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聽他剛才話裡的意思,已經把這個怨鬼搞定了,我心裡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整個人頓時輕鬆了不少。可事情的前因後果我還是一頭霧水,心想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問個清楚,不能總這麼稀里糊塗的蒙在鼓裡,被人像傻瓜似的牽著鼻子走,於是當即便出言詢問。
  老O停住腳步,左右看了我兩眼,然後來了句,你還沒明白嗎?
  老實說,哪怕已經猜到了一丁點兒,但每次見他擺出那副裝B的樣子說這種明知故問的話,我都覺得這傢伙簡直是全世界最欠揍的人,真恨不得上去踹他兩腳。即使以後關係越來越近也不例外,更不要說那個時候了。
  但一來咱知道他就是那副臭德性樣,來硬的絕對討不著好去,二來人家費事巴拉為的可都是我,這非親非故的,也談不上任何交情,而且連頓飯都沒讓咱請過,還有啥可說的?就算有點兒脾氣也只能忍了,誰讓他就是這麼個人呢?
  所以當時我只好陪著笑臉說自己確實不明白,請他明示。
  沒想到老O還是繼續賣關子,只讓我回去找羅娜去問,便一切都清楚了。
  我心裡一急,索性直接了當的說,為什麼要問她?你的意思是不是剛才那個墳和羅娜有關係,而我現在又和她交往,所以那東西才會纏上我?
  老O並沒有說話,但眼神兒裡分明透著「你才發現啊,智商捉急」的意思。
  我哪兒肯罷休,於是耐住性子又問,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就不能把這一切的前因後果清清楚楚的告訴我麼?難道墳頭裡埋的那傢伙真是羅娜的老公,不會吧?我怎麼聽說她這七、年來結婚的四個對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死了之後全都埋在咱們公墓,為什麼這荒山野嶺的還有一個……
  這時候老O突然接口打斷我說,你敢肯定她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了嗎?
  我登時語塞,和羅娜相處這段日子以來,多數情況下都是她在說,而我在被動的聽,究竟她對我坦白了多少,有沒有刻意隱瞞重要的事情,現在想來真的毫無把握。
  我這才發現自己只是被羅娜動人的外表和慇勤的體貼所吸引,其實對她真的一點兒都不解。說到底,咱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別說戀愛,壓根兒就沒怎麼和女人相處過,只要對方稍微一主動便不知所措了,其實世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只聽老O輕歎了一聲說,我再告訴你一點,剛才那座墳裡的人至少已經死了十年以上,而且那女人的幾個丈夫全都是被他害死的,如果我不管的話,你很快就會變成下一個。好了,就說這麼多,其他的你暫時沒必要知道,快走吧!回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十六章:焚宅
  老O說完,抬步就往前走。
  可我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忙追上去問道,你不是說已經把那個鬼封住,不會再纏著我了嗎?既然是這樣,那還有什麼事情沒做?
  老O剛開始一句話也不說,到後來估計是見我犯貧似的不斷發問,比叮人的蚊子還討厭,心裡煩了,就甩下一句,那墳頭上的洞你也看見了,猜一猜,那是怎麼形成的?
  我低頭想了想,如果說那個洞是怨鬼自己弄出來的話,除非下葬的時候人根本就沒有死,這確實有點兒太過匪疑所思。與其這樣,他乾脆直接從墳裡直接鑽出來算了。可假如不是那個怨鬼所為,那也就是說……
  想到這裡,我頓時感覺自己又被一種莫名的巨大恐懼籠罩住了,甚至比見鬼還要害怕。頓了頓才問,你的意思是有什麼人故意從墳頂開了個洞?這一切全都是設計好的陰謀!
  老O看了我一眼,臉上竟微微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了句,看來你還不是太笨,不過也只猜對了其中一部分。那個洞的確是從外面掏進去的,但卻不是人力所為,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意布的局,很多時候巧合就是天意,你明白嗎?
  我吞了口唾沫,這會兒哪有工夫去管什麼巧合、天意?趕緊又問道,你說開洞的不是人,那是什麼東西?
