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他穿著一件白色體恤,上面印著一個黑色的古怪十字架,倒是很配他的樣子,這個人應該也是呂布韋負責的一個作家,但是叫什麼寫了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呂布韋跟他交談了一會,隨後轉向我,跟我介紹了起來:「這是短髮,他也是我的作者,寫的靈異小說也不錯,你們之間可以相互學習一下哦。」
  短髮,這個筆名真的很貼切,我隱約記得我在雜誌上好像也看到過他發表的一些作品,當時給我的感覺是寫的東西非常緊湊細緻,是個心思縝密的作家,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見了。
  「我叫鄧龍,你好。」我主動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他也只是微笑,沒有說話,然後跟我們打了個手勢,離開了。
  呂布韋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我則還他一個白眼,說道:「那個,那個,聽雪在哪,今天就奔著這位美女作家來的,她來了麼?」呂布韋本來就面帶微笑,此刻聽見我這樣一問,突然就猛地笑開了,我則是有些莫名其妙,心裡想著:「難不成這傢伙耍我?聽雪根本沒來?」
  呂布韋笑了半天,這才緩口氣站直了身子,對著我用眼神示意了一個方向。
  我扭頭一看,一個大媽在那口若懸河的跟一堆女人交流著,不知道是在交換什麼保養秘笈了。我定睛一看,有三個美女,都挺漂亮,不過跟照片裡的聽雪感覺不太像,又問道:「到底是哪個啊?那個藍色裙子的那個?」
  呂布韋:「沒啊,就那個紅色衣服的。」
  我一看,哪有穿紅色衣服的美女,你這不坑我呢麼?還沒等我說出口,我的心就猛烈地炸開了,尼瑪啊,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呂布韋要笑的那麼奸詐,因為那地方穿著紅色衣服的只有一個人,那個大媽!那個大媽啊!
  她就是聽雪,開什麼玩笑!那個身材妙曼皮膚細膩的聽雪呢,怎麼變成了這樣一位無良大媽模樣了,不過,由他這麼一說,我還真從那位大媽身上找出了幾絲照片裡的聽雪的影子,比如嘴角的那顆黑痣。
  「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PS麼?」呂布韋壞笑道。
  「呂布韋,你妹的敢騙我!」我頓時怒了,同時覺得再也不敢相信網上的照片了。
  有一句話說的好,在網上,誰能知道你是一條狗呢?
第三章 短髮
  網絡世界的真真假假,誰又分的清楚?一位讓我曾經心曠神怡神魂顛倒的美女作家,見了真人以後差點沒把自己嚇死當場,這不由得讓我暗自感歎一聲這個世界到底還有什麼是真的了。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除了聽雪這位人氣假美女外,還有幾位真正的美女,這些足以讓我聊以自慰,所以晚上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吃著農家菜的時候其實還是一種很享受的感覺。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那個短髮身邊圍繞著的全是面容姣好的美女,看得我是分外火大啊,不就是有一張俏臉麼,居然這麼受得女人垂青,像我這樣的型男反而在他的襯托下沒了什麼市場,好吧,我承認這些都是我羨慕嫉妒恨時想說的話。
  晚上的篝火晚會很是熱鬧,大家都是宅男奼女,平時就是埋在電腦前敲打鍵盤碼字的蝸居生物,現在難得出來玩一次,大家都很是盡興,聽雪姑娘還纏著我們的呂布韋一定要讓他給自己喂一顆青翠欲滴的水晶葡萄,那場面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剛剛這個傢伙還在笑我見識短,現在自己被聽雪大媽纏上的滋味就不知道好受不好受了。
  就在大家玩的都很盡興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了很不和諧的一點,那個頗受女人歡迎的短髮居然不在這裡,我有些奇怪,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按理說現在時間也不算晚,難道吃完飯這傢伙就回去了?
