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那同事斜了我一眼說,我說你今天吃錯藥了吧?這菜是我跟老邢巡視回來買的,那時候你小子早回家爽歪歪去了。行了,大清早別胡扯了,一邊呆著去吧,他媽都困死了。
  他說完往桌上一趴又開始呼呼大睡。
  我剛想拉他起來問個清楚,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周涵,於是趕緊走到門外,剛剛按下接聽鍵,他張口就急匆匆的問我現在有沒有時間出來。
  我當即就告訴他公墓裡出了事,工作時間調整,沒辦法出來。
  周涵沉吟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說那算了,就在電話裡說吧。
  我聽出他好像很急的樣子,於是就問到底怎麼回事。
  周涵說,彬子,煙哥的那塊長命鎖不見了!
第十章 再遇「老煙槍」
  我聽了他的話幾乎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嗯」了一聲,語氣冷靜的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緊接著就開始發愣。老實說,對他所說的這件事,我似乎早就有了心裡準備,尤其是那對玉蝴蝶突然消失之後。
  周涵見我沒什麼反應,還以為是沒聽清楚,當下又說了一遍。我聽他聲音又啞又沉,估計是被這件事嚇得夠嗆,昨晚肯定就沒怎麼睡著。
  我雖然沒什麼興趣知道細節,但還是開口問他是到底怎麼回事。
  周涵告訴我,原來自打從鑒鎮村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把自己那件玉鐲跟準備交給老煙槍家人的長命鎖放在房間的保險櫃裡。可是昨天晚上想打開來看的時候,卻發現長命鎖竟然憑空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他當時便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就排除了失竊的可能性。首先他房間裡的保險櫃是暗藏在牆壁中的,平時還用其他東西遮擋著,輕易根本發現不了。其次除了少掉長命鎖之外,房間裡以及這保險櫃裡的其他東西全都原封原樣的放著,絲毫沒有被亂翻過的跡象。再者,就算是有什麼人入室行竊,也不可能放著其他貴重的東西不要,偏偏只拿了一條長命鎖吧?
  周涵說到這裡,突然放低聲音,結結巴巴的問道,彬子,你……你說……這會不會是……會不會是……
  我趕緊接口問道,會不會是什麼?
  周涵頓了頓,顫聲說,那東西會不會被……被煙哥的鬼魂拿走了?
  我歎了口氣,苦笑著說道,我早跟你和雲濤說這幾件東西邪得很,必須趕緊扔掉,你們倆就是不聽,現在信了吧?那長命鎖是不是煙哥拿走的咱不敢亂猜,但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那對玉蝴蝶也是這樣稀里糊塗的就沒有了。
  周涵「啊」了一聲,緊接著驚道,什麼,你的玉蝴蝶也沒了?上個月你住院的時候說弄丟了,難道就是那時候的事兒?
  我見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也就顧不得那許多了,於是便解釋說,周涵,其實那次我回老家的時候遇到不少嚇死人的事兒,現在就不提了,反正一時半會兒的也講不清楚。不過當時我聽說你和雲濤差不多快把手裡的玉器賣掉了,心裡一害怕,不知怎麼的就撒了個謊,說自己的弄丟了。其實從鑒鎮村回來之後,我就隨手把那玩意兒扔在抽屜裡,根本沒動過。在老家經歷那些事之後,我始終放不下心,一直讓你們趕緊把手裡的東西處理掉。直到這次回來,你告訴我又看見了煙哥,我就更確定那幾件玉器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天咱們三個一起吃飯商量去殯儀館的事後,我就打算把玉蝴蝶扔掉了,可是回家一翻抽屜,那東西竟然沒影兒了!你說邪不邪?所以如果你說長命鎖是「煙哥」拿走的,那我的玉蝴蝶呢?也是他拿走的嗎?
  手機那頭頓時靜了下來,似乎周涵也陷入了沉思,隔了半晌之後,他也長長的歎了口氣說,彬子,其實我也沒說實話,那時候雲濤確實聯繫了買主不假,價格也基本上談得差不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買主看貨的時候只對著看了幾眼,然後就拍拍屁股要走人,問起原因卻死活不肯答應,弄得我和雲濤白白高興一場。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八成兒他當時就看出問題來了,所以沒敢要。彬子,要叫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哥哥我這次可真是一點兒主意都沒有了。
  我聽他的口氣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把手裡的玉器處理掉,似乎還存著僥倖心理。當然,這也算是人之常情,畢竟那幾件玉器僅僅從外表看絕對樣樣都是價值不菲的寶物,而且還是我們幾個歷盡千辛萬苦,幾乎是拼上了性命才從那片的恐怖的聚陰之地裡帶出來的,尤其是周涵和李雲濤兩個人,正處在急需用錢的節骨眼兒上,怎麼捨得輕易丟掉到手的財富呢?
  然而問題這可不是一般的玩物,儘管還不知道它們背後隱藏著什麼秘密,但放在身邊絕對是個大禍害,就算再值錢也不能因為這個連命都不要了吧?