  老O卻不肯再說,只告訴我這些事情不用多問,但也不要過分擔心,回去之後按他說做就行了。
  我哪兒肯輕易放過他,當下又連連追問,其中還包括我掌中突然出現的紅色印記,一定要他說個清楚,道個明白。
  可無奈這傢伙又變回了那副誓要把裝B事業進行到底的死德性,嘴巴像上了鎖一樣,再也不肯吐出半個字來,我無可奈何,只得作罷了。
  兩個人順著山道一路而行,終於走出這片詭異的山谷時,天光漸漸開始放亮了,而我那只沒鞋的腳也已經被沿途的碎石和草根扎得到處都是血口子,一陣陣鑽心的疼,渾身累得更像散了架似的。
  我們來到大路上,過了好半天才等來一輛黑長途,上車補票一問,居然每人要一張毛爺爺。最可氣的是,那賣票的小妮子見老O衣冠楚楚便客客氣氣,還一個勁兒的拋媚眼,可是看我滿身泥污,還掉了一隻鞋,就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八成她還以為我是老O找來幹活的農民工呢。
  我雖然心裡很不爽,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尊容必定很矬,況且又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當下便忍了。
  買了票之後坐下,一打聽,原來這裡竟是鄰省東北部的一個小縣,距離我所在的城市有幾百公里遠!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乍一聽到,我還是忍不住張口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實說,即使我的想像力再豐富,也想不通老O是怎麼把我帶到這個既不通高鐵也不通飛機的地方來的,何況他根本不可能半夜這樣大費周章的窮折騰。而更搞不懂的是,既然來的時候可以,為什麼現在卻不用相同的方法回去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很想讓老O說個明白,但這傢伙坐下之後就掏出墨鏡扣在臉上,然後往椅子上一靠便開始裝模作樣的睡覺,大有一副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意思,咱也只好識趣的閉上了嘴。
  大約一個小時後,車子駛入了縣城,我們下車後先找處小旅館開了個鐘點房,剛進門我就迫不及待的衝到衛生間裡去洗澡。
  咱這輩子還真沒髒得這麼丟人過,所以熱水一澆下來,我就情不自禁開始大搓特搓,感覺洗澡從來沒這麼痛快過,直洗得欲罷不能,恨不得把渾身扒掉兩層皮才好。
  估摸著這個澡洗了也有四五十分鐘的樣子,當我滿身舒爽的從衛生間裡出來時,發現老O已經不在房中了,推門出去一看,走廊裡也沒有他的人影。我心裡咯登一下,難道他自己先走了,還是剛才我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什麼事?
  我趕緊關上門回到房內,正尋思這地方不宜久留,得馬上閃人,卻發現床頭的桌子上擺著一堆東西。走過去一瞧,原來是換洗的衣服、襪子和一雙鞋。
  最搞笑的是,旁邊居然留了幾百塊錢,這尼瑪真容易讓人聯想到那種少兒不宜的交易完成後的情景,而且被Piao的還是老子。
  我滿腹狐疑的將衣服拿起來,只見下面還壓著一張字條,上面用十分嚴整的正體字寫著:速速返回,記住這裡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說起,也不要再到對面的房間找我,尤其不要疏遠那個姓羅的女人,其他一切如常,我會在暗中給你指示,切記,切記!
  我放下衣服,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東西是老O留給我的了,但心中卻仍是一團亂麻。
  雖然他的這張紙條上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但對我來說卻沒那麼簡單。尤其是和羅娜保持現在的交往關係這一條,難道明知她有問題,還要虛與委蛇?這不是明擺著要拿我當誘餌嗎?
  一想到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心裡就禁不住發慌,越想越沒底兒。可是怕歸怕,最終解決問題還是要靠老O,既然他說會在暗中給出指示,那我也只有選擇相信了。
  我歎了口氣,不敢再繼續耽擱,於是趕緊換上衣服、鞋子,就出門退了房,然後直奔火車站。好在這小縣城的交通還算不錯,停靠的車次不少,只可惜沒有動車。我沒辦法,就買了張上午十點多的普快,算算時間,最起碼要下午才能到家。好在我今天是夜班,倒也無所謂。
  車票買好後,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還不到九點鐘,於是便到門口買了份兒雞蛋灌餅,然後回到候車室邊吃邊等。
  哪知道屁股還沒坐熱,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我掏出手機一看,竟是羅娜,估計她今天還是照常來找我,但是找不著人,所以急了。我看了下,後面顯示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她打來的,可能路上太吵,而我又滿腹心事,所以根本沒留意到。
  說實話,再接她的電話真有點兒怕怕的,現在居然還怕啥來啥,著實對老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一種考驗。我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兒,這才按下接聽鍵。
  然而我那聲「喂」還沒說出口,羅娜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還帶著點兒哭腔,開口便問我到什麼地方去了,為什麼一大早的沒在家。
  我立馬把準備好的謊話奉上,說昨天晚上一個朋友在這邊出了點兒事,自己連夜就趕過來幫忙,所以沒來得及通知她,現在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正準備回去呢。
  羅娜聽完稍稍放了心,但說話時仍在小聲抽泣,顯得相當委屈,又相當害怕,說她還以為我跑掉了呢。
  我覺得情況有點兒不大對頭,當即便問她怎麼回事。
  羅娜哭著告訴我,原來昨天夜裡我住的那棟樓發生了一場大火災!起火點就是頂層走廊靠近樓梯間的地方,但起火的原因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
  我當時就嚇了一跳,著火?高檔小區可不像我原來住的那棟老破樓,到處堆的都是東西,見點兒明火就完蛋。這邊的樓道裡乾淨的幾乎連灰塵都沒多少,更別說易燃易爆物品了。何況當時還停著電,發生意外的可能性應該很低。但是聽羅娜剛才那話的意思,好像在懷疑我有意無意的點了她的房子,然後畏罪跑路了呢。
《我在公墓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