  呂布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看他的臉上似乎還有一道大紅色的唇膏印,很是明顯。他鐵青著臉,有一種要殺人的感覺。我很不厚道的在他面前誇張的大笑,他這樣子就像是一個被強姦了的男人的感覺,只不過施暴對象是他一直在嘲笑的聽雪大媽,他現在是笑不起來了。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為了出版社的大業,犧牲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你這麼帥呢。」這句話其實一點都不假,我很早就說過,呂布韋是那種很清秀的男人,高鼻樑,輪廓分明,臉上很乾淨,一看就會讓人有好感,戴上眼鏡很文氣,不戴眼鏡很憂傷,這種男人是一部分女人的完美甜點,被聽雪糾纏實屬正常。
  「哎,你看見短髮了麼?」我突然意識到沒見到短髮,順便把這個事情問問他。
  他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由鐵青變為暗青,他給我指了個方向,然後跑去一邊惡狠狠的洗臉去了。
  我哈哈一笑,往那邊走去。
  看到短髮的時候他正背靠在一棵大樹上看著天上,我抬起頭看了看,沒有看見月亮,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為了避免嚇到他,我決定還是先打聲招呼:「短髮。」
  他回過頭來,那張臉藉著淡淡的光線透露出不似常人的慘白,倒是有些像是仙子的感覺了。「哦,是你啊,鄧尨。」
  他的聲音我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些清脆,給人一種很是溫和的感覺,不過他說話的次數很少,要不然我也不至於現在才第一次聽清他說話,他也許是個相當沉默的人呢。不過讓我很高興的一點事,他居然能夠認識我的名字。
  「沒事,你叫我鄧龍就好,別人叫我鄧尨的時候我反而有些反應不過來。」這話是大實話,聽慣了別人的稱呼,真叫到我名字的時候我反而反應遲鈍了。
  「你在這看什麼?」我有些好奇,他既然來這裡玩,卻不和那些人一起在篝火面前HIGH,反而一個人靜靜靠在這裡望著天。
  「想一些問題。」他的回答很是深沉,倒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想問題,如果是隱私的問題那我還是不要多問的好。我也不說話,站過去靠在他旁邊,也看著天空,腦子裡又開始構思起我馬上就得交稿的小說內容來。
  短髮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他估計沒想到我也不走了,就站在他的旁邊也悶聲不吭起來,不過他也是輕輕一笑,繼續抬頭看著天空。
  我的思緒卻一直不在上面,而是慢慢完善著自己構思的那個故事,細節,情節,這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想著想著就容易出神了。
  「你看,烏雲走掉了。」他突然這麼說道。
  我頓時從發呆狀態中回過神來,一輪月亮明晃晃的掛在半空之中,今天不是十五,但月亮卻已經很圓,發出暗黃色的光線,耳邊傳來的是旁人的喧囂和沸騰,這樣的情景讓我想起了一句詩,在喧囂中沉默,在死亡中重生。我看了看短髮,覺得這傢伙不做個詩人真是可惜了。
  篝火晚會以大家各種喝翻,各種躺倒為結束,因為玩得太過盡興,他們基本都喝多了,我跟短髮例外,因為就待在那月光底下很文藝的看了一個多小時的月亮,我覺得我倆都有些神經質。
  呂布韋對於我和短髮突然出一邊的黑暗角落突然冒出來有些意外,但又感覺不是那麼意外,他笑了笑,扶著一個喝吐了的男同志到房間裡面休息,我跟他還有短髮打過招呼,然後徑直離開了。
  原本我以為我跟短髮的故事會這麼結束,以後兩個人恐怕再見到也困難,最多無非是在雜誌上看到他的作品,但是卻沒想到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跟短髮又見面了,而且,這次見面的情況很是意外,讓我有些始料未及。
  那天我剛剛從朋友的婚宴上回家,因為是新郎首當其衝的好友一枚,被逼著替新郎同志擋了不少酒,喝到最後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醉到哪種程度了。新郎留我在他家休息過夜,但我雖然迷糊,也知道這燈泡當不得,恐怕有三千瓦亮,洞房花燭夜,打擾別人的好事實在是罪孽,於是強打起精神打車回家。
  只是剛剛一上車,自己就「彭」的一下軟到在車裡,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說過了自己家的地址。
  我做了一個好夢,夢見我也取了個漂亮的老婆,正高興著要軟香懷玉抱入懷中的時候,卻被人一個耳光給抽醒了。「先生,您家到了。」的士司機是個五大三粗的東北漢子,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本地話,應該是搬到這裡沒多久,他的一個大耳瓜子打斷了我的美夢,使我意識到我其實還在他出租車上,沒有老婆,也沒有軟香懷玉。
  搖搖頭醒醒精神,我看了看手機,時間有點晚,都是夜裡十一點多了,我從口袋掏出一張五十,遞給司機,也沒心思要找零錢,直接下了車就往自己家走。此刻腳步沉重的不行,我摸著樓道裡的開關摸了半天也沒打開,看不見樓梯沒關係,最後我一跺腳,直接四肢著地順著樓梯開始往上爬。
  這些事情其實都是我在一種很自然地情況下完成的,我相信很多人都有過相似的經驗,就是喝醉酒了以後,理智完全喪失了,自己怎麼舒服怎麼做,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時間是半夜,我想當時如果有人看到一個男人四肢著地正哼哧哼哧的爬樓一定會嚇得半死。
  樓道很黑,我僅存的思維告訴我如果什麼都看不見就走樓梯估計得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說不定就半身不遂了,所以當時的我很明智的選擇了往上一步一步的爬,雖然姿勢難看了點猥瑣了點,但至少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我家在四樓,我還記得這個,所以一邊數著樓梯層數,一邊哼哧哼哧的往上爬,連頭也不抬。
  估摸著快到家的時候,我開始從口袋裡往外掏鑰匙,剛掏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樓道裡傳來一聲輕呼,當時的精神都不清醒,也不明白那聲輕呼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我自己喝多了出現幻覺了,抬頭一看,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就倚著門開始往裡捅鑰匙,但喝醉酒的人,怎麼捅都沒想到鑰匙居然拿反了,結果就聽見背後突然傳來一個人的大喊:「抓小偷啊!」
  我一聽這還了得,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小偷,提起拳頭就往身後沖。如果我沒喝多,我絕對不會這麼幹的,但但是偏偏就喝的上下肢不聽使喚,然後我家對面的一位中年人也是探出頭來,估計是想看看情況。
  我跟他同時問了一聲:「哪有小偷?」
  藉著對面家門縫裡的透出的光亮,我才發現我的背後居然站著一個人,小個子,臉很白,怎麼看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就是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那人見了我也是大吃一驚,忙說誤會了,他以為我是小偷。
  中年男人罵了一聲有病,又把頭縮了回去。倒是我,猛然間反應過來,一把把他抓了過來:「哦,原來是你,你是哪個——那個叫什麼來著?」
《十三局靈異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