  想到這裡,我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勸他最好趕緊把手裡的玉鐲扔掉,而且越遠越好,包括雲濤手裡的玉如意也是這樣。
  周涵聽完沉默了片刻,然後突然問道,彬子,你們公墓的同時裡不是有個懂行的高人嗎?上次幫我老婆閨蜜下葬的那個,好像和你關係還不錯,能不能約出來大家見個面,咱也好請教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
  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老O,但這件事自己的確無能無力,於是只好歎著氣,做出無奈的表情說,不怕你不信,我和他跟根本就不熟,到現在連電話號碼都還不知道呢,你說這能算是朋友嗎?再說人家平時難得才來上一次班兒,要是能見到人的話還用你說?我早就先問了,唉……不知道下次見到他得等到什麼時候呢。
  周涵聽完我的話,似乎顯得很失落,儘管有些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講什麼了,於是便說等我有空兒的時候再找雲濤一起出來聚聚,三個人商量一下,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抬起頭來看了看天,只見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天空中現在竟被淺灰色的雲彩遮住了個嚴嚴實實,心情不由得低落到了極點,這種恐怖詭異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我只是個嚮往平靜生活的普通人而已,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我一步步的捲入這重重迷霧中的呢?
  我心煩意亂的歎了口氣,反身走回傳達室,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上面閉目養神。
  直到快到八點的時候,那兩個傢伙終於醒過來了,洗漱了一下就出門去墓園巡查。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就看他們兩個臉色鐵青,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語無倫次的告訴我出事兒了,F區裡又有十來塊墓碑發生了開裂情況。
  我當然早就知道了,臉上雖然裝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實際上卻在暗地裡觀察他們兩個人的反應。可是看了看半天,只見這兩個傢伙一會兒戰戰兢兢的說這絕對是鬼怪在作祟,公墓沒法呆了,一會兒又唉聲歎氣,說昨天領導剛下了死命令,如果再出事兒就要拿我們三個臨時工開刀,這下徹底完了,真是想躲都躲不掉了。
  我看他們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在作偽,不由得納悶起來,難道這兩個傢伙真的把昨晚的事情全都忘記了?不然的話我就真要佩服他們的演技了。
  可是既然已經如此,糾纏也沒有什麼用了,我索性不再繼續問,又等了一會兒,便跟他們一起把事情上報給了保衛科,然後再由他們上報給公墓一把手。
  領導們這次親臨現場,又仔細盤問了半天,卻沒有任何結果,頓時便傻了眼,同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件事絕對不像想像的那麼簡單。而且退一萬步說,即使他們仍然固執的認為有什麼人在惡意破壞,那也不是我們三個臨時工能解決的問題了。
  有鑒於此,公墓一把手最後決定在事情未查明之前,暫時不對保衛科主管領導和我們三人做出任何處理,然後把又把此事報警,以求找出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
  我們三個人見飯碗暫時無憂,不由得都鬆了口氣。
  然而沒想到的是,警察剛一介入,便本著「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的原則,對所有工作人員尤其是我們三個進行摸底排查,每天上班就在被問話和監視中度過,搞得大家人人自危,可墓碑的開裂的情況當然不會因此減少,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我自然不會把那晚看到的事情說出來,但看著開裂的墓碑一天天的增加,心裡知道那種可怕的行刑場面每天都會在F區上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了局。
  更可氣的是,不知是誰竟然把墓碑開裂事件傳揚了出去,那些得到消息的家屬鬧得更凶了,甚至還有幾家媒體陸續來做專題採訪,事情很快見諸於報端和網絡,一時間沸沸揚揚,雞飛狗跳,領導不得已只好同意了鬧事家屬的遷墳要求,而我們公墓也儼然成了風水敗壞和管理混亂的代名詞,被社會各界罵得狗血淋頭。
  如此一來,自然也就沒什麼人來下葬了,公墓的日常工作便陷入了癱瘓,基本上處於無事可做的狀態,再加上警方的調查毫無進展,已經進入了死胡同。所以領導乾脆把牙一咬,讓我們幾個又恢復了原來那種歇歇幹幹的放羊狀態。
  這天晚上我下班之後,在小區路邊的攤位上隨便吃了碗麵,正想回家,卻又覺得百無聊賴,於是就打算去附近的網吧坐一會兒消磨時間。
  我沿街走了幾分鐘,就看到對面的一間小網吧,正準備過馬路,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肩頭被人拍了一下。
  我轉頭一看,只見站在身後的人竟然是老煙槍!
第十一章 請求
  我乍一見「老煙槍」站在背後,只嚇得魂不附體,緊接著就想起了那晚在F區那殘忍血腥的一幕,他當時就是那些行刑的黑影的其中一個,而且我跟著老O穿越「刑場」的時候,還曾經在近距離和他打過照面。只不過當時我被遮住了生氣,他並沒有看見,又有老O在身邊,所以我勉強還能克服住心裡的恐懼。
  可現在就不同了,一見他的樣子,再加上這身打扮,我瞬間就感覺渾身的血液瞬間好像凝固了一樣,連手指尖都在發麻。這會兒天還沒有黑下來,鬼魂就肆意跑出來了?他來找我又有什麼目的?難道在公墓裡折騰死人已經沒什麼意思了,準備找活人來玩玩?
  過了好幾秒鐘我才回過神兒來,趕緊轉身撒腿就跑。
  可是才剛跑出兩步,就聽老煙槍在身後歎道,彬子,我就那麼可怕嗎?
  這話竟像有魔力似的,我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腳步,轉身望了回去。
《我在公墓看大門》