他叫沈中華。」不是我想要用老爸壓人,只是有些問題,還需要這些警察配合,有背景的話,做事自然是要方便一些。
  「哎呀,原來是沈大隊長的公子,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姓劉,你喊我劉哥就行了。」姓劉的警察回過頭去衝著門外的老太太招了招手,「大媽,他們不是壞人,是警察,來查案子的,您就放心回去吧。」
《大陰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